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节打耳光顾瑾之觉得奇怪。简王妃犯病,是七八年前的事。简王府对王妃的病,讳莫如深,怎么如今传出简王妃发疯之事?顾瑾之觉得有蹊跷。她也不曾多想。不成想,过了两日,就收到了简王府的讣闻:简王妃病逝了。猛然一听,顾瑾之还是有点惊讶。虽然简王妃已经病了多时。但简王妃是精神病。顾瑾之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曾经多次拒绝过简王府的邀请,拒绝给简王妃看病……简王是朱仲钧的亲叔叔,王妃去世,顾瑾之需要上祭礼,亲自去祭拜的。她要先打听简王府停灵几日。打听到停灵三十五日,而且这两天还不是正经日子,顾瑾之就打算再过几日,去王府上祭礼。她也暗中派人去打听,这几天谁家去上祭了。顾家那边,也在商议去祭拜的事。宋盼儿问顾瑾之:“你也是要去祭拜的。你是侄儿媳妇,若是平常百姓家里,你是应该先过去,帮忙料理的。”“我不用去帮忙料理。”顾瑾之道,“我也打听了日子,这几日还不是正经日子,等初十,我再去上祭。”想了想,顾瑾之又道,“大伯母和二伯母的诰命,皆在您之上。上祭礼的话,您不用越在她们前头,等她们去了,您再去不迟?”宋盼儿就笑,道:“这我还能不知道?”母女俩说了一番,顾瑾之回了别馆。在京里,顾瑾之没有妯娌。朱仲钧的兄弟们,都在封地,只有另一位叔叔,顾瑾之也不亲近。她没有和谁结伴。等到了初十,顾瑾之遣了侍卫,抬了祭礼,往简王府去了。她自己也随后到了。陈鼎文跟着她。朱仲钧不在家,燕山是长子,他需要代替朱仲钧,给简王妃上祭,顾瑾之也带了他来。顾瑾之在家里,已经教过了燕山礼数。燕山学得很像,虽然他的小腿有点微微发抖。那么多人,他害怕。顾瑾之牵了他的手。在灵前答礼的,是简王、简王世子和世子夫人、思柔郡主。思柔郡主已经出家。但她母亲去世,她仍是随了俗礼,穿了孝服在灵前哭。庐阳王府的祭礼抬到了灵前,顾瑾之领着燕山,上前敬香行礼。礼毕之后,简王世子起身,要领燕山去隔壁的花厅答谢献茶,顾瑾之也要进内院去小坐片刻。燕山却往顾瑾之身后躲。顾瑾之只得对简王世子道:“世子爷节哀。拙子没见过世面,不敢劳驾。他年纪尚小,若是不介意,我带着他吧。”她要把燕山带到内院去。简王世子点点头,依旧跪到了灵前。世子夫人则起身,把顾瑾之和燕山往内院引。“……今天宣平侯家的几位诰命也到了。”世子夫人对顾瑾之道。宣平侯是太子妃的娘家。顾瑾之的胞弟煊哥儿和宣平侯家的四少爷乃莫逆之交。可对于宣平侯府,顾瑾之之前听都没有听闻过。顾家和宣平侯府也不算交情深厚。她不认识宣平侯府的几位诰命。顾瑾之笑了笑,跟着世子夫人,往内院正堂走去。五月中旬的骄阳,照在脸上有点灼热。顾瑾之是孕妇,体温原本就比正常人高,她额头已经有了细汗。她的脚步,也不由放缓了些。侍卫没有跟着她们进内院。只有顾瑾之和燕山。顾瑾之正在想,万一简王府的人不通世故,非要为难她,她可要费力了。然后就听到了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世子夫人也听到了。她微微吃惊,回头看了看,是思柔郡主。思柔郡主穿着孝服,快步走了上来,喊:“庐阳王妃……”她是来找顾瑾之的。顾瑾之的手,不由搁在自己腹部上。思柔郡主面上带着几分冷笑,让人感觉不妙。“……大嫂,武安伯家来了三位诰命,您去接一接,我给庐阳王妃献茶。”思柔郡主笑着,对世子夫人道。她眼皮有点肿,笑容很勉强。世子夫人则有点犹豫。武安伯家,依靠着谭家,其实不算什么有势力的门第。而顾瑾之和她身后的庐阳王府,是太后跟前最得宠的。谁轻谁重,世子夫人这么精明的人,心里衡量得一清二楚。她更怕轻待了顾瑾之。顾瑾之也不语,只是看着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就道:“思柔,不如你先去灵堂,我送了庐阳王妃,立马就来。”思柔郡主脸色一冷。她从前双颊有肉,看上去很可爱讨喜。而后,她生病,整个人都垮了,如今双颊瘦得颧骨高高凸起,很刻薄模样,世子夫人有点怕她的。被思柔这么一瞧,世子夫人从心里就有些怯场了。世子爷那个人,可是特别疼妹妹的。得罪了思柔郡主,就会失去丈夫的欢心。权衡利弊,世子夫人还是乖乖听话。“王妃,您里头请。”世子夫人转身,有点歉意对顾瑾之道,“吃杯薄茶。今日忙碌,着实招待不周,您多见谅。”顾瑾之笑道:“您忙吧,有郡主送我,我万分荣幸的。”她说罢,看了眼思柔郡主。世子夫人这才转身走了。“王妃,请吧。”等世子夫人走远,思柔郡主才走到顾瑾之身边,对她道。她先行一步,走在前头带路。燕山感觉到了母亲的不悦,就微微停住了脚步,不安的叫了声娘。