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筱笑穴道被制,无法动弹,惟有惊惶地道:“师父,笑儿一向对师父惟命是从,更为水族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难道师父真的会置笑儿的性命于不顾么?”“不错,你的确为水族出了不少力,本王也一直很欣赏你,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右手四指尽断,武功大打折扣,你那些师妹们的武功现在都可以高过你了,我又怎么会救一个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人?本王不是常教导你么,无毒不女人,做女人就要心狠手辣,否则吃亏的永远是女人,若是你记住了这一点,就不会求我救你了。”这时水姬的身后现出几人来,其中就有水飞扬。水飞扬肆无忌惮地笑道:“我的好师姐,你处处维护那如意郎君,却不知现在他能否护一护你?咯咯咯……”水筱笑脸色煞白如纸。小草心道:“你们师徒二人皆是心如蛇蝎,谁知你们是真的师徒反目,还是上演着一曲好戏?”当下道:“轩辕公子,既然这女人已被其师遗弃,对我们来说已毫无利用价值了,就干脆将她杀了吧!”说着,她已抽出剑来,向水筱笑疾刺而去。她对水筱笑的恨意极深,没有人会怀疑她这一剑会取了水筱笑的性命。但水姬却丝毫不为主所动——显然,她真的已不再顾及水筱笑的生死了。小草虽然身子虚弱,但水筱笑却根本无法闪避,她惟有绝望地闭目了双眼。当冷剑即将破体而入的一瞬间,轩辕奉天突然横刀一挡,将小草的剑挡开,小草一怔,愕然望着轩辕奉天,轩辕奉天缓声道:“她……的确曾有意助我,此人虽然罪已致死,但……似乎不应在这种情况下杀她!”小草沉默了少顷,终于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剑——轩辕奉天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不报。而两人相处了几日后,她深知以轩辕奉天的性格,是不愿让一个对他有恩的人在他面前被杀的。所以,小草只有放弃眼下击杀水筱笑的机会。水筱笑紧闭的双眼忽然有泪水涌出。难道,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也会被感动?水姬冷笑道:“英雄美人惺惺相惜,好不感人!”轩辕奉天不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转身解开水筱笑刚刚被封的穴道,沉声道:“你与白兄弟一起护着墨姑娘先撤!”水筱笑道:“你信得过我这样的人?连我师父都不会相信我!”轩辕奉天的目光平视前方,缓声道:“其实我是在与自己赌一把,但愿你不会让我输得太惨!”倏地,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犹如穿云怒龙般向水姬那边疾射而去,正是一直沉默无言的白辰!身在空中,白辰喝道:“请轩辕兄弟速带她们离开!”双掌疾翻,交错而出,凌空向水姬攻出强悍一击!轩辕奉天不曾料到白辰竟抢先出手了,一怔之下,便已察觉白辰的武功远在自己料想之上,即使与水姬相战,一时也不会很快落败。他当机立断,决定将小草、水筱笑带到一个安全之处后,再返回与白辰并肩作战。他心意已决,立时操桨疾划,小船如离弦之箭,向对岸疾射而去。几乎就在同时,身后的惊人破空之声已传至,轩辕奉天正欲抽身防守之时,却听得水筱笑的声音道:“轩辕公子放心,有我在!”轩辕奉天心中一宽,双桨疾划,小船与湖岸相距本就不远,转眼即至,不等小船完全靠岸,他便携着小草一同掠起,跃上对岸。水筱笑的轻功足以傲视江湖,击退来人的袭击后,便如同一片轻羽般顺着小船前行的惯性飘然而出,落在轩辕奉天身边。轩辕奉天本待跃回小船接应白辰,不料就在此时,只听得“咔嚓”数声,那艘小船的船底突然有几件锋利的兵器由下向上洞穿而出。未等轩辕奉天醒过神来,“哗”地一声暴响,那艘小船已被生生劈得四分五裂。七个人犹如水中幽灵般自湖水中窜出,仅是踩看水,竟能凭空掠起,飘然落在轩辕奉天四周,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与此同时,白辰那边传来了惊天动地般的轰然撞击声,水浪冲天而起,倏然四散开去,遮天蔽日。白辰倒跌飞出,其速极快,径直坠入水中。未等小草惊呼出声,“哗”地一声,白辰已在离岸边仅有三丈距离的地方破水而出,他的身躯倒仰,整个身子弯成一个弧形,破水而出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极为优美的弧线,方凌空斗然折身,双足互点脚背,犹如神助,本已开始下坠的身形再度拔起,斜斜飘掠,眨眼间已落在岸上。他借着水的力量,竟轻而易举地掠过十数丈虚空,落到岸上。小草见白辰突然显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虽不明其中玄奥,亦是惊喜万分。她正待开口,倏然发现白辰脸色有些苍白,心中顿时一沉。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过之后,围住轩辕奉天、水筱笑与小草的七人忽然齐齐倒掠,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惊人的弧线后,“扑通”数声,已沉入了水中——他们的出观与消失都是那般快捷,那般不可思议。