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并没有顾丽娘这个人,因此太夫人的话罗夫人自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更是认为既然太夫人的女儿早就不见了,那太夫人那份体己的产业、最终一定会留给三个嫡出的孙女儿———也就是说罗夫人早就将太夫人的体己产业,视为自个儿亲生几个闺女的所有物了。眼下半路杀出顾丽娘这个程咬金来抢太夫人的体己产业,罗夫人不把顾丽娘恨到骨子里才怪!正是因为如此,罗夫人先前才会设计栽赃陷害顾丽娘,想趁着太夫人没回府前把顾丽娘这个程咬金给解决了!陈妈妈知道罗夫人眼下恨不得扒顾丽娘的皮、喝顾丽娘的血,于是她一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一边顺着罗夫人的心意讽刺挤兑顾丽娘:“顾丽娘那个村妇可不就是处处都讨人嫌!她可真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也不瞧瞧她自己个儿是个什么样的身份,竟敢把手伸得这般长,管起大姑娘的亲事来……这是她能管的事吗?!”陈妈妈一提前顾丽娘搅和亲事一事罗夫人就生气,当下便抬脚踹了地上的锦杌一脚,骂道:“眼下和定国侯府结亲一事算是没戏了,都怪那个顾丽娘!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否则她还真以为可以骑在我头上胡作非为!”陈妈妈向来都是罗夫人的狗头军师,只见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后,马上上前献计道:“夫人,奴婢最近常听府里的仆妇嚼舌根说顾丽娘摇身变成高门贵女一事,那起长舌妇谈及顾丽娘时、语气也是十分不屑,想必她们也觉得顾丽娘不配当高门贵女!”罗夫人有些烦躁的转着手腕上那只翡翠玉镯,挑着眉梢、不耐烦的说道:“她们几个仆妇觉得她顾丽娘不配当岑家姑奶奶顶什么用?得让老太太也觉得她不配才管用!”“我们可以设法找些凭证出来,让老太太也觉得她不配,这不就足够叫她喝上一壶了?”陈妈妈说着便讪笑着凑到罗夫人耳边,低声说道:“您看眼下人人都怀疑顾丽娘的身份,觉得她就这样从市井刁妇摇身变成高门贵女、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指不定她就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冒牌货!”罗夫人细细的把陈妈妈的话一想,当下便猛一拍小几、略显激动的说道:“对啊!当初老太太认她时,问她可有当初走失时带在身上那块玉佩,当时她可是没能把玉佩拿出来,只言辞含糊的说玉佩早早的就丢了!”陈妈妈闻言立马附和道:“就是!连玉佩这种认亲的重要信物都没了,她还有脸冲老太太喊娘?我呸!真真是不要脸的东西!”罗夫人听了有些郁闷的嘀咕了句:“还不是因为她那张脸……”陈妈妈忙出言宽慰道:“夫人,咱且先不管顾丽娘那张脸,咱先派人去顾丽娘这些年呆的地方查一查,指不定就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让顾丽娘在老太太面前原形毕露!”“且退一步来说,就算咱们查不到有用的东西,那把这顾丽娘的老底给查清楚了,将来对付她不也容易些?难不成夫人还真想把原本属于二姑娘她们的东西,拱手让给顾丽娘那个粗俗的村妇?”这陈妈妈一直都十分嫉妒顾丽娘这只“草鸡”能够变“凤凰”,因此对于给顾丽娘添堵一事她可是积极得很,只见不等罗夫人发话、她便又再添了一把火:“要奴婢说啊,咱们就算不能查到有用的消息把顾丽娘扳倒,夫人您也得想个法子给她个教训才是!否则她眼下才初来乍到、就敢插手管大姑娘的亲事,假以时日还不爬到夫人您头上作威作福、肆意妄为?”陈妈妈这话可谓是一语中的、说到了罗夫人最在意的地方,因此罗夫人当下便采纳了陈妈妈的建议,马上使人把原是她的陪房、现下替她打理陪嫁铺子的王金水叫了进来,让他想法子悄悄的去查一查顾丽娘的身世背景。这王金水同样是罗夫人的心腹臂膀,对罗夫人的事自是十分上心,领了差事后自去想法子办去了,他如何办差此处暂且略过不提。而罗夫人虽然已经命王金水去查顾丽娘的事了,但夜里睡下后她却还是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的琢磨了一宿后,临天亮时倒是叫她琢磨出了一个法子……这一有了法子,罗夫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出来给顾筝母女添堵,叫顾筝母女瞧瞧她的厉害!