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比还活着更好的事了。”这就是我在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醒了,他醒了。”耳边响起一个让我发怵的声音,因为听起来那像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着话跑了出去。“天啊,完了,这些母兽人会把我撕成碎片的。”回忆起母兽人的‘凶残行径’,我心里已经没有了刚苏醒时的庆幸。我伤心的睁开眼睛四处打量着,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粗糙简陋的帐篷内,到处是透光的窟窿,强烈的光线让我无法再看清其他的东西了。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至少不下十余个兽人挤进了这个狭小的帐篷里,我甚是怀疑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长老,他醒了。”那是兽人哼哼的声音。“年轻的人类,你从何而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唉,说来话长,我是一个佣兵,护送一支船队去维尔达斯港,却不成想路上遇到了风暴,我们的那艘船没能挺过来,沉没了,就这样。”强烈的光线让我无法看清询问者的相貌,只好编起瞎话来。“呵呵,海难的幸存者,那这把刀是属于你的吗?”苍老的声音再次问道。接着,在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把刀的轮廓,虽然看不清楚,但我还是能断定,他手里的那把刀是我的‘火云’,我默然的点了下头说:“是,是我的。”刀消失了,来的却是充满了焦虑的质问:“嘿嘿,年轻的人类,你在说谎,据闻这把刀被封印了起来,并保存在‘迷失森林’中一个外人永远也无法涉足的地方,那么,你是从何得到它的?”我一下子愣住了,知道这把刀的人本来就很少,可是眼前这个老兽人不仅知道,看来还知道的非常的详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由得沉吟了下来。“说,快点说,不然把你撕了。”一个兽人不满的咆哮了一声。我的眼光一下子偏转到说话的那个兽人方向,虽然看不清他,但我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我竟然的听到后退的脚步和急促的喘息声。“哼,好犀利的眼神,看来你确实有实力从‘迷失森林’中将她偷走,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老兽人踏前一步挡在我眼前,沉声问道。光影中,对面站着一个与我印象中不一样的兽人,因为他的体形太消瘦了,瘦的让我感到可怕,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着,突然我的视线停在他的头上,他竟然有一对尖尖的耳朵……我被这奇异的现象搞蒙了,心里好奇的想:“奇怪,兽人的耳朵都是扇形或圆形的,怎么这个家伙却是尖得呢?而且他显然知道‘火云’的名字和来历,难道说,他不是兽人,而是一个精灵?”想到这,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一个精灵?”我的话,让所有的兽人的身影都颤抖了一下,在老兽人背后的站着的兽人几乎同时踏前一步,将老兽人挡住,不让再让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们的嘴里还呼呼的喘着粗气,甚至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不要妄动,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兽人的?”兽人背后,那个年老的家伙慢悠悠的问道。“哼,你太大意了,是你体形,你的耳朵,还有你无休止的追问,你不会想到吧,你的话语中透着对‘迷失森林’的关切,纵观这几点,我不难做出大胆的猜测,你,一定是一个精灵,而且是一个离开‘迷失森林’很久了的精灵。”我冷笑了声,解释。“唉,不错,我是一个精灵,但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的话,你的命运注定要在这个帐篷里结束,说,你从何得到这把刀的。”老精灵依然执着,追问道。“喂,竟然你是精灵,那我们不妨开诚不公的谈一下,我与整个‘迷失森林’关系密切,并非你想的那样,我闯进了精灵王的宝库中把她偷了出来,这可是精灵王亲手送给我的礼物。”我面无惧意的解释着,竟然对方是一个精灵,那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你很沉着,但是我如何能只凭你一句话就相信你?”老精灵推开挡在身前的兽人,蹲下身来,注视着我,问道。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奇苍老的面庞,上面布满了皱纹,深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深沉的忧郁,在他的注视下,我竟然有些不安了。我抑制住想转头的念头,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着,以此抗拒着从他眼睛里传过来的精神压力,还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魔法力……“没想到他还是一个魔法力高深的精灵,看来我要小心对付才行,这里毕竟不是‘迷失森林’,如果我稍有差池,就可能葬身于此。”想罢,我讪讪的笑了下,并借此避开了老精灵的对视,慢慢的说道:“很显然,您非常的清楚这把刀存放的地点,也知道宝库的防御是多少的坚固,您想,以我的能力,能潜入到里面而不被发现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心里想起了师父曾经提到的一个精灵。“凌风,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精灵时,我是指能够用眼睛传递精神的精灵时,不要妄想去隐瞒什么,他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你是否在说谎……”“除非什么?”