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四娘自然是不会否认,一面狼狈的打着喷嚏、一面贼喊做贼的反过来指责顾筝栽赃嫁祸:“七妹妹,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栽赃嫁祸我,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吧?”周淳也不给顾筝机会继续洗清清白,岑四娘话音才落、他就接着补了句话,语气还是如先前那般温柔得渗人:“七妹妹,这荷包的的确确是你亲手做了送我的,你就别再一错再错的错下去了,更别把四妹妹也一并拖下水来,她是无辜的!这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你万万不可拿旁人来当挡箭牌!”罗夫人这回倒是十分机灵,一见两个小辈齐齐死咬着顾筝不放,立刻把诬陷顾筝的证据奉到太夫人面前:“娘您瞧瞧这荷包是不是七丫头亲手做的?”罗夫人硬是把荷包送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就是不想看都不行,只能伸手接过荷包细看———顾筝这些年来可没少替太夫人做鞋袜、荷包、锦囊并帕子等物,太夫人对顾筝的手艺自是十分清楚,一眼便认出那个荷包的确是出自顾筝之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顾筝见了不慌不忙的将手摊开伸到太夫人面前,笑着说道:“祖母,能不能把荷包给我看看?”太夫人面色凝重的将荷包交到顾筝手中,顾筝当着所有人的动作利索的将那荷包翻了个底朝天,让荷包内里那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随后指着底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声音清脆、一字一句的揭开谜底:“因这荷包当初是四姐姐求着我做的,我心想既是特意做了送与她的,那便应该替她做个记号才是,缝制时便特意在荷包内里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绣上了四姐姐的闺名……”顾筝说着将绣了闺名的地方指给太夫人看:“祖母您看,这儿是不是绣了一个‘婷’字?”原来早在岑四娘找顾筝做荷包的时候,顾筝就已经觉察到她不安好心,并悄悄的留了这么一手来对付岑四娘———岑四娘若是不拿荷包做文章,荷包里暗藏的玄机顾筝也不会点破。太夫人这才有了如释重负的神色,先不满的嗔了一直将她蒙在鼓里的顾筝一眼,随后才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宣布道:“没错,这上头的确是绣了四丫头的闺名!”太夫人出言证明顾筝所言属实后,顾筝方才“体贴细心”的将荷包送到罗夫人面前,“好心”的解释道:“母亲,倘若这荷包真是我送给周表哥的定情信物,那我怎会在荷包上绣四姐姐的闺名?我应该绣个‘筝’字,或者是干脆好事成双、把‘筝’和‘淳’都绣上去才是!”岑四娘一见顾筝竟事先留了这么一手,不由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狡辩道:“你含血喷人!你一定是故意在自己的荷包上绣了我的闺名,想要借此来栽赃诬陷我!”顾筝一脸怜悯的看着蠢得无药可救的岑四娘,说话的语调刻意控制在不急不缓:“四姐姐你又说胡话了,无端端的我为何要栽赃陷害你?我栽赃陷害你能获得什么好处?再说了,倘若我和周表哥真的有私情,那我又岂能容忍他用绣了别的女子的闺名的荷包?我可是个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人……”打铁趁热,顾筝拿出最有力的证据后立刻步步相逼,紧紧的掌控住主动权、反过来逼问岑四娘:“四姐姐,如今的情形是周表哥手里有你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而你们又被人发现在湖心亭碰面、还落了几件衣裳,紧接着你们又一起掉进湖里!”“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几位长辈都是有眼、有耳的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想诸位长辈心里已经都有了答案,”顾筝说着似笑非笑的扫了罗夫人等始作俑者一眼,目光落在周淳身上后故意装出一脸委屈、反过来责怪周淳:“周表哥,我知道你想护着四姐姐,你想保护心上人不受伤害的心意我也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为了保护你的心上人而让我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啊!你这么做不是把诸位长辈都当成不明事理之人吗?”