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不离不弃

感觉到白薇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凰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便关了门走了出去，为了给白薇留下足够的空间，他甚至走到了院外的莲池边坐着。天色慢慢转暗，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来，凰炎抱剑坐在一边望着荒芜的莲池不由得出了神。他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何老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遥远到自己都记不清年岁的事情，现在却一件又一件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有人说过会想起过去的事情证明自己的生命有可能走到尽头，所以总是想在死之前把经历的事情回忆一遍。凰炎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不是这样的心态，但是他觉得他是需要这样的一段时间来回忆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人和经历过的那些事。“这不是凰炎么？怎么坐在屋外？”路过的白薇大师兄商陆有些诧异的开口唤道。凰炎闻言向着商陆点了点头道：“无妨，想些事情罢了。”商陆点了点头：“师父那边也散了，我……”商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我知晓师妹现在处境很尴尬，而大家确实有些考虑不周，当着师妹说了许多不顾她感受的事情，但是现在形势如此，我们真不能只考虑师妹的感受了，也许之后……还会做出许多让师妹觉得伤心的决定，到时还请凰炎在旁宽慰师妹，抱歉。”商陆说完深深地向着凰炎鞠了一躬。凰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许久才应了一声：“主子不会是无理取闹的类型，你们的决定她大概都猜得到，你们若真当她是师妹的话，与其刻意回避还不如当面坦荡荡的告诉她你们的决定。如果你们以为回避是减轻她痛苦的办法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你们这几万年的相处真是白过了。我话尽于此，其余你们自己思量。”有时候伤人的不是话语，而是刻意回避。就像这一次也许让白薇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还好，就算再难过也知晓自己师父和师兄心里的打算，知晓他们对自己是信任的，也比这种可以支开她要好。人在不安的时候总会多想、乱想，继而更加不安。商陆并不愚钝，被凰炎这么一点拨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终是将目光落在了白薇的院落所在的位置，再次向着凰炎施了一礼道：“在下明白，这便去和师妹说说话。”凰炎点了点头，看着商陆向着白薇的房间而去，想着自己干脆也跟去看看好了，便站起了身来，却不想就在这时，自己的头发被身后的枯枝一勾，竟是散了开来，而头上的那只青玉发簪便掉了下来，落入了满是淤泥的莲池里。“啊。”凰炎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这只青玉发簪是那日花朝会时桃九送与他的，他本不打算接受，可是看着桃九眼里明明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还故作坚强的笑着道：“我又不会用一只簪子就让你从了我，你那么害怕干嘛。再说了，你也帮了我那么多，就当是谢礼了，男人何必如此扭捏，让你收下就收下。”看着这幅模样的桃九，凰炎难得的心软了，便接下了这只簪子。“算了，掉了便掉了吧。”凰炎微微蹙了蹙眉看了一眼那满是淤泥荒芜的莲池，却没有再作计较，转身便离开了。可是当他走了几步后，却终是牙一咬迅速的转过了身来走回了莲池边。他还记得那日的花朝会，笑意浅浅的桃九望着他说道：“凰炎，我喜欢你。”明明说着最坦白的话，自己却先害羞的红了脸，还一直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衣角，那副模样真切而灵动，让人觉得很是可爱。他不知道女子所谓的喜欢到底是多深沉的感情，但是那个时候桃九的眼里和心里却真真切切的只有他一个人。凰炎看着倒映在桃九瞳孔中的自己，心里说不出喜怒哀乐，只能冷淡的好似听不懂她的话语般的回道：“抱歉，我不能喜欢喜欢你。”不是不喜欢你，是不能喜欢你。这之后承载的感情又有谁知道呢？凰炎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自己身体状况，他实在不能妄动灵力。要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就好比一只装满水的瓶子，一旦瓶子倾覆，他的灵力便会尽数流失，而能为他补足灵力的主子现在却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凰炎无奈下，只能纵身跳入了莲池中，弯下腰一点一点在淤泥里摸索起发簪来。冬日里的池水凉的刺骨，而凰炎俊逸的面上却看不到丝毫的表情起伏。直到他找到那只青玉簪子时，才终于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然后上了岸来。“罢了，顺其自然吧。”凰炎自言自语的喃喃出声道，他本以为自己在成为剑灵的那一瞬间便舍弃了七情六欲，可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才慢慢发现有些东西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舍弃的。别人之于他的感情，或浓烈或淡然，他都该接受，然后好好地回应别人才是。要不然总觉得自己有一日会后悔一般。何为爱恨？他也许不能深刻的理解这种感情，在漫长的岁月里有太多的相聚和别离，若是感情太为浓烈，总是伤人伤己，所以他慢慢看开、看淡，可是心里应该也是渴望着去理解的吧？要不然为何会在几万年前选择那人，又在现在选择白薇！凰炎走回屋子的时候，商陆正跟白薇说完了话，见着凰炎一身狼狈微微有些诧异，却是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倒是白薇着急的不得了，忙围了上来拉住了他满是污泥的手开口问道：“凰炎，你这是怎么了？”凰炎淡淡的摇了摇头道：“东西掉莲池了，捡了下东西罢了。”“怎么不用灵力护着？”“啊，哦，我忘了。”凰炎漫不经心的答道，不让白薇感受到一丝破绽。好在白薇也没有多心，忙拉着他慌忙使了个术法，将他的衣衫全部弄了干净，然后这才一把将凰炎按在凳子上道：“乖乖坐着，我给你梳头发。”“不用麻烦主子……”凰炎的话还没有说完，白薇便瞪了他一眼道：“不想我给你编几个麻花辫的话，就乖乖坐着听话。”说完便径直取过梳子，帮着凰炎打理起头发来。凰炎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可是唇角的却凝了一丝柔和的笑意。他听得自己身后的白薇轻声的对着自己说了一句：“凰炎，谢谢。”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以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