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不要轻视任何一个角色

“嘻嘻嘻！”、“哈哈哈——”晴朗的天空下，公园儿童游乐区响起一阵阵大人小孩的笑声，活力充沛的孩子们奔来跑去，又玩滑梯又玩秋千……往翠绿草坪铺了一张格子野餐垫，杰西卡抱着珂珂坐下，她遥望着蓝天白云，一脸悠闲写意的微笑。坐靠在她怀中的珂珂手拿拨浪鼓，不时摇动几下，听着“咚咚”的响声，她笑得很开心，还发出似是而非的叠音：“唔MAMA，MAMA！”虽然知道这并不是在叫妈妈，只是宝宝学语发出的无意识声音，但杰西卡每次听到都非常心喜，教了女儿这个词一会，她又教道：“你会叫DADA吗？DA——DA——”“喔……呀——”珂珂却很不配合地咿呀一声，胖乎乎的小脸蛋绽露笑容，继而清脆地笑了起来：“咿咿！呀呀！”圣莫尼卡火焰总部，此时试镜室外的接待室星光灿烂，几张沙发上坐满了美丽迷人的大明星，娜塔丽和海瑟薇在笑谈着什么，旁边发完短信的斯嘉丽也加入话题，那边的奈特莉翻看着一本电影杂志，休伊特在静静地玩着平板电脑……事实上她们不用这么早就过来，以致现在要排队等待，反正一个上午一整天都是试镜时间，然而她们不约而同地早早赶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试镜。由于上午试镜的这帮人都在上班时间前就来到了，而且都是心高气傲的大明星，所以试镜的前后顺序以姓氏首字母来排列，同字母则再以名字首字母排，杜绝一切的不公之说。阿丽克西斯-布莱德尔是第一个试镜的人，她竞争的是心理医生角色，之前进去时也是信心十足，她看了《无间道》，“李心儿”扮演起来毫无难度，就像约书亚说的，那只是一个会平静会微笑会说话的普通女人而已。这时试镜室的门打开了，众人都停下来霍地望了过去，只见走出来的阿丽克西斯一脸平静，从她眉目间看不到半点高兴，相反似乎有点垂头丧气，她们都来不及有其它想法，只感到很困惑，怎么回事！？搞砸了！迎着众人的目光，阿丽克西斯脸露一个无奈的微笑，她的表现很差劲，被神奇扬问得几乎说不出话，受心情影响下表演时又分神了，看看娜塔丽、奈特莉这些人，就知道失去了出演机会。“女士们，神奇扬说‘不要轻视任何一个角色’，祝你们好运。”阿丽克西斯朝众人笑了笑，道别了几句后便先行离去。她倒没有太多失望，一开始就是敌不过约书亚的劝说才加入竞争：“那个角色让我的笨蛋姐姐去演，她都能拿到奥龘斯卡最佳女配角，你怕什么？”她想今年还是演好《吉尔莫女孩》最后一季，以及准备参与约书亚筹划中的恐怖片吧。“不要轻视任何一个角色！”阿丽的搞砸让接待室的轻松气氛立时下沉，王扬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绕来绕去，大明星们连连疑惑地皱起秀眉，开什么玩笑！？在众人目送下，艾米莉-布朗特走进了试镜室，气氛变得有点微妙，自然不好讨论这个大家最关心的话题。她们没什么轻视的想法，但无论心理医生、“刘建明”女友……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难道神奇扬的改编剧本里有很多爆发场景？可是主线故事、戏份多寡似乎决定了不会。而阿丽克西斯-布莱德尔搞砸了，虽然她没有金球奖、奥龘斯卡提名，她的扎实演技却受到广泛称赞，《MIT-21-TEAM》大放光芒之后，除了继续的电视剧《吉尔莫女孩》，还有《牛仔裤的夏天》、《罪恶之城》等精彩演出，与杰伊-巴鲁切尔联手出演的独立电影《我是瑞德-费什》最近还将参加纽约翠贝卡电影节；而且她气质温婉，很适合心理医生啊！想到这些，娜塔丽不禁亦皱了皱眉，心里依然自信，却再无一丝手到擒来的傲慢，显而易见，今天年轻导演非常严格，想想也并不出奇，这么多厉害女人，不严格一点谁赢谁输？这样更有趣了不是吗？她握了握拳，心中大喊：“等着吧神奇扬，反正我会有最好的表现！”“无论如何，今天我赢定了。”奈特莉、斯嘉丽等人各有所思，她们何尝不是这么想？雅致的试镜室里，继阿丽克西斯之后，今天第二位大明星闯关。此时艾米莉-布朗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以王扬为首的几位面试官分坐面试桌后，只见他面沉如水，没什么阳光亲切的架势，问道：“你看过《无间道》吗？你觉得心理医生这个角色怎么样，只是个普通女人？”“我想……她很重要。”艾米莉心念一转，便给出了一个万能答案，心中泛起一些紧张，现在和上次《穿普拉达的恶魔》试镜完全不同，神奇扬给人的感觉很严肃，有点吓人……“说说你的见解？”王扬马上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艾米莉一边细想，一边组织着语言，说道：“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有着医生独有的魅力，她是‘陈永仁’温暖的避风港。”