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回归

白薇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燕云舟了，虽然他依然如往日那般笑着，可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所以当燕云舟如此突兀的提起那场宴会时，白薇真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只能默默地低下头来不再吭声。“怎么不说话？本君记得向来你的话都是挺多的啊。”燕云舟淡淡开口道。白薇很想说以前话多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燕云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可是现在的燕云舟却是高高在上的天君大人，前一个还算得上平等，可是现在他们却是……不一样了。因为若他真的是以那个时候的身份与她说话的话，他绝对不会自称自己为“本君”。“天君若是希望白薇记得白薇便记得，天君若是希望白薇不记得，那么白薇便什么也不知道。”白薇说的很是诚恳，没有半点敷衍的意味。燕云舟似乎没有想到白薇会这样回答，不由得挑了挑自己的眉道：“看来帝姬这两万年来倒是学的圆滑了不少，罢了，本君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我唤你来是因为燕青云安静了两万年终于有所动作了，他集结了不少老臣想要赶本君让位，帝姬是个聪明人，不用本君明说你与这其中牵扯的关系吧？”白薇闻言不由得身子一怔，心中那股焦灼的不安感不由得越加凝重起来。她并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燕云舟话里的意思，他是害怕她将当日陷害燕青云一事泄露了出去。若在这个关头此事被挑明的话，燕青云绝对会得势，而燕云舟的天君之位哪能安稳。“天君以为白薇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白薇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燕云舟的眼睛道。燕云舟勾唇笑了笑，可是面上的表情却称不上愉快，这样的笑意甚至有种高深莫测的意味：“若本君说是呢？”“……”白薇瞪大了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燕云舟，心里蓦地涌出一阵难以言说的寒意：“我不会！”“哦？是么？”燕云舟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薇，眸子里却是一片幽黑：“可是帝姬啊本君却是赌不起你的保证。你说你不会也不过是自己随口说说罢了，若是有人以凤族以你家人性命相要挟的时候，你还能保证绝对不泄露一句吗？”“我……”“别说你不会，因为本君不信！”燕云舟冷冷的打断白薇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你在这世间在乎的也不外乎是你的家族、你的家人，其他人如何你根本一点都不关心。就像当年你选择与我交易一样，为了你的家族家人你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白薇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偏过了自己的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说起来凤族好事要近了吧，你的哥哥白宣要迎娶翎萱了不是么？”燕云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忽然眯了眯，“你说本君该送些什么贺礼才好呢？”燕云舟说的是云淡风轻，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可是白薇却是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般，冷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也顾不得自己还怀有身孕笔挺挺的在燕云舟面前跪了下去：“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天君高抬贵手。”燕云舟见状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白薇。“天君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相信？”燕云舟闻言却是忽然笑了，只是那样的笑意太过凉薄：“勿要心急，换做别人我何苦费这么多口舌。当年若不是你夫妻二人我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这些情分本君都是念着的，也很愿意……给凤族一条生路！”燕云舟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玄铁匕首扔了过去，匕首落在地面上发出“吭哧”一声脆响，白薇定定的盯着眼前的人竟是有些不可置信。许久，她才慢慢抓起面前的匕首看向神色冰凉的燕云舟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燕云舟神色如常的向着白薇再走近了两步，然后慢慢蹲下身来与她平视道：“你觉得我会怕么？若你想试试本君可以陪着你玩玩。”白薇望向燕云舟那双眸子，那里面明明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可是她却觉得他却没有看自己，而是看向了她所触及不到的远方。良久白薇终于偏过自己的头低声叹道：“燕小二，你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会调笑她的人，不再是那个会默默关心她的人，不是那个外表风流内心温柔的人。