只听得水姬的声音遥遥传来:“你们一人已中我水族奇毒,三个时辰后将毒发身亡;一人被‘劫魔指’所伤,不出数日,必将因全身血液化作清水而死。”自辰的声音略显嘶哑地低声道:“这女魔头的武功深不可测,若再战下去,我们绝无胜机!”轩辕奉天道:“既然我已中了毒,就在此替你们挡上一阵!”白辰道:“此时撤退,你至少还有三个时辰的希望。我曾死过一次,尚且能活过来,何况你只是中了毒?”轩辕奉天还待坚持,却听得水筱笑道:“你们无须担心,我师父已不可能再追击了。”小草冷哼一声。水筱笑当然听到了小草的冷哼声,但此时只有假装未曾听到,她自顾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因为使出了‘劫魔道’的武学而反损自身,‘劫魔道’武学的确可怕,但它分为五行,分别为‘水劫魔道’、‘木劫魔道’、‘土劫魔道’、‘金劫魔道’、‘火劫魔道’,五行合一时就可达到至高无上的‘劫魔绝’,但她所练的‘水劫魔道’尚未大成,今日为了克敌而强行施展出来,虽然挫敌,却已自伤其身,所以她绝不会继续冒险追击!若是此刻她在岸上,你们借机反攻也许还有胜算!”这时,白辰发现水姬那艘小舟果然向湖心深处急驰而去。小草冷声道:“为了活命,你竟连自己的师父也出卖!”水筱笑毫无愧色地道:“是她先不顾我的死活!她一直在教导我‘无毒不女人’,我只是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而已。”轩辕奉天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白辰担心小草的伤势,同时他自己与水姬强拼之后,水姬的气劲竟能透过战魔甲击中他的实体,让他震愕至极,一时只觉气血翻涌,心知自己已受了内伤,亦需要调息回气。无论水姬所谓的“劫魔指”可将血液化怍清水是真是假,都不可掉以轻心,若是不能将对方‘劫魔指’的劲道驱出体外,终非长久之计。但同时他想到轩辕奉天已中了毒,自己绝不可置之不理,当下道:“轩辕兄,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选一僻静处,由在下助轩辕兄将体内之毒驱出。”轩辕奉天哈哈一笑,道:“其实在下根本未曾中毒,那女人诡诈百出,我如何会真的信她?亦绝不会轩易上她的当!在打开瓷瓶前我已屏住了呼吸,我之所以没有点破,只是想让她有有轻敌之心,可出奇制胜而已!”白辰听他如此一说,顿时心中释然,欣然道:“如此就好。”他深知小草一心要杀水莜笑,而以轩辕奉天的性格,既承水筱笑援手之恩,就必然不愿意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被杀,为免轩辕奉天为难,白辰便道:“我们先行告辞了,轩辕兄应早些离去为好!”轩辕奉天点了点头,目送白辰与小草离去后,非但未随之离去,反而在原地择了一处岩石,端坐石上,他的刀便放在身边,触手可及。水筱笑望着他,良久方道:“其实你的确已经中了毒,是也不是?”轩辕奉天的目光依旧投向巢湖,神情淡漠地道:“此事与你何干?”水筱笑并不气恼,她道:“你之所以对白辰说你没有中毒,只是因为你不想连累他。现在你只希望在毒发之前,能与我师父拼个两败俱伤,对不对?”轩辕奉天眉头一挑,沉默不语。水筱笑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水族奇毒,无人可解,她又何必再与你一战?”轩辕奉天当然明白她所说的不无道理,但他只有三个时辰的生命。三个时辰,除了等待之外,他还能做什么?水筱笑郑重其事地道:“其实我有办法救你,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世上岂有不愿让他人救自己性命的人?但轩辕奉天却不假思索地道:“不愿意。”水莜笑笑了,她的笑容告诉轩辕奉天,她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同时,她也有足够的信心说服轩辕奉天。她微笑着道:“原来顶天立地的皇侠也有害怕的时候。”轩辕奉天不屑地冷笑一声。水筱笑缓声道:“你害怕受我的恩惠,是也不是?”轩辕奉天目光倏闪。※※※白辰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方将体内的“劫魔指”气劲化去。他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心有余悸地忖道:“若非有战甲护体,只怕自己难以幸免了。这战甲好生奇怪,非但刀枪不入,更有诸多神奇之妙。当初我醒来发现自己身穿此甲躺在一具石棺中时,同时亦感到自己所有的伤势皆已痊愈,更不可思议的是体内功力竟暴涨愈倍!”虽然白辰亦觉此事太过蹊跷,但他身怀深仇大恨,可武功低微而无法报仇雪恨,如今突然功力暴涨,他自是喜多于惊。此刻,他与小草在一家客栈中。初入客栈时,白辰发现客栈中的伙计看到自己后,有惊惧不安之色,虽觉诧异,但他推测多半是因为自己身着战甲,装束奇异的缘故。于是吩咐店里的伙计去帮自己购一件宽大些的长袍,以免太过惹眼,那伙计听了他的吩咐后,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在驱除体内“劫魔指”之前,白辰已助小草疗伤完毕。以他现在的修为,纵是在身已受伤的情况下,其功力仍是非同等闲。当一股浩然真力贯入小草体内后,小草精神为之一振,白辰见小草已然无恙,这才安然自我疗伤。此刻,小草已侧着身子在**睡着了,她的手中仍抓着一块桂花甜糕。