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男人么?丢死人啦!以前怎没见过这些娘们这么热爱厨房工作……施施黑着脸轰走一群花痴女人,回过头来对要义四人讪讪地道,“几位兄台,一起去后园膳房……试试身手?”膳房里这个时点是没什么人在,饔人和厨娘们刚忙活过中午那一餐,各自回卧房休息一个时辰再来准备晚餐的食材。施施带着要义四人从楼厅的后门出来,走向园子里的膳房;晴儿和阿柚用施施教她们的‘石头、剪刀、布’一决胜负,晴儿出的是剪刀,阿柚比划的是石头,阿柚赢了,欢呼一声小跑着去膳房看热闹,留下高噘着嘴巴的晴儿在楼厅守着前台。要义走近后园的木门,看着姬轩大步流星地随施施进了膳房,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暗暗喟叹一声,失落之意苦涩满怀。阿柚一溜烟地跑过来,看到那个身穿一件朴实麻布蓝袍,仍然翩若谪仙的男子负手立在后园中,眼神飘渺淡漠,看不出在眺望何物。他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朝阿柚这边看了看,见是前台见过的一个小丫头,便微笑着打个招呼。阿柚没料到这男子会对她笑言,一瞬间心肝儿都颤了几下下。要义怕她扰到膳房里的姬轩和施施,便开口询问阿柚这家酒楼的当家人是谁、金贵管事在店里主要做些什么。阿柚被要义公子这颠倒众生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恨不得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待个底儿朝天,于是把施施自卖入玉香坊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花魁比赛结束,玉香坊在施施的手中由一家二流妓院变成舒鸠城屈指可数的高档酒楼,要义的表情从闲适渐渐变得惊愕。姬轩待施施一走进膳房,伸手就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手指紧紧地握着她的腕子,恨不得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恐慌、恼恨都化在这一掌之中!施施‘咝’地吸了一口气,“好痛!你放手好好说话嘛……”姬轩不等她说完,手下一用力把施施拉进怀里,按实了那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在怦然乱跳的胸口上,“坏心眼的丫头,这些日子你吓煞我了!”“呜……别这样,人家都看着呢!”施施趴在他肩上踮起脚紧张地往外瞧去,只见阿青和三虎都识趣地背朝着他们守在门口,要义不知去了哪里;施施顿时安心了许多,鼻间闻到姬轩身上那种令她依恋的气息,在那双铁臂的禁锢中挣扎了一下,不得解脱便不再动了,任由姬轩这么紧紧地拥着。姬轩深深地嗅着施施发间的清香,良久才鼻音浓浓地问道,“我瞧你在这里也不是全无自由,为何不让人送信给阿义的下属,我们也好早日来救你回去。”“你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已然得知是谁把我掳到楚地来的!轩公孙,以伍家在吴国的权势,我若回姑苏,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者说,”施施委屈地吸吸鼻子,“你们也没有必要因为我这么个小人物触了伍家父子的霉头啊。”姬轩略略松开施施,一双杏眼紧紧地盯着她,眸子深得有如秋光古潭;施施喉头一咽,也目不转瞬地望着姬轩:他的黑发微有些乱,面容略显疲惫,脸部的线条此刻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冷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施施胸口猛然一跳,然后又期待似地悸动起来,这种似乎是生理本能的心动让施施有几分羞耻的期待,姬轩贪婪地望着施施一晌,缓缓抬起手,指尖触上她细滑的脸颊,先是轻触,而后力度逐渐加重,带着薄茧的大手最终按到她脑后,而后将滚烫的唇落了下来,施施低呼了一声,却被他的双唇将细碎的声响吞咽下去,辗转缠绵,难以出口的话语尽在唇齿的温柔纠缠之中……许久不见,这男人怎么还是如此霸道……施施昏昏然之中居然想到一件事:他的唇比他的个性要柔软得多……亲吻时的感觉……没什么技巧,嗯,说实话这感觉还不算差。她的腰身被圈得太紧,腰腹不得不靠紧他,腿脚便有些站不稳;施施气恼地想咬他一口,不知为何,直至姬轩放松她呼吸,还是没舍得咬下去。姬轩恋恋不舍地放过樱唇,两手托着她的脸颊细看,“瘦了很多……阿施,你觉得我会怕伍子胥那个老匹夫?”施施扁扁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只要伍子胥在、吴国便......咳,我是说你们也看到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当家人春花大姐还收我做义女呢,我现在是予飨坊的管事——”“可是我不好!