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明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投向满是阴霾的天空:“艳红同志正在着手调查北港的内部情况,虽然这件事发生在春阳,可是我仍然怀疑,这起事件和她目前从事的工作有关。”张扬道:“如果让我查出是谁在制造这个阴谋,我决不会放过他。”宋怀明道:“张扬,此前艳红同志在北港和你说过一些事。”张扬抬起头望着宋怀明,宋怀明此时的表情深沉而复杂,张扬忽然意识到,刘艳红跟自己说过的那件事,宋怀明应该是完全知情的。张扬道:“宋叔叔,那是您的意思?”宋怀明摇了摇头,低声道:“艳红同志向我提出了这个建议,可是我很犹豫,我不想你去冒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样向嫣然交待?”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犀利的目光盯住张扬道:“身为平海一把手,在我的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我的任期内,我一定要隐藏在平海内部的贪官污吏,还平海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张扬道:“宋叔叔,我明白应该怎样去做!”宋怀明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向张扬点了点头,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张扬当天并没有离开春阳,送走了宋怀明,本来想往家里去一趟,于子良过来告诉他刘艳红要求见他。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看到吴明仍然站在那里。张扬不由得有些奇怪,原来考虑到刘艳红的伤情,到现在只有宋怀明代表大家进去探望了刘艳红。张扬换上隔离衣来到监护室内,看到刘艳红躺在**,周身插了不少的管子,有引流管,也有输液管。她受伤虽然很重。但是坚强的意志仍然让她支撑着活了下来。张扬在她身边坐下,手指放在她的脉门上。刘艳红看着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谢谢……”张扬笑了笑:“不用谢。当姐姐的好像不用对弟弟说谢字。”刘艳红说话非常艰难,张扬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听到刘艳红轻声道:“……北港……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听到刘艳红至今仍然不忘工作上的事情。张扬不禁一阵感动,他低声道:“不用说了,我明白,我全都明白,我答应你!”刘艳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张扬离开重症监护室,吴明仍然在外面等着,看到张扬出来,他迎上来问道:“怎样?艳红同志的伤情怎样了?”张扬道:“已经稳定了,不过想要恢复健康可能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吴明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沮丧。张扬道:“你不知道她去荆山的事情?”吴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她要来,如果我知道这件事,不会让她冒着这么大的雨赶过来。”张扬并没有和吴明说太多话,因为在他看来吴明这个人始终都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包括他接近刘艳红。也是抱有政治目的的,现在刘艳红受了重伤,搞不好会终生瘫痪,这厮只怕要知难而退了。杜天野利用下午的时间召集部分干部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刘艳红是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厅厅长。这场事故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并不是一场意外,宋怀明临走前也勒令他们尽快破获此案,要将肇事车辆找到,并将肇事司机绳之于法。会议过后,春阳县委副书记乔鹏飞找到了杜天野,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杜书记,我看这件事未必是一场偶发的交通事故,司机也不仅仅是肇事逃逸这么简单,从春阳前往荆山的这条道路平时车辆并不多,更不用说在昨天雨下得这么大的情况下。”杜天野道:“你想说明什么?”乔鹏飞道:“我认为可能是一场谋杀。”杜天野道:“鹏飞,这种事情不能乱说,在没有找到事实证据之前,我们不能轻率地做出判断,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恐慌。”乔鹏飞道:“我只是将心中的想法向您说一下。”杜天野道:“这件事发生在春阳,发生在江城的境内,我们就必须要负起一定的责任,无论你怎么想,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了我们就必须要好好应对。”