王扬不置可否地撑着下巴，随即问道：“你打算怎么去演绎她？”艾米莉眨了眨眼，见她停滞了几秒，王扬立刻道：“你知道这部电影的筹备、拍摄的日程都很紧张，你必须抓紧时间。”所幸这几个问题都属于常规，之前就有想过了，艾米莉说了声“是的，我知道”，便回答道：“我会演出她的魅力，一个亲和成熟的心理医生。”“这是所有人的想法，一个亲和成熟的女心理医生，对吧！”王扬首次露出笑容，话语却让艾米莉心惊肉跳：“那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你？说起来这些像是废话，当一个角色戏份很少、设定简单的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你的时刻。你知道什么角色最难演吗？不是神经病、不是狂躁症、不是抑郁症、不是时尚杂志办公室助理，是一个普通人。”艾米莉连连点头，神奇扬说得一点没错，要演好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普通人，太难了，然而她最初的想法却只限于“普通人”，还觉得自己随便都能演好，没有去思考怎么让人印象深刻。王扬顿了顿，试镜室内立时一片安静，南希等几位面试官都没有说话，他继续道：“艾米莉，如果她由你来塑造，我又完全放开让你演，你能给电影带来什么能量？”艾米莉感觉自己似乎处于主动位置，实际上很被动，她想着道：“温暖、光明、笑容……具体的我需要从剧本去分析。”王扬不理会什么剧本：“温暖的笑容，你确定它适合你的气质吗？”艾米莉被他唬了一下，思路有点乱，她的气质确实不是甜心类，阿丽克西斯-布莱德尔都比她温暖，成熟！艾米莉改口道：“也许我可以更严肃、成熟一点……”“如果是严肃的心理医生，‘陈永仁’怎么能得到温暖？他怎么会爱上你？”王扬机关炮般追问，艾米莉被问得几近哑口无言，好一会后才答道：“我会塑造一个外冷内热的医生，关键时候的温暖笑容会更有魅力。”王扬默默地点了点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想法。艾米莉则很不满自己犹豫不决的糟糕表现，又听到他问道：“单从《无间道》的故事来看，你觉得陈有没有在李那里得到温暖，他有爱上李吗？”艾米莉闻言怔了怔，不是问李对陈的感觉，反而问陈对李的感觉？她想了一下，回答道：“我认为他应该得到了温暖……但还没有爱上。”“你要明白，成熟心理医生的心思是很**的，她就像特工，她看得出陈对她的感觉，所以对应的，她会有所表现。”王扬加以解释了几句，本来都不用说的，艾米莉一听当下疑惑尽消，但她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样，难怪布莱德尔会搞砸……王扬忽然再问道：“她会表现什么？”艾米莉一时想不到太多，只得道：“……她想帮助他，一个医生帮助她的病人。”“OK。”王扬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站了起来，一边走向摄像机，一边道：“我们试试表演吧。”看着艾米莉从刚进来时自信昂然，到现在小动作频频，不时想着什么地低眸，南希不禁暗叹，神奇扬又搞定一个！所谓一个客人一小时里看到的东西超过主人一年看到的，尤其作为房间里唯一明白王扬真正意图“不只是严格，还要打击她们的嚣张气焰”的人，南希看到了很多，他的问题虽然快速，却不是无理取闹，相反完全在理，只是高自由度带来了高难度，不需要用什么刁难问题，运用语气缓急、场面控制等面试官技巧，再加上“严肃神奇扬”带来的心理压力，布莱德尔和布朗特就已经被收拾了，她们的表现其实还可以，但现在缺乏亮点就等于糟糕。而且他很了解这些女人的性情和戏路，知道她们的弱点在哪里，然而很有针对性地让她们各自觉得自己很糟糕，他不停暗示阿丽克西斯-布莱德尔扮演的乖乖女很好，那乖乖女心理医生？像个小女孩一般，怎么能迷倒沧桑痛苦的陈永仁？艾米莉-布朗特长相成熟，在《穿普拉达的恶魔》的演出也非常棒，他又暗示外冷内热型心理医生不够温暖，不怎么样……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她们不受他的吓唬诱导，表现从头到尾都自信强硬，反过去折服了神奇扬，那她们不会是胜利者吗？会的。南希这么想。神奇扬今天真够吓人的！以为前两天就够严格了。选角导演卡利斯几人都有此感慨，应该是多年来笑容最少的一次试镜，又很理解，毕竟今天的候选人无不是超级别的，谁走进来，都能被评价为“我看到了李心儿”。接下来的表演题里，艾米莉-布朗特的表现继续平常无奇，外冷内热变成冷淡高傲，最喜欢鼓励和指导人的王扬不见了，看到艾米莉有点牵强的微笑，南希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愿她不会留下心理阴影。