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尘封的记忆之恋爱（二）

如果我可以狠下心离开这个小镇，或者可以狠下心不理睬阿梦的召唤，或者我不跟她走进那所房子，或者我可以在包扎完后再离开，或者……唉，或者我根本不该降生，不该成为晨风，那么这个悲惨的故事就不会降临在我的头上，也不会害死我唯一所爱的人类，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夜，来临了，我静静的看着阿梦仔细的为我洗涤着腿上的血污，然后上药，再然后为我包扎胸前的两处伤痕，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推辞，只是乖乖的服从着阿梦的要求，她的手温暖而又湿润，她的抚摸带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温馨，只有在深深的梦中，我才能体会到，那就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母爱。对此，我既渴望又恐惧，渴望的是这种爱太迟了，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体贴与温暖，恐惧的是，明天我就离开了，失去这难道的机遇。“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恐惧的魔龙晨风，竟然会让一个人类女子疗伤，这要是传出去，我还如何威慑怒焰他们？”我心里不禁苦笑了起来。“你笑什么？”阿梦突然停止了手上的活，好奇的问道。“没……没什么。”我尴尬的遮掩着自己的心情。“还没有什么，你的脸都红了。”阿梦轻笑着对我说。“是吗？呵呵，可能是屋里太热了吧……”我无奈的随便打了个理由解释。“嘻嘻，我跟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面对敌人时那样凶狠，可是现在却，却……”阿梦说着突然支吾了起来。“却什么？”我纳闷的问。“嘻嘻……不说了，好了，只要不剧烈活动，过不了几天你的伤就能好了。”阿梦低声轻笑说。我看到阿梦粉嫩的脸上升起了一团红晕，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采，美丽，高贵，神圣，我凝神注视着她，竟然忘了回话。阿梦先是好奇的打量着我，然后跟我对视了起来，她纯真而又绚丽的眼神，她清秀而又惊艳的面庞，她迷人而又性感的唇线，她……唉，我默默的低下了头。我可以面对千军万马，可以杀人不眨眼，可以不惧死亡，可是我却在阿梦的眼神下败下阵来，而且败得很惨，我甚至都不敢看她一眼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阿梦轻轻的问。“不，不，我没有心事。”我低声嘟嚷。“哦，对了，我还忘了你叫什么名字呢，能告诉我吗？”阿梦突然冲着我大声叫嚷了起来。阿梦的一惊一咋让我很是吃了一惊，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见到她渴望的眼神，我只好屈服，轻轻的说：“晨风，我叫晨风。”“晨风？真好，清晨的风，轻柔，体贴，还带有一点点的忧郁。”阿梦喃喃自语。“不好意思，你是在说我，还是说我的名字？”我纳闷的问道。“啊……这个……都有了，都有了……”阿梦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哦。”我默默的点了下头，心想：“原来尤达没有骗我，晨风这个名字果然是好名字，有深度，有魅力……”不知何时，两人都停止了说话，又互相对视了起来，这次我没有什么感觉，倒是阿梦不敌了起来，红着脸点下了头，摆弄着衣角，好半天才轻轻的说道：“晨风，对不起，都是由于我的缘故，才让你受伤的，我向你道歉。”“不，这并不是你的错，彼得那个王八蛋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你是无辜的。”我摇着头为阿梦解脱起来。“你……你……”阿梦听了我的粗话，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了。“我……唉，对不起，我说粗话了，我是一个流浪的佣兵，并不是帝国的人，所以在对待你们的王子殿下时才会如此不客气，请你原谅。”我不好意思的向阿梦道歉。虽然那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阿梦却深信不疑，她轻轻的点了下头才说：“原来如此，这不是你的错，哎，很晚了，今天你就在我家休息吧，明天再走好不好？”阿梦略带请求的挽留让我难以拒绝，只好答应了。在她细心的安排下，我第一次体味到了做人的好处，床，那是第一个在**渡过的夜晚，虽然很不舒服，甚至让我难以入睡，但却让我兴奋异常。第二天，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揉了下眼睛，坐了起来。“奇怪，大清早的他们在吵什么？”我嘟嚷着套上衣服，向外走去。“不，我不能这么做，这并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晨风的错，是……”“……对不起，阿梦，我们知道这件事错不在你，可是只要那个佣兵不离开小镇，彼得王子迟早会来报复的，你还是赶紧让他走吧……”我听明白了，那是小镇上的居民为了自己的安危，竟然一大早就要阿梦赶我走了，我被眼前这群小人彻底的激怒了，这才明白阿修斯的理论是多么的正确：“哼，阿修斯说的对，人类都是极为卑鄙，自私和无耻的，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奴役他们，控制他们，或者干脆杀掉他们……”心里如此想，脸上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我阴着脸从门里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阿梦对面的人群，杀机顿现。