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寇脑袋连点,笑呵呵道:“没错,我正是在笑你们,奇怪,不知道你们在争论什么,天哥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即使你们争个天踏地陷也改变不了,那还争个什么劲,不如好好歇歇,留些体力用在两天之后吧!”说完,他起身向向问天打声招呼,走了。周挺鼻子直哼哼,等陆寇走出房间内,气道:“天哥,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嘛?!”向问天扶腮而笑,道:“小寇说得不是没道理。我决定要去,大家回去做好准备吧,说不一定又是一场恶战!”“难道……”周挺疑问道:“难道博展辉投靠谢文东了?”向问天揉揉额头,叹道:“根据我们的情报,他和谢文东现在走得很近,即使没有投靠,恐怕也差不多了。博展辉是个心计很重的人,也是很有野心的人,他不会屈居人下的,谢文东的出现倒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机会。”向问天在上海的情报网络相当庞大,大事小情很少有逃过他们的耳朵,谢文东和博展辉之间一直是暗中联系,而且做得及其隐蔽,可这仍然难以瞒过向问天的耳目。两天后,谢文东刚从鲜花酒店出发不久,消息已传进了南洪门。线报称谢文东只带来十几人,一共四辆轿车,向问天听后微微一楞,本来他以为谢文东就算不带着大队人马去,其人数至少也在五十开外,心中疑惑,自语道:“难道他真得想和我做交易?”周挺一甩头,道:“天哥,不管他打什么注意,我们不能没有准备,门下的兄弟我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向问天沉思片刻,摇头道:“此次我只为小方的性命,而并非想和他拼命。”“可是,”周挺急道:“我们也得防他万一有诈啊!”“恩!”向问天点点头,道:“到时把人手停在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即可。”这一次,周挺还真误会谢文东了,他没玩诡计,确确实实想用萧方从南洪门那里换些实际利益回来,要说里面有花样,那也是针对博展辉。南洪门心中打鼓,怀疑里面有鬼,谢文东的一干手下也同是如此。别看只带了十几人,其中却无一庸手,文东会内除受伤的三眼外,精英顿出,北洪门内亦有任长风压阵,加上数名暗组中的顶尖好手,即使一支全副武装的小规模部队遇上他们都未必能对付得了。车内,心细的姜森还是有些担忧道:“东哥,我们只有这十几个人,是不是有些危险?”“危险当然是有的。”谢文东用一把精致的小刀磨着指甲,淡然道:“不过富贵险中求,不露出点大家风范出来,黑道的人哪会服我们。而且人带多了也没用,这一阵南洪门把咱们盯的那么紧,大批人手异动,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吗?我带得人再多也不可能比他的人多,还不如卖个乖,光明磊落一次,想必以向问天的为人,带得人手也不会很多。”姜森道:“向问天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忧的恰恰是我们的‘朋友’——博展辉。”“哦?”谢文东扬眉一笑,问道:“怎么说?”姜森小心翼翼道:“博展辉不是简单人,野心极大,他之所以和我们合作,是想推翻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南洪门这座大山,而他又不会不明白,既然推掉了南洪门,现在还照样有我们压着他。”顿了一下,姜森细声道:“如果有同时可以让两座大山一起消失的机会,东哥,你说他会放过吗?”谢文东狭长的双目微微一眯,笑道:“你认为他会对我和向问天不利。”“若是两方带得人都不多,确实算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于博展辉来说。”姜森一字一顿,加重语气说道。任长风及开车的高强听后都为之一震,姜森说得不是没道理啊!高强动容道:“东哥,老森说得没错啊,我们是不是回去再多带一些人手……”谢文东摆摆手,坚定道:“他不会!”“东哥怎么知道?”车内三人异口同声道。谢文东仰面大笑,道:“我就是知道他不会,而且即使会,那也是闲他的命活得时间太长了。”谢文东如此肯定,三人都闭上了嘴巴,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又再打什么注意,至少东哥能有信心,那事情一定不会太坏。一路上无话,四辆清一色的黑漆轿车在忠义帮总部门前缓缓停下。阔气的厂房依旧,只是人气比上次谢文东来的时候增加了不少,院内院外,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汉子聚集一处,玄子丹双手插着兜,在大门前来回走动,徘徊。听见汽车轰鸣,抬头一看,见谢文东的车队到了,他展颜一笑,迎上前去,等谢文东从车内出来,他躬身失礼道:“谢先生大架光临,有失远迎!”谢文东环视一周,问道:“博兄呢?”玄子丹顿了一下,说道:“辉哥正是里面准备酒席,要好好的招待一番两位贵宾。”“哦!哈哈!”谢文东先是一楞,接着大笑道:“博兄真是太客气了,我算是什么贵宾嘛?!”“哎~”玄子丹摇头道:“在辉哥眼中,谢先生可是和向问天一样的重要的,甚至有过之!”谢文东拍拍脑门,无奈苦笑道:“博兄真是太抬举我了。”李爽从中间一辆轿车走出,手里还拎着一位,别看他身材不高,浑身肥肉,活生生的皮球成精的模样,力量可不小,一百四五十斤的大活人在他手中轻如无物。这人一身白衣,血迹斑斑,脑袋上蒙着黑色面罩,双手捆绑于背后,即使如此,玄子丹还是一眼分辨出,此人正是南洪门内呼风唤雨的八大天王萧方。一想这位平时高高在上的萧老兄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他自己也憋不住笑了,伸手一指,问道:“谢先生,他是萧方吧!”“恩!”谢文东点点头,答应一声。姜森默不作声走到谢文东身后,轻声细语道:“东哥,你注意到没有,忠义帮的人可不少啊!”“没事,我心里有数!”谢文东暗中摆摆手,制止姜森继续发话。玄子丹见状看了看二人,问道:“谢文东有事吗?”“没有!”谢文东接口笑道。“唉!”姜森无奈的叹口气,对身旁的任长风和高强道:“两位,我总是感觉事情不大对劲,一会多留心啊!”