第二天罗夫人在荣寿堂遇到顾筝母女时,态度竟是前所未有的热情,不但一改往日不爱搭理顾丽娘的态度、拉着顾丽娘问寒问暖,对顾筝也是既亲切又和蔼,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以为顾筝是她的亲生闺女!并且罗夫人不但仔细的询问了顾筝母女的起居饮食,甚至连她们以前在外漂泊时的日常琐事,以及顾筝什么时候出世的、生出来时几斤几两重,小时候乖不乖等小事都一一询问了一遍……让顾筝和顾丽娘受宠若惊、疑惑不解的同时,不约而同的觉得罗夫人今天十分不正常。不过这罗夫人热情了一把之后,倒也没再生出什么动静来,这让顾筝心里越发的感到疑惑不解、总觉得罗夫人无缘无故不会如此反常,并且顾筝还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罗夫人什么动静都没折腾出来,反倒比折腾出什么动静来更让顾筝担心!而就在顾筝对罗夫人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向和岑府没太多往来的顺郡王府却派人投了名帖,说顺郡王妃不日会前来岑府登门拜访。时人正式登门拜访往往会先投名帖、礼貌的告知主家,送了名帖两、三日后方才会如期登门拜访。因此太夫人惊讶过后,自是令人趁着这两日功夫好生准备,没想到名帖才刚刚送过来一日,第二天一早顺郡王妃竟就亲自登门拜访,见了太夫人后更是未语泪先流、甚至还要给太夫人行大礼……这顺郡王妃虽然算是太夫人的晚辈,但她身上的诰命却是比太夫人高,太夫人自是不敢受她的礼、当下便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满脸不解的问道:“王妃这是为何?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吩咐便是,何须冲老身行这么大的礼?”顺郡王妃也不是真的要给太夫人行礼,因此太夫人一扶她、她便顺势起身,并且趁机把来意说了出来:“太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替我家四郎向你们家姑娘提亲,希望您老能答应我们两家结亲。”顺郡王妃无端端的跑上门说要和岑家结亲,这着实让太夫人大吃一惊、且还有些受宠若惊———这桐州乃是太祖皇帝发家之地,太祖皇帝当初揭竿起义时也是在家乡桐州招兵买马、纠集天下仁义之师,后来更是一路从桐州打到燕京、大获全胜后才定都燕京。太祖皇帝建国后,封赏的开国元勋大多是桐州、刺州一带的人,因此这两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皇亲贵胄、公侯伯爵了。这些公卿世家因为这样、那样的愿意留在家乡的也有不少,像岑家这样的世家更是比比皆是、算不上稀罕尊贵。因此顺郡王府竟然会主动提出和定南伯岑家结亲,这点着实大大出乎太夫人的意料,因为太夫人认为顺郡王府应该会有更好的联姻对象,不应该选择岑家……不过太夫人虽然心存疑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王妃看中我们府上哪位姑娘?”这顺郡王妃既然亲自登门,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给办成,因此她一见太夫人发问、马上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不瞒太夫人,府上的……我十分中意,所以我才想替我们家小四求娶她!太夫人您放心,姑娘过门后我一定会把她当成亲生闺女来疼,定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且我们家四郎虽不是世子、不能继承王爷的爵位,但他将来怎么也能凭着恩荫谋个一官半职、给正妻挣个诰命回来,”郡王妃说着顿了顿,见太夫人脸上有着疑惑之色、便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结亲一事我先前已同罗夫人提过一次,罗夫人说姑娘们的亲事还得太夫人您点头才算数,所以我才冒昧前来求太夫人您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