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各喝一碗味道又苦又麻的汤药,一天两餐只有能当镜子照人的清米粥,其它的时间静卧、静卧、静卧……施施发誓旋波是有意把她整成个弱不禁风的病西施!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居然和二十一世纪同样地变态,女人得瘦成纤腰一把、气息娇弱、走路飘得和鬼一样才算是上等美女。借施施生病这个机会,旋波决心把施施塑造成最受贵族男子欢迎的骨感美女,她拿石老医师的话警告阿螳:不许再拿乱七八糟的油腻食物给施贵人吃,一天两餐喝粥进补就足够了!“旋波姐,一个人活着在世界上,总要——”旋波满脸希冀地盯着施施的脸,希望从她嘴里能听到‘人活在世上,总要做个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等等,诸如此类有崇高觉悟的口号来。结果施施喝光一碗米粥,眼巴巴地望着旋波,“人活在世上,总要——吃点什么吧?!”旋波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拿着绣活去芳华园做工去了;她虽然也不喜欢对着郑旦和素娥别别扭扭的两张脸,可是不找个借口走出冷宫,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宫外的线人联络。施施等她一走,立刻爬起来跑到门口的芭蕉树下,扒拉出一大包红通通的大苹果来;那是昨天中午阿螳藏在芭蕉叶子下面给她当零食吃的。‘话说当年在省立一中的女生宿舍楼,咱林大小姐削苹果皮的功夫是排名前三位地……’施施很不淑女地伸直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拿小世子送给她的银质小弯刀削下一圈圈又薄又整齐的苹果皮;虽然苹果皮很有营养,但是经过上次酱菜中毒那遭事事,吃啥东西都得小心再小心滴。施施削好果皮,向廊外一扬手晃晃光溜溜的大苹果,“屋顶上的暗卫大哥,要不要下来吃个苹果?”戴着铜面具蹲在房顶上、正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看一眼施姬的姬夫差吃了一惊:他和要义、夜华幼时一同拜在孙武大师门下修习遁术、投毒术和气合术。(也就是后世的忍术,忍术起源于中国,源于春秋时期《孙子兵法》中的伏击术,不要以为忍者是日本特有的噢。)夫差继任吴王之位后,虽然不像夜华统领那样每天修习遁术,但是基本功还在那里:借助身周的草木、石壁匿气藏身,或是处在附近行人视线的死角地带,不为一般人发觉他的存在,吴王自信这一点还是能做到地。为什么房下的施姬能觉察他藏在房顶的石兽侧边?难道这小女子深藏不露,其实是一位修习过高深内力的匿气高手?!吴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柳叶飞刀,秀长的凤眸当中闪过一丝寒光。“别藏啦,我看到你的影子罗!”施施站到门廊外,对着房顶指指身边。夫差定睛一看,原来他藏身的地方有个极大的纰漏:今日上午是多云天象,阳光不算明朗,但是房顶仍有淡淡的阴影斜斜地打到长满青苔的石板地上,房角应是一边一个兽头,而他所在的这边显然是多了个‘巨兽’的影子。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小人儿仰面向上望着他,见他只是静默,便将手里的那只硕大的苹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不是说给我吃的吗?!”夫差飞身跃下,一把从施施手里抢过苹果来。施施愕然望着这位暗卫大哥托着自己咬过一口的苹果作势要咬,慌忙解释道,“这位大哥呐,我这里还有苹果,再给你削一个……”那厢已经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嘴里含混地问施施,“苹果皮为什么要削成这种长条儿?有讲究地吗?”施施愣住了,“你们在家不是这样削苹果皮的吗?我们家乡的人都是这样转着圈地把果皮削成长条...子啊,皮薄且削不断才叫水平高呢。”夫差想了想,他的确也没见过宫女是怎样削果皮的,可能就是这样;于是点点头坐到施施身边的台阶上,边吃边看施施削另一只苹果。施施仔细地削好第二只大苹果,还未放到嘴边,吴王立刻丢下手里的果核,伸手又来抢;施施闪身躲过,见过不客气的,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咯咯!”先下口为强,施施怒瞪了苹果强盗一眼,张嘴咬下一大口果肉,小手捏着苹果的粗蒂,嘴巴一鼓一鼓地吃起来。夫差定定地望着那对沾了果汁的粉红唇瓣,下意识地舔舔自己的嘴角:真甜……她吃的那只果子一定更甜……不是,她的嘴唇粉嫩嫩地,牙齿又亮又白,舌尖一定也是甜甜的,好想吮上一口尝尝是啥味道……吴王心乱了,他破天荒地想去亲吻那个不停动来动去的小嘴。施施被他饥渴的眼神吓到,悄悄向后退坐了一尺,“那个……暗卫大哥,再给你个大苹果……你回房顶上好啵?边吃边值班哈……听说,高处风景甚佳……呵呵。”看到施姬递过来的大红苹果,吴王殿下顿感荒谬至极:自己堂堂一介国君,伪装成值岗的暗卫,就为了到冷宫抢两只新鲜果子吃?夫差觉得好气又好笑,又有几分泄气,索性摘下头上的铜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定定地对着施施。“叭!”