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雪（上）

自得知阿达力在那结界中后，苏泠更加不着急离开这颗星球，每日里如凡人一般劳作休息，她如今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下厨，经过几月的磨练倒是练出了一手好厨艺。每当想着法儿做菜时，她便能摒除杂念，彻底让自己融入到一个凡人的生活状态中。日升日落，花开花谢，转瞬便是一个年头过去。窗外扑簌簌地落了一地的雪，银装素裹的，把天空也压得灰蒙蒙的。苏泠一面清洗着锅子，一面抬头透过窗棂瞧着外面。不多时，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茵茵拔高了身量出现在院子里。“泠姐姐，我回来了。”茵茵一面说话一面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往里走。苏泠也放下手中活计，转过身，看着走进来的茵茵，“大夫请来了吗？”茵茵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因为冰寒的天气而冻得微微发红，她眼眶有些湿热地摇了摇头，“大夫说，这冰天雪地的，少了一两银子不出诊。”苏泠握着自己的衣袖，这一年时间，结界不曾出现，她也越发像个凡人，不仅没有使用过灵气，御灵剑和乾坤袋也被她收了起来。王老伯因为常年辛劳，日子渐好，反而生了重病，她有想过用灵泉水救治他，可是木延清却道，凡人生死有命，若他身体无碍，倒还能用灵泉仙丹重塑身体，可如今，就算有灵泉，也无法扭转一切。所以，她如今能做的，就是让茵茵请大夫给王老伯看病。想了想，她从怀里掏出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几两银子，全部交给了茵茵，“茵茵，你拿着这些银子去请大夫，不管多贵，眼下救了你爷爷要紧。”茵茵握着银子的手微微收紧，红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又走进了大雪中，消失在院子里。苏泠也停下手中的事情，走到窗边，看着雪花一点点轻轻飘飞下来。不知不觉间，她在这里与王老伯、茵茵生活了一年，感情上似乎也有了些牵绊，让她会为了王老伯的病痛而有些着急。大夫就在镇子上，茵茵很快就把人给请了回来。苏泠走出去，引着大夫进了王老伯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烧炭火，冷冰冰的，老人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只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来。茵茵走到王老伯身边，红着眼眶望着昏睡的爷爷。苏泠缓缓走过去，把茵茵拉到自己身边，轻拍着肩膀，转头对大夫道：“大夫，还请帮忙给看看。”大夫倨傲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在床边的破凳子上坐下，伸手搭了脉，另一手捋着须，微闭着眼认真诊起脉来。茵茵紧张地抓着苏泠的衣袖，苏泠则安慰地拍打她的手背，目光也同样落在大夫身上，心底也有一丝丝紧张。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房屋中安静得呼吸可闻，就在苏泠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后，大夫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到苏泠身上。苏泠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就在那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之时，却见大夫果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便不顾茵茵的哭泣，拿了药箱就要离开。苏泠站在那里，抬眼看向躺在**，面颊凹陷的老者，突然地转过头看向大夫，“多少银子都救不了吗？”大夫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简陋的房间，摇头道：“若你们有足够的银子，倒能让他多留些日子……”大夫的话尚未说完，就见前面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心里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大夫的眼睛微微一睁，还未抬头就听苏泠道：“这些银子够了吗？”大夫连忙伸手来接，“够了够了，我一定尽力救治！”拿了钱大夫也不说泄气话了，茵茵的泪水才止了一些。大夫开了几副方子，苏泠让茵茵在家照看着王老伯，自己跟着大夫去镇子里拿药。“姑娘，你放心，这些银子足够吊着他的命，让他多活一年了。”大夫拿了银子，笑着对苏泠道。两人踩着积雪，缓缓朝前走，嘎吱嘎吱的声音充斥在耳里。苏泠微微转头，“若是有足够的银子，他还能活多久？”大夫虽然贪银子，但也没法把药石无医的病症真的治好，他为难地摇了摇头，“有足够的银子，便能让他最后走得轻松一些，命呢，最多也只有一年。”“好，我明白了。”苏泠缓缓答道。陡然间心底有些沉重，她没有再说话，而是跟着大夫去镇子上的药铺抓了药，然后才独自一人往回走。冰冷的风夹着雪花簌簌地垂落，掉进她的衣领里。她不会觉得冷，可是心情却好似受到这种天气的影响，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一年了，结界没有再出现，修为也一直停滞，前后的路似乎都被阻绝了，她虽然没有太过慌乱，可是眼下老人的重病却让她产生了一丝牵挂，一丝沉重。她再回到住处时，老人已经醒来，病痛的脸上殊无血色，他靠着床头，听着茵茵说话，遍布老人斑的褶子脸上露出慈祥宁和的笑容。听到动静，茵茵先回过头来，见着苏泠，便从凳子上站起来，“姐姐，药都抓回来了吗？”苏泠把药都交给茵茵，“在这里，一会儿吃过饭，去给爷爷熬。”茵茵接过药包，还未说话，便听老人虚弱的声音道：“茵茵，你去给爷爷拿块饼来，爷爷有些饿了。”茵茵拿着药包，“诶”了一声，就出了房间。苏泠缓缓朝前走，“老伯，你支开茵茵是有话要对我说吗？”王老伯捂住嘴重重地咳了几声，苏泠看到他掌心有几点血丝，她目光微微一闪，没有再说，只等着王老伯开口。王老伯咳了一阵，似感觉舒服了一些，才点头道：“泠儿，你来，坐这里。”苏泠点了点头，依言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凳子有些摇晃，她用脚支撑着，听着老人中气不足地继续说道：“你猜得没错，我是……是有些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