孩子不见了,一旦报官,崔梅自然逃不脱嫌疑,毕竟当日她是最后一个摸到孩子的。等到大理寺的官兵围到了客栈时,崔梅顿时吓得脚都软了。她最近照顾着陈小军,看起来面色惨白,眼神黯淡,一见到官兵时,她本来就已经够害怕了,再加上之前是自己偷抱了崔薇的一双孩子,如今聂家不见孩子的事儿人人都传遍了,她自然也知道,一看到这些阵仗,崔梅便吓得快哭了起来,这可不像是陈小军所说的吃些苦头而已,反倒事情闹大了,她浑身瘫软在地上,那为首的官兵还未开始问话,便看她晕死过去,自然是让人上前将崔梅给拿了。崔梅吓得半死便罢了,可一旁陈小军竟然吓得更加的厉害,身子发抖,脸色发青,眼睛直往上翻,浑身抽搐着,嘴角边竟然涌出大量白色的泡沫来,他竟然像是被吓得抽起了羊颠疯!那官兵本来看陈小军表现心中已经生出怀疑来,如今竟然见他这模样,顿时有些犹豫,不过职责在身,仍是厉声喝问了一句:“你是何人!”聂晴也在一旁,她一向是与陈小军两夫妻坐到一块儿的,如今崔梅被拿,陈小军又是这般模样,看那官兵的表情,像是生了疑,贺元年的事情到如今无人知晓,毕竟贺元年乃是外乡过来,又非京中本地人士,再者他消失了,尸首又没见到,这样的案子聂晴最近一直在暗地里打听,知道最是难破的,可称为无头公案,最后一般都是不了了之,以无从查证而根本不予立案,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安全之后,因为陈小军这没用的东西而最后再起波澜,再生事端,因此听那官差一问,她连忙便道:“官爷,这位是奴家同乡亲戚,此趟上京本是为访亲戚,只是他一向胆小,遇事便怕,这位是我嫂子,如今一旦被抓,我这位大哥心中害怕,便犯起了病来……”她话未说完,一旁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人便打量了陈小军好几眼,才凑到那带刀官兵耳边道:“大人,这位是姓陈,当初由聂夫人崔氏亲自送过来,说是大盗……”本来大理寺中一向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陈小军这样斯文彬彬的被关进去倒也是少见,再者他当初是由崔薇让人送过去的,当时的崔薇后头有罗玄,罗玄当初声势浩大,因此那官差心头对于陈小军印象倒也颇深,后面的话声音变小了一些,那官兵本来因聂晴的话而消下去的几分怀疑,此时在听到陈小军也曾有过前科之后脸色登时就变了,一挥手便高喝:“同带走!”“官爷!”聂晴眼皮一跳,本来好不容易这人都不再追究了,偏偏有人多事,将陈小军的老底给捅了出来。她这会儿心头郁闷无比,才想起了当初陈小军为她仗义执言曾被崔薇以江洋大盗的名义抓进牢中过,她心头不由恨起了陈小军当初无事生非,以致如今惹下这么一场祸事来,又恨当日崔薇不近人情,心里连连诅咒不断了,聂晴才深呼了一口气,强忍下焦灼的情绪,勉强道:“不瞒官爷说,奴家乃是聂氏,与状元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妹,与这位陈大哥本是同乡,因陈大哥所娶之妻乃是奴家大嫂的堂姐,当日陈大哥因琐事而惹大嫂不快,所以大嫂才与她开了一场玩笑……”聂晴深恐陈小军被捉进牢中受刑不过,到时将自己等人杀了贺元年的事情捅出来。要知道贩卖孩童虽然被人不耻,也有可能吃些苦头,但判下来一般罪名虽重,可却不至于要死,一般就是流放苦寒之地而已,可若是杀人的名头一旦落实了,那便是要被断处斩的!聂晴心里又恨了陈小军实在软弱无能一回,表面却不得不强作镇定的又接着道:“大嫂性格一向严肃,兴许是与陈大哥开个玩笑,还求官爷明鉴!”那官差听她口若悬河说个不停,顿时心中生疑,表面却是不住冷笑:“状元郎之妹?聂夫人之堂姐?有意思!若是亲戚,便是开玩笑也该有个分寸,本官瞧着你们倒不像普通玩笑那样简单!说不定内里还有缘故,将人给我全部带走了,这小娘子也一并带走,我倒要瞧瞧,状元郎究竟认不认你们这门亲戚!”孩子丢的是聂家的,如今竟然抓的人与聂家亲戚关系,那倒真是好玩儿了,官差自已出身也并不是太低,对于一些大户人家内里的龌龊心中也清楚,可像这回这样直白,且又由聂家亲自告状的,还真是不多。没料到自己说清了身份来历之后,竟然还要被人捉走,聂晴顿时慌了,现在不止是陈小军一个人被捉,而且自已也被捎带上了。