手中的大苹果一下子落到石板地上摔得面目全非,施施如临大敌,兔子一般窜起来躲到廊柱子后面,“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大声叫人啦——侍卫就在大门口——”吴王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小丫头,你不认得本王啦?我是……”情急之下,他连多年不用的‘我’都出了口。“我当然认得你!”施施在廊柱后露出半个身子来,“吴王殿下,咱只不过是不小心咬了您……小小的一口,您就把咱关在冷宫里不让咱出门玩……这还不算,您又让人毁了咱的菜园子、放走咱养得胖胖地母鸽子……”一连串地‘咱’说得姬夫差糊里糊涂,等明白这番话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悻悻然:呃,挖菜放鸟这事儿倒真是本王主指地……他niang地,是谁走漏了风声?施施见他并不否认,证实了自己早先的猜想,心中越发地愤愤不平,“吴王殿下对付咱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就如捻死一只小蚂蚁一般简单,大不了把咱一劈两段就是!何必要下毒又解毒地折磨咱?!您很无聊是不是?后宫那么多女人想陪您玩呐——”“蠢女人,你给我过来!”姬夫差俊脸由红转黑,浓眉揪成两团毛毛虫,他先是磨磨牙,后来终于忍不下胸前那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的莫名不良情绪,伸手一把揪住在木柱后面缩成小小一团的施施!像老鹰捉小鸡似地、夫差把施施拉到明堂里面,一手关门、另一手用力把施施扔到竹榻上。施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怦怦跳得快要炸开来:她的心病还没完全治愈,被姬夫差这种粗鲁的举动吓到心慌得不行,连大声开口叫人救她都做不到了。(其实,外面的侍卫就算听到施施呼救闯进桑园来,一看对施姬‘用强’的男人是吴王殿下,不也得乖乖地退出去?帮主君守好‘犯罪’现场?)“给本王说说,谁告诉你是本王命人在你饭菜中下了毒?!”夫差冷冷地逼近施施,两只凤眼里的跳动着绿幽幽的小火苗,施施不敢和他对视,低下头艰难地张开口,“这吴王宫里……除了殿下您……谁能指使得动……内膳房大饔作祟……没有王令……他们怎么敢胡作非为……咳、咳!”施施的脸涨得通红,很快地变成了紫红色,又没命地咳了起来;吴王在盛怒之下也觉察出她有些不对劲,伸手捉住施施的左手腕子,摸到她的脉息既乱且弱,关脉几近于无,这才想起石医正的话:‘施贵人性命虽保,但是以后若不能平心静气,则心痹之疾易犯……’想到这里,夫差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他抱起施施就往卧房里跑,打算用内力为她疏通内脉郁结的气血。施施气闷心悸之余,惊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即将化身为禽兽,想趁她病重无力反抗,把她吃得连骨头渣渣也不剩!卑鄙无耻——刚吃了咱亲手削的一个大苹果,居然恩将仇报,天理不容啊啊——呜呜呜……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地!可是小狗‘兔子’呢?怎么园子里来了生人,它连叫也没叫一声?(可怜的‘兔子’狗一早就被吴王殿下一枚小石子打中,连声‘汪呜’没叫出口就晕过去了。)就在背部刚挨到床铺的一瞬间,施施将全身力气集中在两排结实的利牙上,张开嘴就咬上姬夫差的肩头!‘我靠!这蠢女人竟然又咬到同一个部位!’吴王松开抱着施施的手,板着脸哭笑不得:他敞开自己的衣领瞄了一眼,果然,肩头新鲜的牙印几乎和上次的疤痕重合了!施施见他解衣衫,吓得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在姬夫差随后便拉紧系好衣衫,施施方松了口气。吴王看她那副戒备的样子,这才明白这女子是以为他又要对她用强……不由得恨恨地戳了一指施施的额头,“瞧你这鬼样子,三根肋骨顶着个大脑袋,既没胸也没臀,哪个没眼光的男人会对你起兴?!”夫差说到这里差点咬上自己的舌头,‘没眼光’的男人分明是他自己呢,他两次面对这小妮子都忍不住情动,接连被她咬伤肩头两次,真是丢脸又吃亏!“那个……你还有力气咬人,说明你精神头挺不错呐……根本用不着本王浪费内力给你调理心脉!哼,枉费本王日夜担忧你的安危……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姬夫差气呼呼地说完,去明堂找到铜面具匆匆套在头上,一脚踹开房门就跑掉了。施施躺在**听到他跳上屋顶,踩得房顶的瓦当叭叭作响,忽然就有一种和小孩子斗气的奇怪感觉,‘这父子俩还真是像呢!’施施这样想着,胸口的气闷感瞬间就消化开了,‘看他气哼哼的样子,好像是怪我把他当登徒子一类的下流之徒……很委屈的样子……难道不是吗?上一次在长乐宫,他明明就不顾咱的意愿、对咱又摸又抱地……’施施揉揉手臂上的心包经,按石老医正交待的,从中指尖的中冲穴到掌心的劳宫穴再到手腕上的内关穴,给自己做了个心脏病的急救穴位点按。一刻之后,呼吸总算正常了。施施很是气馁,按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有人帮她逃出姑苏城,她也过不了东奔西逃的流亡生活啊!老天爷,你真的安排我林施施代替夷光姑娘,做个止步宫墙的病西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