“……你们不要再说了，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会做的，你们……”阿梦还想解释着，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后，什么都明白了，她慢慢的转过身来，脸上有无奈的苍白，低声对我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怜惜的看了眼阿梦，杀机慢慢的退去了，我不可能当着她着面行凶杀过小镇所有的人的，只好冲她笑了下安慰她道：“不，这是我的错，我不该来这的，我走了，祝你好运。”说完，我轻轻的拍了下阿梦的肩，向外走去，人群在我身前慢慢的分出一条旁通道，两旁的人脸上没有怜悯，没有惭愧，没有惋惜，有得只是憎恶和仇恨。“晨风……”阿梦无力的低声呼唤一声我的名字。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摆了下手，然后向村外走去。“走，走了别再回来，这里不欢迎你……”在我离开颇远的一段距离后，身后那群沉默的人群突然爆发了，大声咒骂着我，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我，甚至还投掷石块，借此向我发泄他们强烈的不满和仇恨。我停止了我的脚步，慢慢的回头看向人群，心里只有鄙视。“砰”一块飞逝的石块，打在我的额头上，血，流了下来……我笑了，大笑了起来，笑得让所有的人不知所措，目瞪口呆。“晨风，对不起，对不起……”阿梦慢慢的跪了下来，低声的抽泣起来。“我本来想留下来保护这个小镇的，可是你们的无情与自私，残忍与卑鄙，让我彻底看清了人类的劣根，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无愧于心了，阿梦，你要跟我一起走吗？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站在原地，轻轻的对阿梦说。阿梦缓缓的抬起了头，凝视着我，眼里流下了难以抉择的泪水。“阿梦，求你跟他走吧，你在这里一天，我们都会受牵连的，与其这么多人受苦，不如你一个人苦，求你了……”“求她干什么，我们应该将她绑起来，送给彼得王子，这样或许能消了他的气……”“对，红颜祸水，都是她惹得祸……”人群又骚乱了起，纷纷向阿梦哀求着，咒骂着，痛哭着……“闭嘴，你们还是人吗？还有人类的良知吗？”我一声断喝打断人群的骚乱。一阵沉默之后，人类最卑鄙的劣根战胜了恐惧，或者是我表现的太无能了，总之他们愤怒起来，冲我骂道：“呸，该死的佣兵去死吧，都是你惹得祸，真该让龙把你吃了，省得到处招惹事非……”“对，你去死吧，卑鄙的逃兵……”“要死你俩去死，别带着我们，求你们了……”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卑鄙，如此自私，如此无耻，如此恶毒的言语，我终于失去了对人类的信心，心想：“看来，人类确实是一个没有希望的种族，我用不着将我的仁慈浪费在他们身上。”虽然这么想着，可是我还是没有离开的念头，我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阿梦的身影，注视着她，希望她站起来，走过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阿梦终于停止了抽泣，她轻轻的抚去脸上的泪痕，站了起来，深情的望了我一眼，在我以为她将向我走来时，她却轻轻摇了下头，惨笑了下，慢慢的转身向屋里走去……所有的人在阿梦奇怪的举动中停息了他们的言语，他们动作，呆呆的看着阿梦消失在屋内，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我失望了，绝望了，为阿梦的抉择感到莫名的伤心，可是当我听到人群中那低沉的哭泣声时，我明白了阿梦留下来的原因，我默然了。“呜呜……你们都是坏人，这不是阿梦姐姐的错，你们都是坏人，她本来可以离开的，可是她为了你们却不愿离开，呜呜……”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只有她在为阿梦哭泣，也只有她明白阿梦的心事，也只有她当大人们羞愧的离开后，还站在原地不肯走。我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不忍见到这凄凌的一幕，心下虽然为阿梦此举不值，可敬佩之情却油然而生，心想：“枉我晨风自夸伟大，可是我做不到这一点，唉，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为什么有的人会如此的卑鄙，自私，而又有的人如此高尚，伟大？搞不懂，真得搞不懂啊。”正想着时，我的手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疑惑的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却没有任何发现。“大哥哥，我在这。”刚才那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诧异的低下头看去，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竟然是那个正直的小女孩。“是你？”我好奇的问道。“嗯，大哥哥，你不要走好吗，你要是走了，就没有人保护阿梦姐姐了。”小女孩撇着小嘴说。“啊……这个……”我沉吟了下来，不知所措。“你是不是佣兵啊？”小女孩见我半天不吭气，有些气恼了。“是，我是佣兵。”我讪讪的回答，心里别提多别扭了，暗骂道：“真是见鬼了，你才多大，竟然敢训我？这要是被怒焰那小子知道了，还不笑死？”“那好，我雇佣你去保护阿梦姐姐，任务完不成不能走。”小女孩趾高气扬的对我说。“啊……这个……”我再次沉吟了下来，为自己的命运感到莫名的悲哀。“什么这个哪个的，祸是你惹得，你不承担责任，谁来承担？”小女孩生气了，大声冲我嚷道。“你……你……”小女孩的独裁专制让我无言以对。“哼，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胆小鬼，就这么说定了，这是你的佣金。”