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叹了口气道:“你晚上有没有事?”乔鹏飞道:“沙书记给我放假了,让我休息一晚上。”杜天野道:“张扬来了,约他一起吃顿饭吧。”乔鹏飞道:“我几乎忘了。”没等他们提出邀请,张扬的电话已经打来了,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回了一趟家,母亲从东江回来不久,既然来到春阳自然要去探望一下。张扬当然不会向家人说起这件事,陪着母亲拉了几句家常,徐立华起身去准备酒菜,张扬想了想干脆给杜天野打了个电话,邀他来家里吃饭。杜天野和乔鹏飞一起来到了赵家,不过两人都没空手来,乔鹏飞带了两只山鸡,杜天野带了一箱酒。赵铁生和徐立华现在见到领导比过去坦然多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儿子如今也是市委书记了,他所交的朋友自然也都是这些官场上的风云人物。徐立华准备了几个小菜,让张扬招呼两位贵客去二楼的平台上坐了。杜天野虽然请赵铁生两口子去坐,他们两人无论如何是不敢过去的。张扬将他们面前的酒杯都满上,杜天野端起酒杯道:“张扬,这杯酒我敬你。”张扬笑道:“敬我什么?”杜天野道:“如果不是你,恐怕刘厅长这次凶多吉少了。”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如果省纪委副书记死在了春阳,恐怕连他这个江城市委书记都要麻烦了。张扬道:“不用谢我,其实大家都不想刘厅有事。”三人同干了一杯,想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居然同时沉默了下去。杜天野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听于博士说,刘厅长完全康复的希望很小。”张扬点了点头道:“脊椎多处损伤,具体的情况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真的没有希望了?”杜天野满怀深意地看着张扬,他对张扬的医术非常了解,相信张扬或许会有办法。张扬道:“目前的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只能说逃过了一劫,至于能够恢复成什么样子,很难说。”听到张扬都这样说,杜天野方才意识到刘艳红伤得真的很严重。乔鹏飞道:“也幸亏你及时赶到,我们出动了这么多的消防队员,可是没有一个人有能力爬下山崖的,除了你拥有这样的功夫。”张扬笑了笑道:“无非是我胆子比别人更大一点罢了。”杜天野道:“我听说刘厅长之前是从北港过来的。”张扬道:“昨天中午我和她还见过面,她这次去北港是调查一些事情的,想不到晚上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忽然想起吴明的话,刘艳红这次并非是去荆山找他的,吴明应该没有撒谎,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对这件事并不知情,那么刘艳红究竟去荆山干什么?她在苏醒后唯一没有提起的就是这件事?同车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幸遇难,只有刘艳红自己才能够给出答案,难道刘艳红刚好将这一节给遗忘了?乔鹏飞低声道:“刘厅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杜天野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乔鹏飞显然坚持刘艳红被人谋害的看法。张扬道:“做纪委工作的难免不树敌,杜书记,你应该知道啊,你可是纪委出身的。”杜天野道:“你们这些小子动不动就搞什么阴谋论,可能这次真的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交通事故。目前只能认定当时有一辆车和刘厅长乘坐的汽车相撞,但是很难认定这是一场蓄意谋杀。”张扬道:“这件事让我联想起不久前北港发生的一个案子,北港商人丁高山前往看守所接他弟弟的途中,被一辆大货车直接撞下了拦海大坝,兄弟两人全都命丧当场,假如我们的阴谋论成立,这两起案子的手法极其相似。”杜天野道:“张扬,你的想象力是越来越丰富了,你告诉我,什么人要谋害刘厅长?”张扬道:“这就是案情的复杂之处,刘厅长亲手处理的干部违纪案实在是太多,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找嫌疑人,恐怕得成百上千。”杜天野道:“废话,跟没说一样。”乔鹏飞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张扬道:“你说,反正又没外人,说对了我们听着,说错了我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乔鹏飞笑了笑道:“这件事发生在春阳,作为春阳县的干部,我也是应该要承担责任的,我先声明,并不是我在推卸责任,我认为,事故虽然发生在春阳,但是肇事者可能是早有预谋。目前我并不知道刘厅长前往荆山去干什么?但是她去北港的目的我们知道,是为了调查有些干部违纪的事情,我们可以大胆的缩小一下范围,是不是有人不想让刘厅长调查下去,在北港就盯上了她,计划在她从北港出发前往荆山的途中对她下手,最终选择在清台山的险要路段制造了这起交通事故?”杜天野道:“你们两个都该去改行写侦探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