顾筝这通话说得周淳顿时哑口无言,也把岑老爷气得脸色惨白,竟当场一个箭步冲到岑四娘面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说!黑灯瞎火的你摸到湖心亭来做什么?”岑老爷那一巴掌让岑四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扑到罗夫人怀里寻求安慰,一面把怀里那张皱巴巴、湿漉漉的字条掏了出来,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没事才不会跑到湖心亭来,是因为小王爷我才来的!是小王爷让个小丫鬟给我带了张字条,约我到湖心亭来相会!”“小王爷?”这个意外的消息让罗夫人先是一怔、随后竟一脸惊喜的按着岑四娘的肩膀追问道:“阿婷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小王爷约你来这儿相会的?”岑四娘重重的点了点头:“都这个时候了我哪还敢撒谎?爹爹要是不信,大可将小王爷请来,当面问问他这张字条是不是他所写的!”岑老爷心想若是真能借着岑四娘的亲事和裕王府攀上亲,那日后他复起一事自是会顺利许多,于是略微思忖过后他便以男主人的姿态发了话:“娘,要不您先回去歇息?这件事既涉及到小王爷,那我少不得得去找他问上一问,把事情问清楚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由您来做定夺。”太夫人点了点头算是给岑老爷一个面子,并让岑老爷尽快前去外院找赵弘越问清楚事情,岑老爷也急着想知道真相,自是一刻都没耽搁、火速去了外院。岑老爷一走,太夫人就冷冷的扫了罗夫人一眼:“你跟我到荣寿堂来,事情最后总要有个说法,无论是弯弯还是四丫头,谁都不能被白白冤枉!”太夫人说完看都没看岑四娘一眼便由顾筝扶着、一路往荣寿堂而去,如今的形势对岑四娘可是十分不利,让罗夫人比平时气短了几分、不敢像平时那样和太夫人顶嘴,只匆忙交代陈妈妈几句、让她把岑四娘二人安顿好,便在赵姨娘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紧随太夫人而去。赵姨娘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戏,当下便以服侍太夫人为借口、拉着岑五娘一道去了荣寿堂………………且先不提内院这头如何,却说岑老爷到了外院找到做客的赵弘越后,说了几句客套寒暄的话后便直奔主题、将那张字条摊开放到茶几上,客客气气的问道:“敢问小王爷,这张字条可是你亲笔所写?”岑老爷那郑重其事的态度让赵弘越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带着些许疑惑将茶几上那张字条拿起来细看,一见那字条竟是用他自创的简体字写的,且和他的笔迹有着七、八分相似,眼底顿时满是震惊:“这张字条不是在下所写,敢问岑老爷这张字条是打哪儿来的?”岑老爷见赵弘越脸上的疑惑之色不似作假,且赵弘越一向倨傲清高,应该是个不屑撒谎的人……如此细细一分析,岑老爷很快就相信赵弘越与内宅先前发生的事毫无干系,只是被人借了名头行事。但事情始终是和赵弘越牵扯了一些关系,这让岑老爷不得不简单的解释那张字条的来历:“据说是有个小丫鬟把这张字条交给我家四娘的,四娘误以为这张字条是小王爷所写……”岑老爷并未提及这件事周淳也参与进去了,只简单的说有人借了赵弘越的名头捉弄人:“既然已经证实这张字条不是出自小王爷之手,那我便不打扰小王爷歇息了,先告辞了。”赵弘越并未留岑老爷多坐,也丝毫没向他进一步打探这件事,因为他一向都只相信自己查到的真相———只见岑老爷前脚才刚刚走,赵弘越后脚就轻轻的击掌召来自己的贴身暗卫,眯着眼吩咐道:“我要知道今晚岑府内宅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属下一定会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暗卫悄声无息的离开后,赵弘越背着手踱步到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镶嵌在墨蓝色天幕的那轮明月,内心那丝激动久久都无法平复———他所创的简体字几乎没有外传过、他也没教过任何人,能够无师自通学会写他“创造”的简体字的古人,身上一定藏有和他一样的秘密!这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岑家几位姑娘其中某一位?会不会是她?希望他派出去探查的暗卫不要让他失望……赵弘越不由有些期待答案揭晓那一刻,更是十分期待暗卫查到的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且先不提赵弘越这头是否会查到字条乃是出自顾筝之手,若真是查到又会不会对顾筝的身份产生怀疑,猜出顾筝和他一样也是穿越者。却说岑老爷把赵弘越的话带回荣寿堂后,罗夫人的脸色立时一片惨白、打死都不愿意相信岑四娘这回是反遭了别人的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