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轩手足无措地去摸施施的脑袋,“莫哭啊,阿施,方才是我想偏了,莫哭……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疾医来?”施施扭头不理他,坐在床沿上又羞又气、抽抽嗒嗒地哭着;她感觉这种丢人的样子被姬轩看到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是娶过老婆的鳏夫,是懂女人那点事儿的,可是被要义看到刚才那一幕就不同了。人家那么风清云朗一未婚帅哥,一举一动都干净潇洒得谪仙似的……虽然咱目前和姬轩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不代表自己不在乎在其他帅哥眼里的优美形象啊。都怪自己早上起来那声鬼叫,前世又不是没来过例假,大惊小怪什么啊!引得人家破门而入、看到自己邋邋遢遢地狼狈样子,这回真是在偶像面前丢大发了啊啊啊。姬轩挠挠额头,回想自己的夫人们小日子时候是什么状况,需要注意些什么;可是宫里的人都知道他素有洁癖,后宫女人一来月事就远远地避开他,就连宋季子在世时也是如此,唯恐身上的不洁气息冲撞了主上。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没觉得阿施身上脏,看到她蜷成一团呜咽着哭泣的样子心痛死了,若不是要义还在房里,他就要抱着施施好好哄一哄,亲亲小嘴揉揉脑袋啥的。想到要义、姬轩又来了气:阿施身体不舒服,你这个当大伯哥在房里赖着不出去做什么?!“阿义,那个,你去准备阿施小日子要用的东西,多备一些。”啥?要义身子一晃,脸上出现了诡异的表情:让咱去准备啥?正好这时候,春杏及时出现了,她端着一盆净面的温水走到门口,顿时吓了一大跳:这破碎的房门怎么回事?“春杏!”施施看到春杏总算是盼到了救星,“你快过来!”她低声把自己月事初潮的事儿说了,春杏瞪大眼,滴溜溜地打量施施,“阿施姐,你不是说你快十七岁了么,怎么会现在才——”施施前世就体质偏寒,到了十六岁才有初潮,穿越到施夷光的身上,似乎把前世体质偏寒的毛病也带来了,体寒当然是可以调理的,但是之前她在回春堂和楚国玉香坊的时候,都是扮成少年模样打工养活自己,女性的特征出现得越迟越好,她平时便有意识地服用茉.莉花、合欢花等凉性的茶饮,想让月事再推迟个一两年。没想到它早没有晚没有,偏偏在跟着一帮大老爷们逃出楚国、长途奔劳的路上出现了;现在又被春杏这么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笑话自己发育晚,施施脸上更加难堪,“早啊晚啊的又不是我自个说了算……快去帮我找东西,快!”我要死了啊啊啊~~~“噢,阿施姐等着,我这就去找驿馆里的仆妇要那些物事,嗯……再煮碗姜汤来。”春杏笑咪咪地跑出去,要义瞅着施施哭花的小脸也很心疼,他想了想,就别别扭扭地跟着春杏找人去了。碍眼的人都出去了,姬轩立刻殷勤地拿毯子包住施施,伸手牢牢在搂在怀里,“我家小娘子长成大人了吆,这下娶回家立马就能生蛋下崽崽罗——”施施又气又笑,“想娶生蛋下崽崽的,你娶老母鸡去!干什么你?快松手……门让你们踢飞了,被走过人看到这是什么事啊……”姬轩不以为意,“没事,三虎他们都在过道上守着呢,除了春杏,他们不会放别人走这边门廊的!来,我抱你去旁边的房间,这屋没房门了,一会儿你更衣也不方便。”施施羞红了脸,任由姬轩拿毛毯把她包得严严实实抱到昨天他和要义休息的房间里,这房间较大,而且床前还有架檀木的大屏风挡着房门开关时吹进的冷风。没用一刻,春杏就带着一位中年妇人过来,妇人长得甚是端庄整齐,看来是这馆里某位管事的家眷,她提着一个大包袱向姬轩屈膝行礼之后轻咳了两声,姬轩在三个女人的逼视中,后知后觉地离开床沿走到屏风外面。他加重了脚步声把房门一关,里面的人都当姬轩走了,妇人拿出两寸宽、一尺多长的绣花红绸带,说是给十三岁的女儿准备的,女儿还未成人,并未用过这带子。她细细讲述着手中带子和包袱里一大捆的草木灰垫子的用法,施施这才明白为什么以前在膳房做完菜歇工的时候,女亨人都会抢着去除灶底的白色草木灰;她当时还感叹厨娘们爱劳动、讲卫生呢,原来人家铲到布包里有用的……施施拿着那些东西要去院子里的净房,妇人和春杏都拦着她,说是这时候在外面换小衣儿伤了风可不好!于是,施施在两个女人的极力催促下,毫无隐私地脱下中裤把那些怪异的东西穿上,眼泪汪汪地无限怀念上辈子那种可以容纳‘宽红大量’的‘两翼小天使’。穿上长裤和外衣,妇人絮絮地交待女人在例假期间应该注意的事项:月事期间要穿封了裆的裤子,勿受寒受湿气,不能洗头、不能洗澡,不要吃凉性的食物,肚子痛的时候把手搓热捂在肚脐眼上……施施有中医底子,自然知道这些事儿,但是人家好意地说着,她只好频频点头说记住了。