她心中将陈小军骂了个狗血喷头,男人中像他这样不顶事儿且又软弱无能的,倒真是不多,自己当初也不知怎么就与这样的人拉上了关系,聂晴心中暗骂着,却是没法子,自然只得被人一并带回了大理寺,只是令她心中安慰的是至少陈小军被捉,自己也一块儿了,她有信心跟陈小军在一起,能令他冷静几分。这厢那官差虽然表面不肯信聂晴的托辞,认为她说的话有问题,但捉了人之后依旧是派了一个手下去聂家报信儿。毕竟聂晴若真没与聂家有关便罢,可若她要真聂状元亲妹,而聂家又因为自己矛盾而逼得亲妹在外居住的话,那便是聂家的问题,他可不想到时因聂家的问题而使得自己受连累,大户人家内里弯道不少,虽说此人一向呆在大理寺中做的都是断案差事儿,可眼力也不差,并不是缺心眼儿的。而聂秋染得到大理寺中官兵回信儿时,听到聂晴被抓了,自然大义凛然回话:他乃是状元,不止是该只做文章,而且也该做天下文人表率,不该徇私枉法,因此直接让人此事秉公办理便是,这个说法一被人带回去,那官差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事。纵然聂晴等人是安份守已的,但为了聂秋染那一句秉公办理,不徇私枉法,聂晴也要吃些苦头,以昭显状元郎的大公无私才是!聂晴还不知道这内里的弯道,只是被带回了大理寺中,因她是妇人,而且又未有什么确凿证据证明她是犯了罪的,因此倒没有被带到刑房,反倒是跟陈小军一块儿,关到了牢中。崔梅则因身上有官司,而被带到了另一边,陈小军身上的抽搐情况估计是又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因此有发病更加严重的倾向,聂晴开始还唤了他好几句,等到后来时也懒得理他了,自个儿开始坐在牢中想起了对策来。如今官兵手中没有证据,再者贺元年的事情又没暴发,她恐怕不会在此时就被判刑,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恐怕吃一些苦头再所难免了。聂晴一想到这儿,心里一股恶气便涌了上来,这一全都是陈小军害的!这个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用!聂晴越想越是火大,忍不住转身狠狠的踢了陈小军一脚。原本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陈小军顿时呻吟了一声,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疼的原因,陈小军这下子没有再犯病了,反倒是傻愣愣的看了四周一眼,各处黑漆漆的,只剩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借着光线他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顿时大吃一惊,又见到一旁的聂晴,顿时慌得脸色都变了,忙坐起了身来,死死朝聂晴扑了过去,一边紧紧抱着她,一边发了抖道:“晴儿,晴儿,我们怎么来这里了,是不是贺……”他声音又慌又乱,在此时这边死一般沉寂的牢房里,顿时便显得格外的大声,连几个正坐在不远处喝着酒吃着花生米的牢头也被这声音吸引得站起了身来,一边提起了放在桌边的刀,一边走了过来,嚼着口中的东西便道:“闹什么闹,是不是想死了!”聂晴此时恨不能抽死陈小军这个废物,她心中又惊又怒,那头陈小军看到当差的便开始腿软不中用,人软瘫瘫的坐在地上,竟是大小便齐齐失了禁,顿时牢中一股恶臭味儿。聂晴强忍住了哎吐的感觉,一边可怜兮兮就道:“官爷,这位大哥一醒来便吓到了,奴家原是想让官爷帮忙给他换条裤子……”“我呸!”那牢头一听到这儿,顿时暗觉晦气,又看陈小军下方的破草席子湿了一大团,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来,朝聂晴一口唾沫喷了过去:“当老爷一天到晚没事儿干,就来给这小白脸换裤子呢,他凭什么!”牢中关的一般都是穷凶极恶的大盗,还是少有出现这种还没有上大刑,自个儿便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的情况,也实在太不男人了一些,光看着那小白脸模样,便已经令人倒足了胃口,牢头又看了陈小军一眼,才厌烦的朝他吐了口唾沫,自个儿骂骂咧咧的回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