冷心肠的丫头……”姬轩恨不得把施施揉碎了含化了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此再不必担心见不到她,“大军搬回姑苏,我等不得谢功宴结束就偷着跑去回春堂瞧你,却得到你被贼人掳走的消息,唬得我魂都飞了!从那日到今朝,我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一闭上眼就听到你在挣扎着叫我的名字……阿施,你有没有——吃苦?”施施怔怔地望着姬轩满布红丝的眼睛,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之前与这位轩公孙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啊,甚至都没见过她的真容,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在意?是不是古代男人和未婚女子见面的机会太少,所以几句话投了缘就变成一见钟情的状况?这种事件大致来说对男人的生活影响不大,贵族男人一生不知要看中多少个女人,这次带回家的不够理解,放在后宅里任其自生自灭,再出去找下一个‘一见钟情’就是,可是女人若是看错了人,一次兴许就误了终生......施施叹气:这个时代的男女不平等太多,不是小小的她能扭转乾坤的;至于对姬轩的心意,焖心自问,她并不抗拒他的亲近,潜意识里也觉得和姬轩在一起的感觉亲切又自然,也有些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只是,他为什么长得和姬夫差有几分相像呢?刚才姬轩抱住她的时候,她甚至有瞬间的迷惑,以为是姬夫差将她拥在怀里,心里有莫名的幸福和满足!施施摇摇头,将这些杂乱的心绪按下去,“轩大哥,以你的身份,实在不宜在楚地久留,还是赶紧和要义公子一起离开吧!”“要走的话,你随我们一道。”姬轩的话语不容置疑,“你若是打算在这个小城酒楼继续做个小管事,我便在这里做饔人。”施施气结,“莫要说笑了!你一介公孙,莫说是洗菜做膳,就是鸡子怎么剥壳都没见过罢,听我的话,快些返回吴国,舒鸠城的司稽(类似现在的工商管理人员)也是经常带人来盘查商户的,不是本城户籍者或无旌节、传文的外乡人,根本没有店家敢收留。”姬轩挑眉一笑,从袖袋里取出一块牛皮来,“能进城门,自然有楚地某邻长提供的‘传’。”施施好奇地伸手去看这种古代的身份证件,只见一块四四方方的黑牛皮,背面用细漆笔写着地名、乡名、里正的管理编号,最后才是这人的名字——季子轩。“伪造的?”姬轩揪了把施施脑袋顶的小发髻,“阿义让人在楚边界弄来的,应该是真的……”“哦。”施施替他把那块牛皮折好放回他衣袋里,“虽说吴楚已停战数年,但从我居在楚地这段日子的观感而言,楚人对你们的恨意还是相当之重!轩大哥,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我有无法言说的苦衷,此生是再也不愿回姑苏了!”“无法言说的苦衷?”姬轩蹙眉,“你是说在吴王宫为姬的那段经历?”施施大吃一惊,“你怎知——”姬轩悠然一笑,“傻丫头,要义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收留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进回春堂做事?”施施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轩公孙,你明知道我是越人,曾被越王君臣做为贡女送进吴王后宫,为何还愿接近我?莫非……大家都高看阿施了,我只是一介弱女子,不能堪当大用。”姬轩收起戏谑之意,清瘦的脸上浮现一丝伤感,“你居然怀疑我对你别有用心?!”两人深深互望,方才的柔情蜜意、旖旎甜美气氛一扫而光……“咳!”阿青有意地咳了一声,施施被这声提醒惊到,立刻后退了几步,和姬轩拉开一段距离;两个不明所以的饔人走进膳房,奇怪地瞧着施施和三名陌生男子。施施清清嗓子,“呃,王大饔啊,这几位大哥是来荐工的,据说是厨艺很好,呵呵。”王大饔瞧着姬轩等人的长相,不以为然的拉长了脸,“是瞧着酒楼的工钱高才来的吧,膳房的活计儿哪里这么容易干的?就简单地切个肉片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好滴!”阿青和三虎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位大师傅,您是要考较在下的刀功么?”王大饔顺手从身边的铜盆里拉出一块卤牛肉,“小伙子,切块肉试试?若是刀功能胜过我老王,我把主饔的位子让给你!”阿青望一眼施施身边的姬轩,姬轩笑着一点下巴,阿青从刀架上随意取了把剔骨尖刀,也不用手去按那块牛肉,只是右手持平了尖刀,像是耍花式一般手腕迅速地摆动几下,快得几乎看不清手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停了下来。王大饔瞅着那块还是原来样子的卤肉,不明所以地看看阿青,施施却是见过阿青的本领的,她拿起案板上的一个木铲,伸手戳了一下那块肉,顿时那块卤肉像是推倒的城墙一样倾下来,叶片一样轻薄的肉片滑到木案,每一片都有肥有瘦、整齐划一,王大饔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