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春光满面,瞧这小北风吹得直打哆嗦呢!”大厅门口确实风不小,邵佳媛搓了搓手,理了下领子,竖立起来,好像还挺娇人。“这一会就受不了了?”马小乐呵呵一笑,“不过也难怪,你不是劳苦大众,哪里受得了半点折磨,就这小风还搓手拉领的。”“诶哟,现在咋动不动就挖苦人呐。”邵佳媛在手上哈了口热气,“到我办公室来下,真有事说。”“好啊。”马小乐说着,跟在邵佳媛后头重上楼,不过他猜不透邵佳媛到底有啥事要说,看这样也不像是春了。进了办公室,热气扑面而来。为了进屋就暖和,邵佳媛离开办公室从来不关空调。当然,这个现象不是邵佳媛办公室独有,很多人都这样,公家的钱,谁在乎?“诶哟,邵部长,瞧瞧你这日子。”马小乐啧啧地说道,“真是让人羡慕,想想我们那政协的小楼,空调是有,不过是领导房间里的,其它办公室里,只是几片破旧的暖气片。”“唉。”邵佳媛叹了口气,脱下外衣挂起来,“你到政协提案科去,确实是委屈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这事,可能会让你更不好受。”“啥事啊?”马小乐呵呵一笑,“上上下下我受得打击也不少了,还有啥更不好受的?”“吉远华!”邵佳媛道,“他估计要去市委宣传部做常务副部长,我也是刚听说了。”“哦,你听谁说的?”“邢睿啊。”邵佳媛道,“你不是让我注意打听的么?我告诉过邢睿,只要知道吉远华有啥动静,就立马告诉我。她是刚打电话给我的,说吉远华早上一上班就打电话给她,说是要到市委宣传部当常务副部长。”“呵呵,邢睿对你还挺忠诚啊。”马小乐这才想起来,之前是要邵佳媛打听的,最好的法子是通过邢睿,因为吉远华和她的关系非常不一般。“这吉狗日的,迫不及待地就向邢睿报喜了!”马小乐哼哼着笑了。“哦,你知道了?”邵佳媛一愣。“我也是刚知道。”马小乐道,“没办法,那狗日的运气就是好。”马小乐不想多说什么,他对邵佳媛并不信任,多说了,弄不好有些信息会跑到吉远华的耳朵里。“运气好没办法。”邵佳媛道,“不过对我们榆宁县委宣传部来说倒是件好事,起码在工作上,很多方面是可以得到不少照顾的,就像每年的宣传先进单位、个人啥的,那名额还能少了么!”邵佳媛说这话时有些得意,这让马小乐更加不舒服,但为了显示气度也跟着哈哈起来,“是啊,那狗日的再怎么差劲,毕竟是榆宁出来的,还不会忘本吧,有些事能照顾的还是会照顾的,要不就不是一般的狗日的了,得加一层,恶狗日的!”“呵呵,马科长,你骂人损人可真是有水平啊。”邵佳媛笑道,“有时候得学会忍,就像吉远华到市里去,你不忍不行呐,不能拿鸡蛋碰石头,要学会保全自己。”“哟,邵部长,我可真是要感谢你的教诲了。”马小乐一声冷笑,“不过你得弄清楚,那恶狗日的虽然去当啥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可在我眼里也还是个鸡蛋,而是还是个臭鸡蛋!你觉得他是石头?”马小乐的这番话让邵佳媛察觉到了他的火气。“呵呵,我不是那意思。”邵佳媛干笑两声,“我怎么会把你比喻成鸡蛋呢。”“我是蛋!”马小乐道,“不过不是鸡蛋,而是驴铁蛋子,强呢,专门去操那恶狗日的!”马小乐越说越上劲,干脆由着性子爽一把,“邵部长,我跟你说啊,吉远华的女人葛荣荣知道吧,是我县委党校函授班的同学,早就被我给骑翻了。这事吉远华心里有数,所以对我一直是一狠再狠,就想把我给整死过去!”“哦,还是这么回事呐。”邵佳媛张着嘴巴点着头。“要不那恶狗日的咋对我一针一线都不放过?我跟他又没有别的瓜葛。”马小乐道,“邵部长,这事就说到这里了,你可别对外人讲。”“不会的不会的。”“邵部长,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感谢你!”马小乐道,“你能告诉我,说明还把我马小乐当回事,我不感谢你就是我的不对了。”“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还谁跟谁呐。”邵佳媛道,“我可是把你当成是自己人的。”邵佳媛这么说,很违心,不过她觉得真是惹不起马小乐这茬。马小乐也知道,不过都是面上的事,也不去较那个真,“那就再谢谢邵部长了,我马上回乡里去搞点项目,到时如果需要邵部长帮忙的地方,还希望多多照顾啊。”“那是一定的了。”邵佳媛笑得不太自然。