那个时候的燕小二更像是一个人，还没有这么高高在上的神仙气派。“燕小二？不，我早就不是燕小二，帝姬也该很明白吧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这天界的君王燕云舟。坐上这个位置便是一步错便会万劫不复，帝姬以为我还会留着那些所谓的感情么？我不会允许自己错任何一步！”燕云舟的神色越来越冷，声音里也没有半点起伏。白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句话来，“坐拥万里江山，享受无边孤单”，燕小二一直追寻的，而她一手促成的原来是这样的结果吗？白薇的手指轻轻的抚过那匕首轻声道：“若我自行了断，你当真会放过凤族和他？”燕云舟微笑着站起身来踱步走远，他说：“你猜。”如往日般与她调笑时的语调，可是白薇却是听得想要流泪。她慢慢握紧那把匕首，即使只是这般的握着她都能感觉得到这上面的阴寒气息，这一刀下去想来便会魂飞魄散吧。她不知道燕云舟之后要如何向凤族和颜华解释，但是她知道以这个人的手段的话那些后事他定早已经布置完毕。“好，我信你。”白薇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的端起那匕首便狠狠的向着自己的右腹刺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燕云舟却是忽然伸手挡住了她的手：“够了！”刀尖一晃却还是划破了白薇的衣衫和腹部，腥红的血液瞬间将衣衫染红了大片，看起来极为刺眼。燕云舟摇了摇头有些沧桑的开口道：“够了。”虽然刚才很是决绝，可是现在忽然停了下来白薇却是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冒了一层冷汗，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燕云舟，可是燕云舟却是默默地骗过了自己的头去，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你最好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是。”白薇慌忙应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忽然皱了皱眉道：“若是我这两万年有去寻过燕青云的话，你会怎么办？”“杀！”燕云舟毫不留情的开口道，没有一丝犹豫。白薇定定的看着他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最终只能满腹辛酸的谢恩道：“如此白薇谢过天君之恩。”“凤族帝姬。”“是。”“孩子满了三万岁时便把他送到九重天来当值吧。”“这……”白薇还有些犹豫，可是看着燕云舟那骇人的目光白薇瞬间明白了燕云舟不过是想将孩子留在他身边做人质罢了，这样她才不会生出反叛之心。白薇无奈只能应下：“是，白薇记下了。”“你下去吧，你再不走你们家那位就要闹进来了。”燕云舟挥了挥手示意白薇退下。白薇这才艰难的站起身子步子有些踉跄的向着殿外走去，她刚开始还不知道燕云舟话里的意思，可是当她看见龙翔殿外自己的夫君正一脸着急的望着时，她鼻头忽的一酸刚刚强忍的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颜华。”颜华何时听过自家娘子这般委屈的声音，当即一脚踹飞拦着她的两个侍卫便飞奔着向着白薇跑去，然后将她紧紧地楼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道：“我在，别怕。”“白薇姐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自己身边响起，白薇这才泪眼朦胧的转过去对上的却是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白薇仔细的打量了那出声的少年许久，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倒是那如玉的少年有些无奈的垮了小脸道：“白薇姐姐，人家是燕小三啊。”“啊！”看着面前都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白薇一时间震惊到都忘了哭泣，“小三你都长这么大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老了啊？”“噗，果然白薇姐姐还是那么有趣啊。走吧，先去我府里坐坐。”燕辰砂轻笑着，然后下意识的想要往常一样去抓白薇的手臂，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大孩子了便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将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的缩了回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个人可一直想见你呢。”“想见我？谁？”“去了就知道了嘛。”燕辰砂眼睛微微一弯笑的很是开心。白薇想了许多却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燕辰砂要自己见的人居然会是他！他瘦了许多，有些苍白的脸上却并不像以前那般淡淡的无表情，而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他看着她轻声道：“主子，我回来了。”“凰炎……凰炎！”白薇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敢相信，就怕这一切都是梦境，可是看着凰炎向着自己伸出双手的时候白薇便再也忍不住挪着自己并不太方便的身子便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摸了又摸喃喃道：“是凰炎，真的是凰炎。凰炎……你终于回来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