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明所说的这番话绝非虚伪的应景之辞,是真心话,正是因为见到了太多干部子女经商带来的不良后果,宋怀明这才如此坚定的反对女儿投资平海,如果站在公正的角度来看问题,宋怀明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避嫌,也是出于私心,可是在目前的体制之中,他必须要有这种警惕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和乔振梁相比,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他不会认为自己在政治斗争的手腕上会强过乔振梁,而乔振梁所拥有的背景和资源是他望尘莫及的,其实做官也要看血统,没有人会承认,但是并不代表这不是事实。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宋怀明对其中的规则早已了然于胸。乔振梁道:“怀明,这两天我要去京城一趟,平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宋怀明对此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微微错愕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乔振梁。乔振梁笑了笑道:“你有这个能力!平海早晚都得交到你的手里。”-宋怀明道:“乔书记放心,您不在平海的日子,我会认真贯彻您制订的方针政策。”乔振梁笑道:“对的就执行,觉着不合适的,你自己斟酌!”在宋怀明的印象中,乔振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说话过,看来乔鹏举的事件还是带给这位省委书记极大的打击,乔振梁从容的表面下,是不是已经心灰意冷?宋怀明想起乔振梁昨晚的那番话,他本以为乔振梁那番话的指向性很明确,甚至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乔振梁的表现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和孟传美无关,离家两天之后她重新返回了这代表着平海最高权力的小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乔梦媛就站在一旁,静静望着母亲,眼圈微微有些发红,但是她没有落泪,虽然她很伤心,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泪水无法改变已经决定的命运。孟传美终于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要问我?”乔梦媛摇了摇头她明白就算自己问,母亲也绝不会说。孟传美道:“明天我和圆慈师父一起去东华山。”乔梦媛道:“爷爷还不知道!”孟传美摇了摇头道:“我的事情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乔梦媛道:“哥哥的事情还没有下落。”“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我和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孟传美的冷静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乔梦媛道:“妈,你仍然在乎不然你不会选择去东华山那个偏僻的地方。”!孟传美收好了自己的箱子,她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了女儿:“里面的项链本来是我留给你的嫁妆,我想我看不到你婚礼的那一天了。“妈!为什么不可以重新考虑这件事?”孟传美缓缓摇了摇头。门外响起很礼貌的敲门声单从敲门的声音孟传美就已经辨明来人是乔振梁无论怎样,他们都是多年的夫妻,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孟传美轻声道:“进来!”乔振梁走入房间内,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暴戾和愤怒,现在剩下的只有平和。乔振梁先向女儿笑了笑,轻声道:“梦媛让我和你妈单独谈谈!”乔梦媛点了点头,低下头走出门去,眼泪却夺眶而出。她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面对家庭的剧变,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力去做出挽房门在乔振梁的身后关闭他望着这个曾经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女人,心中复杂到了极点,此时的乔振梁一定彻底冷静了下来,他低声道:“女儿很关心你。”孟传美道:“她一向很乖。”“像年轻时的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振梁的内心一阵隐痛。孟传美道:“你对她很好!”乔振梁道:“她值得,她是我最珍视的女儿。”“明白!”孟传美的语气依然冷淡。乔振梁向前走了一步,更靠近孟传美一些。孟传美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乔振梁低声道:“佛堂我会让人重新建好。”乔振梁虽然说得隐晦,可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充分,他愿意修好佛堂,就是婉转的表明希望孟传美可以考虑留下来。孟传美摇了摇头。乔振梁艰难道:“留下来,这还是一个家。”孟传美道:“这个家早就名存实亡了!”她望着乔振梁,叹了口气道:“其实,你活得比我更累!”说完她拿起皮箱缓步走过,乔振梁木立在那里,再也没有说任何挽留她的话,一切都已经无法挽留。乔振梁没有留住孟传美,虽然他很愿意将这种貌合神离的关系继续维持下去,可现实证明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孟传美已经彻底死心,她厌倦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乔梦媛也留不住母亲,甚至孟传美拒绝让她送行,望着母亲离去的身影,乔梦媛泪眼朦胧,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乔振梁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女儿仍然站在门前,他低声道:“梦媛!”乔梦媛偷偷抹去泪水,转身向他笑了笑:“爸!”!乔振梁指了指沙发,乔梦媛来到他的身边坐下。乔振梁握住女儿的手,低声道:“以后,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乔梦媛道:“爸,家还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又有种想哭的冲动,这并非是因为她脆弱,而是因为现实对她太残酷。乔振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明天我要去京城,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你爷爷?”乔梦媛道:“这次就不去了,我给爷爷买了件冬装,您帮我带过去。”“为什么不自己过去交给他?”乔梦媛道:“爸,最近我准备把手上的生意全部结束掉。”乔梦媛小声道:“厌倦了,我手上的这些生意都结束的话,可以拥有一大笔现金,或许能够帮得上哥哥。”乔振梁抿了抿嘴唇,他的内心被女儿感动了,用力摇了摇头道:“女儿,有我在,这些事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