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道先天

柳州城位于苗疆百蛮山脚下，背山临水，景色秀丽。住在此地的多是九黎苗裔，民风悍勇，年轻人身强体壮，虎背熊腰，是上山打猎的行家里手，扛起百十斤重的山猪依旧能健步如飞。与中原的风俗不同，这里的人们桀骜不驯，信仰十地魔尊，家中供奉魔神，驱神弄鬼，因此百蛮山一代也是魔道巫士的聚集之地。清晨，叶府外院武场，近百叶家子弟正在草坪上习武，腰如弓，拳如箭，手臂如鞭，拳脚落下，开口叱咤，气势如虹。几个子弟不时看向武场的另一端，眼中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神色。武场另一端，一个蓝衣少年静静地站在草坪上，脚步不丁不八，双目微闭，徐徐吐纳。倘若有精修武道的高手在此，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少年气息极其悠长，几乎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境地。他的五脏六腑已经修炼到如钢似铁的境界，如同一个巨大的鼓风机，呼吸之间喷出的气流竟然将身前的劲草吹得尽数折弯，就算是在武道上苦修数十年的内家高手，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这少年名叫叶旭，字少保，年仅十四，脸庞稍显有些稚嫩清秀，是柳州叶家的旁系血脉，同辈子弟中排行第七。叶家是柳州城鼎鼎有名的巫荒世家，府主叶思道便是苗疆最负盛名的魔道大豪，叶思道修炼《莽牯朱蛤大力神通》，巫法通神，是柳州实力最强的巫士，拥有庞大的家业。叶府占地千余亩，富丽堂皇，里面庭院林立，奴仆数千，甚至连做了许多年的奴仆也经常会在里面迷路。叶家财大业大，府中上下，包括家奴，无不修习武艺，家奴中也不乏高手，甚至武道修炼到先天境界的也不在少数。叶旭父母早亡，七岁那年他修习苍冥炼体诀，半个时辰便修炼出真气，修为突飞猛进，两年便将苍冥炼体诀修炼到第四重，进境惊人，是叶府公认的天纵之才，甚至府主叶思道也对他青眼有加，重点培养。时至今日，叶旭已经将苍冥炼体诀修炼到第九重，距离武道先天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武场外，两名中年巫士站在那里，内府执事叶思真缓缓颔首，笑道：“少保不愧是天纵之才，短短七年便将苍冥炼体诀修炼到第九重，年仅十四便开始冲击第十重，进军武道先天，很有我当年的潜质！”另外一名巫士叶思天也是内府执事，闻言呵呵笑道：“老八，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知道当年你二十六岁才成为武道先天高手！”叶思真恼羞成怒，狠狠捶他一拳：“老九，你这只禽兽，就知道揭我的短！”叶思天笑骂一句，目光凝重，道：“如果少保年末前便能成就武道先天，那岂不是说，他会成为我叶府三百年来，最年轻的巫士，甚至超越先祖？”想要成为巫士，必须先修成武道先天，把体内的元神温养壮大，这是整个巫荒世界的常识。叶思真点头，道：“先祖十五岁便成为巫士，开创叶府，若是少保年末成为巫士，只怕他今后的成就，真的要超过先祖了……咦？”叶思真突然惊呼一声，目光直勾勾盯着叶旭，失声道：“老九，恐怕根本不用等到年末，少保这小家伙，竟然现在便要踏入武道先天了！”叶思天身躯一震，急忙看去，只见叶旭脚下生出一股圆形气流，围绕他的双脚缓缓旋转，只觉难以置信：“凝气成罡，果然是凝气成罡……他居然将苍冥炼体诀修炼到了第十重！”此刻，叶府其他子弟纷纷停止习武，抬头向叶旭看去，脸上露出种种复杂的神情。只见叶旭脚下，那股圆形罡气聚而不散，运转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渐渐扩张到他的腰部、腹部、头部，最后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仿佛一个小型龙卷风！罡风所到之处，地面的劲草统统被连根拔起，卷入罡风之中，随即被搅得粉碎！凝气成罡！苍冥炼体诀第十重，意味着武道修为跨入一个崭新的境界，凝气成罡，成为先天高手！百余叶家子弟，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无法触摸到这个门槛，而叶旭却已经迈过这个门槛，进入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过了许久，罡气徐徐散去，叶旭睁开双眼，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心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将苍冥真气修炼成罡气了，现在我距离巫士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叶旭心中很清楚，在叶府诸多子弟中，只有他父母死得早，没有任何背景和根基，虽然他背负武学天才的盛名，获得府主叶思道的重视，但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浮云。