老精灵再次凑到我眼前,凝视着我的眼神,沉声问道。“除非你能从我的眼神里得到答案,嘿嘿,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终于在我的记忆里想起了这个老家伙的名字了。老精灵一下子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了我一眼,表情一变再变,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说道:“我只有一个人类朋友,我的名字也只有他知道,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哈哈……”我笑了起来,被老精灵的话逗笑了。“喂,你笑什么?快回答长老的话。”一个兽人不耐烦起来,嗡里嗡气冲我诈唬。此时我心情愉快,已经没有适才的担心,竟然对方的首领是一个精灵,还是一个跟师父相熟的精灵,那我就没有再担心的必要了,我笑着白了一眼说话的兽人,然后我才缓缓的对老精灵说:“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尤其是在这片由兽人统治的大陆,因为我一说出来,我会被他们K死的。”老精灵在听到我的话后,阴沉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会心的笑意,他轻轻的点了下头,低声嘟嚷:“确实如此,所有的兽人都恨他,哈哈……”“哈哈……”我也随着他一起大笑起来。“好了,这个人不是坏人,我能看得出来,现在大家都去休息一下吧,让他静静的养伤。”老精灵站了起来,大声对身边的兽人说。“嗯,长老的话从来都没有错过,那我们离开吧。”一个兽人吆喝了一声,跟在老精灵的背后钻出了帐篷。其他的兽人见为首的精灵走了,自然不愿意留下来干看着我,一个个也跟着离开了。“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四个都会死的。”最后余下的一个兽人低声说了一句后,也离开了。“这是那个让哼哼上木排的兽人,嗯,是我见过最有见地的兽人了,可惜他不是部落的酋长,也不是酋长的儿子,可惜,可惜……”望着兽人离去的背影,我为他的命运感到惋惜。晚餐是鲜鱼羹,那诱人的香味可以让我犯错误,但那个端着鲜鱼羹进来的母兽人却我倒足了胃口,可是我又不敢明言,只好在她‘含情脉脉’的注视下,痛苦的吃着我的晚饭,颇有些难以下咽的滋味。“呀……呀……”一根鱼剌卡在我的喉咙里了,可是又不敢惊动对面的母兽人,只好将痛苦埋藏在了心底,尤其是母兽人好奇的打量起我时,我还要挤出一丝笑意来敷衍她,真是累死我了。在一日三次鲜鱼羹的滋润下,我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了起来,逝去的魔法力也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这一切,都让我欣喜若狂,能活动后,我再也不想每天面对满是窟窿的帐篷顶和那个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母兽人了,尽管她很‘温柔’,但只要她喷着臭气的大嘴一凑过来,我就忍不住想呕吐。终于有一天我趁母兽人离开的功夫,钻出了帐篷。“啊……新鲜的空气,蓝色的天空,绿色的平原,绿色的树……等等,在我的记忆里,这片大陆上是没有这么高大的树木的,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面对营地外,视野中那稀疏的树影,我犹豫了起来。“很惊讶是吗?那全是长老的杰作。”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达鲁,是你呀,你说的是精灵长老吧?”我回头一看,是经常来看我的达鲁。达鲁就是要哼哼爬上木排的那个兽人,而哼哼是死去酋长的儿子,部落未来的酋长,如果他能完成部落交给他的任务的话,他会成为一个酋长的。“对,是他,经过了漫长的数百年时间的潜心研究,他终于成功了,不然我们上哪找木头扎木排。”达鲁点了下头,不无佩服的说。“也是,对了,你们为什么要去捕鱼,兽人不是在陆地上捕猎的吗?”我想起前几天几个不明白的问题了,问道。“唉,有什么办法,魔族所需无度,今天想要……”达鲁叹了口气解释。“等等,这里兽人的地盘,怎么出来魔族了?”达鲁的话让我大吃一惊,问道。我的询问让达鲁的表情沉重了起来,他左右看了下确定没有人后,低声对我说:“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魔族入侵了这片大陆,还给我们带来了深重的灾难。”“魔族入侵,那你们怎么不反抗?”我疑惑了,小心的问道。“唉,你是我所见过的人类中最聪明的,你应该能想通这其中的关键,不说也罢。”达鲁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沉思了下来,仔细的琢磨着达鲁话中的含义:“听他的意思,是兽人的反击失败了,这也难怪,这片大陆太过荒芜,而兽人居中地又过于分散,在逐个击破的情况下,兽人不败那才是吹牛的呢,只是听他的意思,还别有隐情,难道是有一部分兽人不愿意将魔从这片土地上驱除出去?”带着疑问,我低声问道:“是不是你们的兽人王已经抛弃了你们。”达鲁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他眼中一闪既过的敬意让我觉得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他再次谨慎的察看了下四周后,小声的对我说:“情况跟你想的差不多了,我们的老兽人王在反抗魔族的战斗中牺牲了,而年幼的兽人王不堪重任,被魔族把持,更让人气愤的是竟然还有一批兽人妄想通过控制年幼的兽人王,达到统治这片大陆的目的,而与魔族合作,唉……”我明白达鲁内心的痛苦了,虽然他有心改变现状,可是他的身份却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有力无处施展。“机会,你需要的是一个机会,是不是,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突然间,我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赶紧装做没事的跟达鲁胡侃起来。