“那好,我先回去了,办公室有事还得安排下。”马小乐转身朝外走。此时的邵佳媛很是气恼,后悔这么急切地告诉马小乐这事,似乎没落下啥好来,反而还让马小乐耍了通威风。邵佳媛的心情马小乐可以揣摩得到,所以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邵佳媛有些阴沉的脸。“呵呵,邵部长,我可是真的感谢你哦。”马小乐笑道,“你记住,今天的事,你会得到好的回报!”“呵呵,呵呵。”邵佳媛的笑僵在了脸上,有些惊愕。马小乐自个一笑,开门而去。心情还不错,虽然觉得在邵佳媛面前说的话有些非常小人,但小人自有小人之快,说到底,人活着为谁呐,对那些非亲非故的人没必要时时刻刻都要仁义道德,有些时候小人一把图个痛快也正常。这年头,好人的日子不一定有小人好过。好人会让人觉着老实可欺,容易挨板子,一般有啥坏事发生,板子往往都是打在他们屁股上。而小人就不一样了,小人一肚子坏水,不好惹啊,人人都明哲保身,能不惹就不惹,不但不惹,还得给足了好处去讨好。“我要当个好小人,有良心的小人!”马小乐晃着脑瓜子,扶着楼梯扶手,大摇大摆地走下去。在一楼楼梯拐弯处,没想到遇上了吉远华。事情总是在没有意识防备的时候发生!“哟,这不吉县长么!”不过马小乐很有方寸,既然碰到了,就得交流交流。“哦,马科长啊!”吉远华阴阴地一笑,“到政协去办公,很舒服吧,用不着操心费力了。”“那可不是么!”马小乐笑道,“提前养老了,这不正要回沙墩乡去么,既然养老么,那就回老家去呗,清净!”“呵呵,那可好啊。”吉远华道,“种种地,锄锄草,冬天烤烤炭炉子,夏天摇摇蒲扇子,的确够悠闲啊。”“就是嘛!”马小乐贼贼地一笑,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吉县长,你还忘了说一件事!”“啥事?”“日日女人呐!”马小乐眯着眼道,“而且,还要跑到城里来日,日城里的女人,尤其是某些个当官人家的女人!”这话,吉远华听得心头一紧,但这种辱事不能随便招揽过来,再没有好的还击办法情况下,即使面对挑衅,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呵呵,你爱日谁就日谁去!”吉远华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干。“诶呀,不过有些事是身不由己呐。”马小乐嘿嘿一笑,掏出香烟,抽出一根递到吉远华跟前,“来一根?”吉远华摆摆手,“这里是无烟办公区。”“狗屁无烟办公区,谁规定的?规定谁的?”马小乐眼睛一瞪,叼起烟,“啪”地一声点着,美美地吸上一口,对着吉远华吐出,“吉县长,规定就像猪栏,拦猪用的,挡不住人!”吉远华咬了咬牙,转身要走。“嗳嗳,吉县长别走呐。”马小乐招招手,“还没说完呢,刚才不是说有些事身不由己么,你还别不信,昨天我会沙墩乡,在路边算了一卦,算卦的说沙墩乡大院走出两个年轻人,我说是啊,我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没啥前途,马上就要回来了。嘿嘿,你猜那算卦下面咋说了?”“咋说的?”“他也是嘿嘿一笑,跟我说,那另一个还不如你呢!”马小乐说完,抓着扶梯横木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吉远华嘴角一阵抽搐,不过马上也笑了起来,“哈哈,还不如你?!那就看看吧,时间不会长,春暖花开的时候看看!”“那才多大会啊,不就年后么。”马小乐道,“目光得长远些!”“再长远,那也得一步一步地走呐!”吉远华边说边上楼去,他可不想和马小乐过多纠缠,每次短兵相接,他都是以狼狈相收场的,有教训了。马小乐看着,嘿嘿一笑,“吉县长,送你一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那算卦的话一向是很灵的!”吉远华没答话,只是干笑了两声,听上去依旧很得意。马小乐见吉远华这么迅速地离开,还不太适应,以前几乎每次都会骂他两句,这次没骂,有点不习惯了。“狗日的,恶狗日的!”马小乐还是咬着呀抬头骂了,不管吉远华能不能听得到。骂了还不行,马小乐觉得这个时候还得去找葛荣荣,有些事必须和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