姬轩躲在屏风外面很无耻地偷看施施换衣服,被那妇人和春杏包围着只看到一点点白生生的小腿;就窥到那一小片肌肤,也让他眼前明晃晃地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得那中年妇人交待施施小日子期间的注意事项,他倒是听得极为认真。春杏送妇人出来,看到姬轩就坐在屏风外面的榻上,两人惊异之后都替他脸红了,姬轩却强作面无表情地挥手让她俩快走。“我去煮驱寒的姜汤,婶婶您教教我。”春杏迟疑地看看屏风后面,拉着妇人快些出门;她想到三虎哥遵这位轩少爷为主子,三虎哥要效忠的对象便是她要效忠的,于是春杏下意识地把施施卖了。姬轩等门一关就窜到施施面前,施施正在整理上衣的带子,看到姬轩过来,“你……你刚才在房里?”“哪有?我是那种有偷窥癖好的人么?咱是正人君子!春杏出去的时候我才进来的嘛!”姬轩说谎的水平高了去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施施半信半疑,“噢,现在就出发吗?是不是因为我耽误了回程的时间?”“没有——急什么?你身子不爽利,在这里歇一日再走。”姬轩边说着边搓自己的两只大手。施施不明所以地瞅着他的怪动作,“你冷?”姬轩摇头,“刚才那妇人不是说,搓热了手心捂……”“你还说刚才没在房里偷窥!”施施气极揪住姬轩的一只耳朵,“怎会有你这种厚脸皮的男人?!”“媳妇儿……”姬轩讪笑去搂施施的肩膀,施施没好气,“走开!撒谎又色胚的男人,别叫我媳妇,我们拜拜、分手了!”姬轩不由分说拉她坐在腿上,一只手捂上施施的小腹,隔着衣裤施施也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暖,哼了一声就没再挣扎。“嘿嘿,你说我色胚就色胚吧,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不动色心还叫男人么?说真的,我刚才都看到你的小腿了……你算是失贞于我啦,不嫁我还能嫁谁啊!乖啊,别动,让我好好捂一捂。”施施张张嘴,没好意思反驳:在男人面前露个小腿算什么失贞?她前世还穿过露一半大腿的超短裙呢!这话她可不敢说给姬轩这样的老古董听。姬轩把内力逼在掌心里缓缓地给施施揉着肚脐,腹部的不适当真慢慢消失了,施施享受着贴心的抚慰,突然心底生出一丝不确定的伤感,就好像突然得到一笔横财的人,总是惴惴不安地担心那笔财富突然又不翼而飞,那种再次一无所有的失落感还不如从未拥有过呢!“阿轩,你是真心喜欢我吗?”姬轩托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咬了一口她的小鼻头,“小丫头,这辈子从没做过的蠢事、冒险事儿,我都为你做了,还不叫喜欢呐?!”施施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被他咬的还是入骨的感动,“多希望你永远对我这么好。”“活在世间二十六载,我第一次想过和一个女人生生死死都在一起,阿施,这算是永远么?”施施呆呆地仰望着姬轩的脸,直到看清他眼底明明白白的珍惜,确信这誓言是真挚的而不是玩笑,她的眼泪滚滚而下,伸出两手抱紧姬轩的脖子,“阿轩,你若……你若对我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随……如果有一天你变心了,喜欢上别的女人,你要直接告诉我,我会知趣地离开……但是要记得,永远不要欺骗我!”姬轩的身躯微微一颤:欺骗?现在戴着面具对她山盟海誓算不算欺骗呢?应该不算,姬轩是他每次出宫所用的身份,就是他的另一面,做姬夫差的时候也好,当姬轩的时候也罢,都是真心真意喜欢她的,哪里算是欺骗呢?两人安静地相拥在一起,没有更亲密**的举动,但是感觉却更好,像是一只在狂风骇浪里飘泊不定的小船终于看到靠岸的明灯;像是一颗浮躁不定、孤独伤感的人终于找到依靠:无论明天是阴是晴,无论前路是险是陡,从这一刻起,突然就有了无所畏惧的信念——是生是死,他(她)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咚、咚!”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两人不舍地分开,姬轩低下头啄一口施施的嘴巴,“起来吃点羹饭,再躺下好生休息。”施施帮姬轩整一整被她靠皱了的衣襟,“你帮我揉这一晌,身上没有半分不适了,我喝碗粥立刻启程吧!”“你现在的身子当真受得住颠簸?我知道了,你也是急着回姑苏与我拜堂成亲的。”姬轩两眼闪光、美滋滋地道。施施白他一眼走到屏风外面,春杏已经把香气四溢的鸡肉羹和姜汁甜汤摆在木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