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连忙回头,却是墨燕辰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只到傅悠然面前笑道:“醒酒汤,快喝了,省得头痛。”虽然傅悠然完全没有头痛的征兆,但还是喜滋滋地将碗捧在手中,甜甜地唤了声,“义父。”墨燕辰脸上笑意更甚,眼角边岁月的刻痕越显清晰,却出奇地更显几分成熟的魅力,看着傅悠然一滴不剩地将汤喝完,才笑道:“我总觉得还是叫‘老墨’更亲切一些。”傅悠然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墨燕辰道:“我已通知宫中你今日会留在这里,亦儿一会便能赶到。”傅悠然沉下脸,“我不想见他。”墨燕辰笑了笑,“今日亦儿发了疯似的找到这里来,见你不在,又奔回宫去,他此时定然急坏了。”“他根本就……”傅悠然心中一堵,“义父不必再说了。”“你想放弃他?”傅悠然一脸的消沉,“在他心中,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我也从未真正拥有过他,何来放弃。”墨燕辰摇摇头,“今天的事我听说一些,亦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很清楚,如果他心中当真是那么想的,你当他会费心的找你求你么?”傅悠然自嘲道:“这么说我还该感谢他找我寻我,为我费心如此了?”“非也。”墨燕辰不愠不火地道:“我与你说这些,只是确定他的心意,才好方便你行事。”“行什么事?”“再问一遍,你想放弃他么?”傅悠然垂下眼帘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墨燕辰笑道:“这就对了,天儿是他从小的至交,他不惜与天儿决裂也要留下你,这份心意,你应该明白才是。”记起那天晚上齐亦北挣扎又痛苦的模样,傅悠然心中一甜,却又不甘心地道:“这是不是重色轻友的最佳表现?”墨燕辰一副替儿子心疼的模样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傅悠然虚弱地笑了笑,“可是他说的那些话,我不能当成没发生过。”“关于这一点,我相信他必有缘由,你可暂且听她解释,不过,”墨燕辰严肃地道:“就算他可以自圆其说,你也切不可轻易的原谅他。”傅悠然有些错愕,墨燕辰道:“男人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知道是什么吗?“傅悠然摇摇头,墨燕辰伸出一根手指,“贱。”“啊?”“没错,包括我在内,所有男人,都是贱人。”墨燕辰说得一本正经,“正如天儿刚刚对你使出的乃是‘先声夺人’,不管此事是谁的过错,你与男子相携出游,被他抓到把柄,如果这时你稍显心虚,那么他就可以趁胜追击,在亦儿到来之前便可将你置于必败之地,届时再想翻身,便难如登天,更贱者还会将此事的过错全部推诿给你,甚至究其一生挂在嘴边。”傅悠然大惊道:“不会这么贱吧?”“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一句话,”墨燕辰轻轻敲着桌子,“登鼻子上脸。不过好在你应对得法,让天儿铩羽而归,只是切记,对待亦儿时,不可用相同的招术。”傅悠然一拱手,“请义父指教。”“俯耳过来……”墨玮天趴在门缝上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门道,只能双手合十:老天爷啊,保佑齐亦北吧,让他死得痛快些。好在齐亦北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密谋时间。齐亦北几乎急疯了,除了墨府和皇宫,傅悠然还有哪里好去?她还认识谁?齐瑞南?真TNND该死!难不成要他去问:喂,我老婆有没有去你家?不过还好,据林熙月回馈的消息,怀王这段时日恨不能长在宫里,以躲开东方紫烟,也就是说就算傅悠然找上门去,齐瑞南也不在家,碰上东方紫烟的机率倒高达四颗半星,所以这个可能基本排除。接着问题又来了,傅悠然还能去哪?正当齐亦北像个无头苍蝇之时,替墨府报信的宫人便来了,齐亦北几乎想亲那个老太监一口,带着林熙月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兄弟我尽力了。”墨玮天一脸的无奈,“被打了一顿能不能算公伤报帐?”齐亦北根本没时间听墨玮天废话,拎着他的领子朝身后一丢,很好,清静了。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悠然。”墨燕辰起身,“你和亦儿慢慢聊,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不必急着回去。”傅悠然点了点头,林熙月冲进房来将她看了个仔细,才长出一口气,“死丫头,跑哪去了,让我担心。”