“恩!”高强颔首未语,任长风说道:“我也发现了,忠义帮的人上上下下虽说都很客气,但又好象暗藏杀机,不知道东哥怎么想的,凭他的头脑,不会看不出来啊!?”姜森感叹道:“东哥看出来才怪呢,只是他是怎么想的,那只有天知道!”玄子丹在前引路,将谢文东一行人等领进楼内一间硕大的会议室里。房间正中的会议桌不知道被扔到何处,取而带之的是一张六尺见长的八仙桌,桌上五颜六色,百味具全,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不管是珍惜的还是国家保护的,只要是美味,应有尽有。博展辉站在桌前,见了谢文东进屋,急跨几步迎上前去,满脸歉笑道:“谢先生,快,里面请!”谢文东环视一周,暗暗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哈哈笑道:“大家自己人,哪来得那么多客套。向问天还没到吗?”“快了!”博展辉看了看表,道:“刚才路上兄弟回传向问天已接近南路,时间也差不多了。”谢文东随口问道:“他带了多少人?”博展辉道:“人有多少不清楚,只是一共才两辆轿车加上一辆面包车,就算坐满人,也不会超过二十号。”“恩,果然!”谢文东笑呵呵的坐下,似问非问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不少你的弟兄嘛!”“哦?哦!呵呵!”博展辉没笑挤笑道:“向问天不是平常人,若非事前多做准备,万一他引大队人马来攻,我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啊!”谢文东一想也对,点头赞同道:“没错,万事小心,多做防备总是有好处的。”“是啊,是啊!我正是这个意思。”博展辉顺水推舟,连连应道。任长风为人狂傲直爽,心里藏不住事,见东哥竟然看不出来博展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思,心中焦虑,怒声道:“恐怕有人心怀叵测吧!”博展辉一听,暗中打个激灵,故做不懂,疑声问道:“心怀叵测?谁敢在我的地头上心怀叵测,我定饶不了他!”见他说得义愤填膺,任长风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谢文东伸手一拦,道:“长风,不要胡说!”“我……”任长风嘎巴几下嘴,在姜森的反复示意下,狠狠跺了一下脚,闷声不响,气呼呼退到一旁。“下面小兄弟不会说话,博兄不要见笑才是。”谢文东柔声说道。他的话象是在道歉,而语气却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博展辉也不介意,摆手笑道:“谢先生太客气了,刚才你不是说了嘛,大家自己人,没关系的!”二人正说着话,一名忠义帮小弟飞跑进来,满头是汗,声音急迫道:“博大哥,向……向问天到了。”“哦?”博展辉挺身而起,笑道:“终于来了,有请!”向问天和谢文东差不多,带了不到二十号门内精英,其中陆寇和周挺都在其中,而田方常则统领大队人马在距离此处一里多远的公路两旁暗中停留,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会立刻领人来攻。到了敌方的阵营,在向问天脸上找不到一丝怯意,大大方方,四平八稳的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环看左右,最后目光落在谢文东和博展辉身上,哈哈一笑,向问天上前问道:“谢兄弟近来可好。”谢文东笑眯眯道:“托向兄的福,兄弟吃得饱,睡得好,上海是天洁地灵的地方,呆时间长了,真是舍不得走啊!”“呵呵!”向问天笑道:“那就‘永远’的住下来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均有话。陆寇是第一次看见谢文东本人,上下打量,暗暗惊讶,谢文东的资料他已翻看过无数遍,可见了真人仍然有一种震惊感。他很年轻,但举手投足间却自然而然流露出和他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老练,他很平凡,但一双狭长而如刀子般锐利的丹凤却光芒四射让人不敢正视。原来这就是谢文东。陆寇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笑脸,面容渐渐凝沉,下意识的回手摸向后腰。谢文东,北洪门的核心人物,杀掉他,也就意味着北洪门的土崩瓦解,那时离南洪门一统天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他和谢文东之间有五步的距离,这样近的情况下,他有一击必杀的信心,他在考虑,该不该趁对方和天哥说话的时机出手。谢文东神经异常灵敏,似乎感觉到周围超乎寻常的杀气存在,目光从向问天的脸上挪开,向他身后扫去,当他对上陆寇那散发着阴沉杀机的眼神时,他笑了,轻轻点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点头是打招呼,摇头是说:你杀不了我。其实不光是谢文东,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那股强大而阴沉的杀气,源头来自一张陌生又阴森的面孔。陆寇自然看出他的意思,摸向后腰的手慢慢缩了回来,仰面大笑,脸上又恢复平时痞子般的坏笑。向问天同时亦注意到二人的异常,顺势说道:“这位是我刚刚远道归来的兄弟,陆寇!”“啊!”谢文东长长点下头,看了看对方,心中暗道原来此人就是陆寇,人家都说若将南洪门八大天王排名的话,那陆寇定然是名列第一。今日一见,只是刚才那一瞬间散发出的骇人杀气,此人真是不可小窥啊!谢文东暗暗加了小心,博展辉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心中上下翻腾,暗道糟糕,有陆寇在,事情不好办了。三人各怀鬼胎,纷纷落座。博展辉不停招呼众人吃喝,谢文东笑眯眯的不搭正题,还是向问天最先开口道:“听说,我有一位好兄弟被谢老弟请去了,不知道我今天能不能把他接回来?”谢文东笑了,眼睛弯弯如同两条黑线,任谁见了都能感觉到他笑得很真诚,言道:“没问题,向兄开口,我怎么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