小女孩嘟着嘴，为我的胆怯感到极度气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女孩匆忙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塞到我手中，撒腿就跑了个没影。“喂，你……我……这……这是什么东西啊？”我内心矛盾极了，看着手里的东西胡言乱语起来。“我的棒棒糖。”小女孩让我发狂的脸从街角探出来一闪既失。“哦，天啊，晨风，你是怎么了，难道要为了一根棒棒糖，去对付成千上万的骑士和魔法师？荒谬，我是让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晨风……”我的思绪乱了，不知所措。“喂，接受了定金，而又不去执行雇主的任务，是非常可耻的。”小女孩那让我头痛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好吧，好吧，我接受这个任务，求你离我远一点行不行？”我痛苦的回应她。“呀……”小女孩再向我做了一个鬼脸后，消失了。没办法，离开已经不可能了，我只好厚着脸皮，向阿梦的家蹭了过去，轻轻的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阿梦孤单无助的身影俏立在窗前，从侧面看去，她的轮廓是那样的完美，尽管我不理解人类对于美和丑的标准，但无疑眼前一刻让我认识到，阿梦是极为美丽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她身上，尤如一樽发着光的圣女像一般。看着她，我不能呼吸，我第一次意味到‘神圣’这两个字的含义，心想：“天使，这是天使才具有的神采，如果再有一对雪白的羽翼的话，我想就更完美了。”在那一刻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卑鄙的天使杀手，只是静静的望着沉思中的阿梦，她，宁静的脸上慢慢的涌出一滴眼泪，慢慢的滑过她的脸庞……“阿梦，流泪是没用的，你或许应该选择用战斗的手段来解决此事。”我残忍的打断了阿梦的沉思。“战斗？可是我根本不会战斗呀。”阿梦闻声转过身，凄然一笑说道。“不，你会，任何受到压迫和不公正待遇的人都会，只要你拿起武器，你就可以战斗了，这个世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抵抗，那是相当悲哀的。”我冷静的用言语来温暖激励阿梦孤独受伤的心。“是，我不能就这样屈服，我要战斗，你会帮我吗？”阿梦逐渐的坚强了起来。“会，我会的，只要你需要，我会全力帮你的。”我点了下头对阿梦说。“谢谢，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正义感的佣兵了，我会记住你的，晨风。”阿梦脸上浮现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不用客气，与你的邂逅让我对人类有了全新的看法，我还要感谢你才对。”我故作平淡的说。“人类？扑哧……难道你不是人类吗？”阿梦终于开心的笑起来。“啊……这个……怎么说呢，也许目前还是人类吧。”我尴尬的解释起我的失言。阿梦凝视着我，目光中流露出似火的热情，轻轻的说：“我想你应该是天使吧，只有天使才具有你这样高贵的品质。”阿梦的话让我很是好笑，无奈的笑了下，只好权当自己是天使了，叹息了声，从怀里掏出此次任务的战利品，一樽小小的黄金天使像，那是土系大天使死后留给我的，我本想将它做为我的战利品永久保存在我的洞穴中的，现在只好‘借花献佛’送给阿梦了。“这个世界上能够配上这件雕像的，我想也只有你了，它曾经属于一个六翼大天使。”我说着郑重的将雕像挂在阿梦的颈上。“真的？”阿梦眼中一下子爆起了灿烂的光芒。“是的，我可以起誓，它确实是天使的，你看上面还有字呢。”我耐心的开导她。“云石？云石，天啊，是这片土地的守护天使，你……你难道就是云石？”阿梦惊呆了。我傻了，从来没有做过如此拙劣的事，心里一个劲的暗骂：“晨风啊晨风，你是傻了还是疯了，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护身符给她，却把天使像送给她，这下可好，我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不，我不是云石，但这个确实是属于他的东西。”我无语了，只好推辞起来。“哦，原来这样，那你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了，否则也不会有他的雕像了。”阿梦天真的笑着说。“我是英雄？呵呵，或许是吧。”我尴尬极了，第一次被人当成了英雄。“谢谢，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它。”阿梦紧紧的握住雕像，庄重的许诺。“好吧，随你，对了，阿梦，你说你是牧师，那应该会使用兵器了，不知你惯用那种？”我气恼的茬开话题，再这样下去我或许会自杀的。“用剑，我会用剑。”阿梦微笑着说。阿梦像获得了新生一样，又恢复了昨日刚见面时的神采，语气，神态，动作，都是那样的自然，充满了美感。“剑？好吧，我也会使剑，或许我们可以切磋一下。”我苦笑起来，为自己的愚蠢苦笑，我哪里会舞剑，我只会冲着敌人大口大口的喷口水和使用魔法。我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向门边溜去，心里更是不断的涌上想一走了之的念头，可是在阿梦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我无处可逃。“剑，你这里有剑吗？”我无话找话，盼望着阿梦说没有。阿梦没有回答我，转身望向身后的墙上，嘴里更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天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就算我把云石干掉了，也不甚至这样折磨我吧……”我的心在我看到悬挂在墙上的剑时，彻底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