傅悠然没有说话,轻轻地低下头,林熙月还要说话,被墨燕辰拦下,“他们有话要说,我们先出去。”对墨燕辰,林熙月是不敢没大没小的,捏了捏傅悠然的手转身跟着出去,墨燕辰出了房间,又细心地掩好房门,将林熙月与墨玮天赶离偷听现场,墨玮天一脸郁闷地道:“爹啊,小北北好容易动心一次,你着悠然出狠招?”墨燕辰笑道:“我这是在帮亦儿。”看着墨玮天一脸的疑惑,墨燕辰笑着摇摇头,“你那什么先声夺人只会越帮越忙,像悠然的性子,你那么做只会让她大打出手,得先将她稳住,只要确定了她的心意,知道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亦儿,便好过任何推诿开脱了。”林熙月在一旁不满地道:“原来你们合着算计悠然。”“当然不是。”墨燕辰显得心情不错,“亦儿一开始便没有胜算,我只是让他输得更体面些罢了。”这边三人聊得起劲,齐亦北与傅悠然关在屋内反倒无话可说,齐亦北不敢轻易开口,傅悠然也由着他在门口“立正”,就是不开口。等了一会,齐亦北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道:“悠然,对不起,今天是我说错话,对不起。”傅悠然轻轻摇了摇头,“你没有错,你说的是事实。”齐亦北想过无数次道歉的后果,其中挨打的场面在他脑中频繁出现,没想到傅悠然竟是这么一副幽怨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愿意听我解释么?”“我一直在等。”齐亦北脸上现出一丝欣喜,又朝前走了两步,“今日确是我没弄清事情便指责于你,实在是因为你那方法不只用了一次,我担心这事被倾城的师兄知道,又不接受于她,那她……”“那我呢?”傅悠然打断了齐亦北,“你知道我那么对你后,你是怎么想的?”齐亦北终于成功地蹭到傅悠然身边,“我那时毕竟没有真的喝下那杯酒,那天晚上的种种所为全是出于我的本意,我又怎会觉得你……”傅悠然脸上一红,“如果我成功了呢?”齐亦北严肃地看着她,“只会有两种结局,第一,二人相互有意,顺水推舟,做成好事,像我们这样。”傅悠然又一脸红,“那第二种呢?”齐亦北叹了口气,“笨蛋,这种事当然你情我愿才好,被迫而为之,有哪个男人乐于面对?如果他对那女子有意还好,如果无意,只会更加不齿,又岂会再爱她。”傅悠然轻轻点了点头,齐亦北道:“这事一旦实行,便无路可退,如果她师兄真的对她无意,那倾城的一生便要毁了,所以我一时情急,才说出那样的话,心中实在没将你列入其中。”傅悠然还是点头,齐亦北急道:“你切莫再有先前那种想法,我宠你爱你尚来不及,又岂会觉得你是那种女人,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全都接着,你像上次那样揍我一顿吧,不要不说话。”傅悠然听罢勾了勾嘴角,“你担心她再正常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还要什么责罚。”听到这话,便知道傅悠然还是在生气,齐亦北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早应跟她说清楚的。“有一件事。”齐亦北正色道:“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以前的确喜欢过倾城,并一度认为自己心中只能容下她一人,所以在时隔六年之后,我仍是不能平静的面对她,因为这份感情在我心中埋了太久,我不希望也不愿意它有什么变化,可是那天晚上,我清楚的认识到,谁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才知道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的心早已被一个山贼劫走了,只是我浑然不觉,直到要失去之时,才认清自己的心意,一旦认清,就再也不想放手了。”傅悠然眨眨眼睛,“啊?”他是在说,他已经不喜欢顾倾城,开始喜欢她了么?“啊什么啊?”齐亦北拍了她的额头一下,“你明明听清了。”傅悠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老墨的确叮嘱过要问明白他对顾倾城现在的想法,可自己还没使出什么“先声夺人”、“先礼后兵”之类的招数,“美人计”还没用呢,他怎么就说了?况且曾经那么深厚的感情,竟能一朝舍弃么?齐亦北看出了傅悠然心中的疑虑,开口道:“我认得很清楚,对倾城我只是留恋,只是不忍放弃心中曾经最美好的东西,仅此而已。”又道:“这些事我应该一早与你说清楚,迟迟未讲,只是希望你心中时时紧张我,把我放在心上。”话说到这,傅悠然实在已是十分感动了,心中微讶于像齐亦北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没有安全感,而这一切,都源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