顾瑾之低头,看了眼儿子,笑着对他道:“没事,燕山。咱们喝杯茶就回去。”她掌心的温热,传到了燕山的掌心。燕山心里陡然安定了不少。他安静跟着顾瑾之。顾瑾之则紧跟着思柔郡主的脚步。他们已经过了垂花门,再走几步应该到了正堂。但思柔郡主带路,越走越偏。她似乎想把顾瑾之往后花园带。顾瑾之跟着她,一路随着她到了简王府的后花园。路上,渐渐看不到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了。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前,思柔郡主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脸,目光阴沉看着顾瑾之,道:“我今日冒昧,把您请到这僻静之处,不过是要问一句话。”“郡主只管问,我定会知无不言。”顾瑾之道。树冠伸展,似把巨伞,撑在他们头顶。那金色光芒,就顺着缝隙,斑斑点点落在他们身上、脸上。思柔的表情有点狰狞。顾瑾之的神色恬柔。倏然有风,吹动了树冠,树叶似波浪起舞,那些投影也随之而动,好似是他们彼此的表情动了。“……你当年,对我和我娘,使了什么手段?”思柔问道。“这话,我就不解了。”顾瑾之回答,“什么手段?”“不必装蒜。”思柔郡主道,“你心里一清二楚。你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跑来拜访我。后来,我就生病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你下的手,我知道。焉知我娘越病越重,不是你在捣鬼?”“郡主这番话,凭空猜测,无凭无据,顾氏当不起。”顾瑾之道,“若郡主怀疑我,何不去应天府告状,咱们对簿公堂呢?”“你当自己有恃无恐,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外人。”思柔郡主冷笑道,“当年的事,你就不怕我抖出来?”然后她指了燕山,“这孩子,难道不是个野种?”思柔的话,把顾瑾之心里疑惑很久、不愿意承认了很久的疑团,终于点破。果然,有人用心险恶,拿燕山的早产大做文章,来诬陷她。点破了,顾瑾之也不再怀有另外的幻想,心里居然一松。燕山被思柔的话,吓得一愣。他不知野种何意,茫然看了眼顾瑾之。思柔又是一个冷笑。“这孩子,是我和王爷的亲生骨肉。”顾瑾之笑了笑,“你一个世外人,这么信口雌黄,满口污秽,难道不怕佛祖烂了你的嘴?”这话,让思柔大怒。她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无谓的争吵,失了你我的身份……”思柔郡主道她话音未落,顾瑾之猛然一个快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完之后,顾瑾之又快速后退几步。思柔被她打懵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半晌没有回神。而燕山,也吓得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仅要和你争吵,不仅要骂你烂嘴烂舌不得好死,我还要打你。”顾瑾之的神色,一瞬间冷峻起来,“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被鬼神缠身,出了家,反而诬赖我害你,这是你五根不净,我替佛祖教训你;你出言污蔑我的清白,玷污我儿子的出身,我要替我自己教训你……”“你……你……”思柔郡主回过神,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脑袋里嗡嗡直响,半晌不知该捡哪个恶毒的词回骂。她着实不知怎么骂,就扑了上来。顾瑾之把燕山往旁边一推,眼瞧着思柔郡主就要冲上去,她微微侧身,快步迎上她。她的手,落在思柔郡主的后颈。顾瑾之用力掐下去。思柔郡主顿时就昏迷过去。“燕山,咱们回去。”顾瑾之把思柔郡主丢在地上,整了整衣襟,牵了儿子的手,道。燕山已经吓傻了,目光呆呆的。顾瑾之唤了他两声,他才回神,眼神复杂看着母亲。顾瑾之冲他微笑,面容温柔:“燕山,别怕。娘早就告诉过你,不管谁要欺负你,就不要让他们占了便宜……”燕山的眼神,仍是有点直。他的腿,又开始发颤。他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非常用力,跟着顾瑾之往外走。然后他问:“娘,那个人死了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