叶府毕竟是苗疆的巫荒世家，只有成为巫士，才会真正的获得家族的重视，重点培养，而且成为巫士之后，身份地位倍增，权势极大，拥有生杀予夺之权！武道共有十重境界，修炼到武道先天，已经是凡人所能达到的顶峰！但对于巫士来说，武道先天仅仅是个开始，巫士的境界更加庞大，与武道先天不可同日而语！叶枫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拱手笑道：“七弟，恭喜你了，十四岁成就武道先天，你是我叶家开府三百年来的第一人！”眼神中不乏恭维和嫉恨，他仅比叶旭大了两岁，排行第六，资质极佳，如今已经将苍冥炼体诀修炼到第七重，可谓进步神速，在叶家子弟中属于翘楚人物。不过与叶旭相比，他的成就便显得微不足道了。叶旭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座大山堵在他的眼前，压得他的喘不过气。叶枫努力苦修，奋力追赶，但让他绝望的是，他与叶旭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不仅仅是他，恐怕在场的所有叶家子弟心中，都有这种感觉。“六哥过奖了。”叶旭将他的神态收入眼底，却不放在心上，微笑还礼。其他叶家子弟也纷纷围了上来，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将叶枫挤到一边。叶旭一一还礼，他心中知道，这些叶家子弟之所以如此恭敬，甚至有些献媚，主要是因为他跨入武道先天，几乎百分百可以成为巫士，从此在叶家的地位平步青云，因此才巴结讨好。“好了，好了，都给我散开，滚回去习武！”叶思真驱散众人，向叶旭笑道：“少保，如今你已经成就武道先天，咱们现在就去武备阁，只要通过武备阁的测试，你就是我叶府三百年来最年轻的巫士！”叶旭点头称是，跟着他向武备阁走去。叶家的武备阁中有唤醒元神的秘法，凡是未满三十岁，修为达到先天境界的叶家子弟，都有资格进入武备阁，只要通过测试，唤醒元神，获得魔道传承，就可以成为巫士。所谓元神，其实就是精魄。任何人，自出生那一刻起，便会沾染上万物的精魄，精魄的种类有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甚至有妖兽精怪之魂，山川星宿之魄。刚出生的婴孩，元神虚弱，只有将武道修炼到先天境界，元神才能达到沟通诸天的强度，获得天道传承，因此叶家上下，甚至包括家奴，无不修炼武道，磨练武艺。元神的强弱，代表巫士的资质，叶旭如今已经是武道先天的高手，元神足够强大，成为巫士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武备阁外，叶旭抬头看着这座气象万千的楼台，心中感慨万千：“修炼到先天之境，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巅峰，但对于巫士来说，连开始也算不上。我虽然将苍冥炼体诀修炼到第十重，凝气成罡，但如果与巫士对决，哪怕是最低级的巫士，也没有任何胜算！”武道修为再高，也始终是凡夫俗子，而巫士却是用元神沟通诸天，获得天道传承，跳出了凡人的范畴，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力。而如今，他终于也要成为巫士的一员，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别愣着，赶快进去！”叶思真催促道。叶旭微微定神，抬脚走入武备阁中。此刻他尚不知道，他凝气成罡，成就先天，在叶家高层引起多么大的轰动！他刚刚踏入阁中，武备阁前便突然多出四个身影，府主叶思道赫然也在其中！其他三人也是叶家最高的掌权者，柳州城鼎鼎有名的巫士，可见叶家高层对叶旭能否成为巫士有多么重视。叶思真的地位，远远比不上他们四人，只能站在一旁。紫袍中年男子叶思泯缓缓道：“少保七岁修炼苍冥炼体诀，九岁那年便修炼到第四重，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没想到如今他更让我惊讶，居然能以十四岁弱冠之龄，便将苍冥炼体诀修炼到十重！”另一个灰袍老者点头道：“我叶家开府三百年，修炼到先天境界的人不在少数，但十四岁便能达到武道先天的，只有他一人，说他是天才恐怕都是小瞧了他！”“府主，这等天纵奇才，实在是我叶家的大幸，我建议全力培养叶旭！”……叶思道面色威严，沉声道：“叶旭的确是天纵奇才，这点无法否认，不过是否要重用他，还要看他能否成为巫士。一切，等到他出来后再说！”府主发话，其他三人连忙闭嘴，默默站在武备阁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