“啊……是啊,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非常适合出海捕鱼,我去看下我们的木排修好了没有,再见了人类朋友。”机灵的达鲁从我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知机的配合着。说着达鲁拍了拍我的肩离开了,向海滩走去。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我收回了注视达鲁的目光,看向身后。“是你?”我一下子愣住,来的是上次露过面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老精灵。他讪讪笑了下,目光移向达鲁的背影,嘴里低声嘟嚷:“可惜,可惜……”“可惜什么?”我好奇的问。“可惜的是达鲁不是酋长,否则,他必将改变兽人的历史。”老精灵眯着眼睛凝视着我低声说道。“哼,不知道你说得什么意思,走了。”我不置可否的回应老精灵的话,转身就想离开。老精灵的话与我不谋而合,只是在还没弄明白他的来意前,我是不会先暴露自己的,要想在这片形势复杂的大陆上生存下去,有时愚笨也是一项必修的课程。“呵呵,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兽人已经被魔族的欺压下生活了近百年了,反抗的战争早晚会爆发的,你不想凑上一脚吗?”老精灵一伸手将我拉住,低声对我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而已,随遇而安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谨慎的打着马虎眼,不敢顺着他的话讲。“嘿嘿,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惜了。”老精灵微笑着松开了抓着我的手,任我离开了。与达鲁和老精灵的一番谈话让我大致的了解了现在这片大陆的现状,仔细的盘算着将来我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想着对策……“唉,凭兽人现在的造船技术,就算再过一百年也造不出一条可能横跨海洋的大船,我该怎么办?是就这样混下去,还是与魔族合作,然后搭他们的顺风船到人类的大陆去?我是怎么了,我是晨风呀,怎么会有如此下贱的想法,我应该去抢两条船,然后逼迫他们将我载过去,唉,今天是怎么了,头脑这么乱,***不想了,明天再说。”刚有了一点头绪,人类和龙的思维方式就打起架来,让我头痛不已。在做龙还是做人的问题上,我犹豫不决,心里越想越烦燥起来,干脆不睡了,从**爬了起来,溜达着又钻出了帐篷。星光下,海滩,草地,树木,格外的恬静,美丽。“想不到兽人居住的地方也会如此美丽。”站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我眺目四望,心升感慨。“唉,如果阿梦在这里就好了,见鬼,我又想起那个女人了,唉,晨风,你所给我的回忆除了痛苦,屈辱外,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让我伤情的了,好吧,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我会努力离开这片大陆的,希望你一千年前的封印还没有失效,不然,纵然你有阿梦的灵魂,也只能面对一堆白骨了。”我苦恼的想着我的心事。第二天,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气得我一边咒骂着,一边套上衣服,钻出了帐篷,可是我刚出去,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了回来。“达鲁,你干什么?让我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满的使劲的推着挡着去路的达鲁。“嘘……别说话,魔族来人了。”达鲁一把捂着我的嘴,将我撞了回来。“唔……唔……”达鱼满是鱼腥的手,让我分外受不了,使劲向外扳着。“只要你不出去,不说话,我就放开你。”达鲁很清楚我为什么反抗,低声对我说。“嗯,嗯。”我不假思索的点了下头,盼望着他把手拿开。达鲁见我同意后,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捂着我嘴的手。“呸,呸……”嘴巴一属于我,就控制不住的吐起唾沫来。达鲁同情的摇了下头,没理会我,转身趴在帐篷边向外看去。我的好奇心被达鲁的行动勾引起来了,也学着他找了个窟窿向外看去,一边搜寻着目标,一边观察着达鲁的表情,他的神情很沉重,完全没了平时里的稳重,两只手死死的攥在一起,眼睛则一直盯着外面,我沿着他目光看去的方向寻找着,突然一群魔族战士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之所以认出他们是魔族,那是因为眼前那一群耀武扬威的家伙,一个个都与化身战斗形态的扫帚星差不多,都是身材高大,相貌凶恶,眼里闪着凶光,手里握着明晃晃的武器。“啧,啧……”看到那一群盔明甲亮的家伙,我不由得赞叹起来。“哼,你是不是很欣赏他们?”达鲁不屑的冷哼了声,小声问道。“是,你看他们一个个腆着肚子,伙食一定比你们好。”我小声的解释。达鲁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马上意识这个时候不能笑出声来,立即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轻微的笑声传了出去。“什么声音?给我搜。”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清脆至极的说话声。“是女人?”我有些惊讶的看向达鲁。可是达鲁的脸上没有任何好笑的样子,而且还是一脸的恐惧。“是什么原因让达鲁这么害怕……”我还没想完,就被达鲁一把抓起塞进了堆在一角里的鱼皮中。然后,我就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冲进了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