“艾米，你有很棒的天赋表演和足够的努力，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关停了摄像机后，阳光神奇扬才姗姗来迟地突然出现，艾米莉几乎眼眶湿润，她怀念的不就是这些吗？只见他的微笑十分亲切，就像大哥哥看着小妹妹一样，温言安慰道：“事实上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你的表现让我吃惊了，这真是《穿普拉达的恶魔》里那个艾米莉-布朗特吗？”他的称赞疑问让众人都笑了起来，艾米莉亦呵呵地笑了，成熟的脸庞渐渐恢复了自信神采，听着这些来自神奇扬，那个把她从英国伦敦带到好莱坞、她的偶像、只比她年长3岁的神奇大导演的鼓励，真让人高兴。“很少有人首次出演电影会有你那样出色的表现，而太过成功的开始，非常容易令人自满和迷失，很高兴看到你没有，你在进步。”王扬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艾米莉简直快要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非常完美，是不是她起了错觉，其实真的很好？然而幸福未能保持下去，这时王扬的笑容一敛，他平静道：“我看到了可贵的品质，但也有一些不好的变化，我看不到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艾米莉，那个敢和梅丽尔-斯特里普斗戏的人去了哪里？你在害怕什么？因为得到，所以害怕失去吗？”在试镜时当着众人面前被人训话，艾米莉却没有任何恼怒尴尬，而是一脸入神，虚心受训的样子，影评界说“布朗特是《穿普拉达的恶魔》最亮眼出色的一环”、“她出现的每一分钟都控制着整个舞台”、“她让斯特里普成了老人”……她得到的名声、赞美，闪光，她的心气，在神奇扬面前算得上是什么？而他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让人深刻，艾米莉只感到心里很难受，有点羞愧的脸红，因为她被他说中了，是啊，她在害怕什么，犹豫什么？以前不害怕斯特里普，现在顾忌着波特曼、奈特莉、海瑟薇她们？可是没有机会了……“艾米，别想那么多，你已经做得很棒了，这只是一个成长过程。”王扬再次温柔地鼓励她，这个女孩要浑身是刺才有魅力，成功没让她傲慢，却让她平庸，他是真心希望那个“艾米莉”能回来。翻了手头的文件一下，王扬说道：“我现在不敢说谁的表现最好，所以虽然你的加入一定能为电影带来积极的能量，但你知道我们需要从总体上作出考虑，谢谢你的参加。”“是的，是的。”艾米莉又一次连连地点头，她站了起身，满脸认真地道：“嗯，我也谢谢这个难得的机会！神奇扬，我会记得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谢谢各位。”她朝众人笑了笑，便往外面走去。刚一转身，艾米莉就无声地呼了一口气，神情有点茫然，搞砸了，真的搞砸了！简直就是毫无亮点，一无是处！三年了，她反而变得更差劲！三年了！她一直都想要重返神奇扬片场，可是就这样搞砸了，而且问题很严重。他最后的一段话不断地回响，她真是差劲透了！怪不得这三年来她一事无成，演了好几部电影，演女主角！代表作却还是《穿普拉达的恶魔》，她凭什么重返神奇扬片场……“天！我又害怕了。”艾米莉捂了捂自己的额头，正好开门走出试镜室，众人一见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女士们，不要轻视任何一个角色。”艾米莉笑了笑，像阿丽克西斯那样说了句：“祝你们好运。”看着布朗特离去，安妮-海瑟薇走进试镜室。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又一个人搞砸了！还是王扬一龘手推上大银幕的人……休伊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因今天早上队列剩余的人里她的名气最低，不，不能失去信心！“看来那的确不是一个小角色。”、“是的，很显然，不然我们在争什么？”娜塔丽和斯嘉丽对视一眼，互相打趣笑说了句，她们仍然信心百倍，就算等会海瑟薇垂头丧气地出来都一样，这个年龄层的女演员里，好莱坞还有谁更厉害吗？那边的奈特莉没有作声，默默地翻了一页杂志，好吧，有挑战才更有乐趣。湛蓝的天空下，公园的草坪上，杰西卡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知道今天的试镜进行得怎么样？”旁边靠着她的珂珂啊啊了几声，不停发出“喔喔，喔喔，咿呀呀喔喔”的声音，杰西卡看着她，疑惑地想了一会，无奈道：“妈妈听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