近日来的伤痛、饥饿,悲伤、焦虑,使她的身心已极度疲惫,只因一直身处生死未卜的危难中,方强自支撑着。在遇见白辰之后,她的身心顿时放松了,再也抵挡不住极度的疲惫困乏。对于小草被水筱笑击伤晕死过去的事,白辰一无所知,他有诸多疑惑要问小草,却又不忍将她叫醒。正当此时,他的眉头倏然一跳,一个箭步窜至门前,“哗”地一声将门猛地打开。门外果然有一个人!那人惊愕万分地望着白辰,脸色煞白如纸,嘴巴张得很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手中捧着一件青色的袍子,正是白辰吩咐购衣的伙计。白辰神色和缓了一些,接过那件青色的衣袍,那伙计方如梦初醒,陪着笑脸道:“客官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告退了。”白辰“嗯”了一声,那伙计倒退数步,方匆匆转身,失魂落魄般离去了。白辰眼中顿时闪过狐疑之色,他心中飞速闪念,随即将房内烛火吹熄,轻轻地推开后窗,向外张望片到,身形便犹如一片轻羽般自后窗飘然而出。客栈底层西首的一间房内,掌柜正在聚精会神地拔拉着算盘,为白辰送去衣袍的伙计神色慌张地进去,掌柜抬眼看了看他,取笔在账本上画了一笔,这才道:“衣衫给那位客官送去了吗?”“送去了。”伙计的鼻音很重,说话翁声翁气,他犹豫了片刻,方道:“老板,我看我们还是报官吧?”“报官?”那掌柜微微一怔,反问道。隐身于窗外的白辰亦吃了一惊,心道:“难道这客栈中出了什么意外不成?”却听得那伙计道:“那小子让小的去购衣衫,却未将银两交与小的,这分明是一副强拿强要的架势。依小的看,那小子全身好像透着一股邪魔之气,小的只看他一眼,就心惊肉跳,看来那尊瘟神还是早早请出去为妙!”白辰在黑暗处恍然忖道:“原来他说的是我!”这才记起自己的确未将银两给那伙计,因为当时他担心小草的伤势,而且他自己的伤势亦需要调息。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起自己此刻身无分文,即使当时未曾疏忽,也毫无银两可给,不觉有些踌躇为难了。同时他又在心中暗自嘀咕道:“这伙计为何如此惧怕我?我身上又怎会有邪魔之气?我未给银子的确不该,只是这伙计在此搬弄是非也未免可恶!”却听得那掌柜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未曾感觉到那位客官极不寻常?自他进店之后,连我养的那条猛犬也一反常态,一直伏在伙房的角落里,不肯出来。我这店开了几十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未曾见过?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客人。不瞒小宝你,自他进入店中之后,我清算了六次账,竟仍是不能理清。”名叫小宝的伙计道:“不错,小的我也是心神不定,好像这客栈忽然不像客栈了,就像……就像……”后面的话他终是没敢说出来,怕不吉利。那掌柜又喟叹一声,道:“明日也别向那客官提房资了,能破财消灾已是大幸了。”小宝恭声道:“是……不过小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方才送衣袍去的时候,他突然一下子把门打开了,还有房中那个女人……”白辰无心再听下去,单掌在地上轻按,人已借力飘起。回到房中,小草仍未醒来,白辰一人静坐片刻,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忖道:“他们见我怎会如此害怕?不过我的确身无分文,小草身体太过虚弱,应该好好休养几天……”忽然“呀”地一声低呼,他心中已有了主意,迅速将青袍穿上,又将房门闩好,心中无声地对小草道:“小草,我这就去做一回劫富济贫的侠盗!”白辰已打定主意,要去城里最富的人家走一遭,一则“牵”点银两,更重要的是去那里找些上等滋补之物给小草。在进城之时,他曾远远看到城东有一座大宅院,院墙很高,院内楼阁亭榭林立,必是巨富人家。白辰当下自窗口掠身而出,径取城东方向。白辰在林立的房顶上天马行空,犹如御风而行,其速之快,已超越常人的肉眼视物的范围,快至无迹可寻。顷刻之间,他已出现在城东,身形掠空而行之时,便已看到了白天曾见到的那座大宅院。白辰居高临下俯视大宅院,可知它占地足有数十亩,气势恢宏。白辰犹如一只巨鹏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向大宅院中最为富丽堂皇的那座楼阁疾射而去。虽然他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行踪,但其速之快,已绝不可能被常人察觉。白辰犹如一阵轻风般飘然落在那座富丽堂皇的楼阁屋顶。他伏下身子,似乎已与屋子融为一体。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倏然一跳,感受到附近有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那是兵刃所特有的气息!兵刃亦有它的气息,只要是曾在刀光剑影中出生入死无数次的人,就绝对会相信这一点。那是一种微微发甜,发寒的气息,与鲜血的气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此时,白辰的感官已极为敏锐,周遭一丝一毫的异常都能被他迅速捕捉到,何况是兵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