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萧情今儿自从拿了那个私家侦探的资料之后,心思就忐忑了一天,白天在乐湖和陈潇相遇,听了陈潇吐露心事,晚上又在徐家大宅里一起吃了饭,虽然她极力掩饰,而且从小练武养气,心思也能沉得下来,表面不曾乱,但其实暗底里一颗女孩儿家的心却早已经兵荒马乱了。陈潇走后,她在徐家陪那位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精神就已经有些疲惫,早早的回房去休息,糊里糊涂之中,甚至连多年寒暑都不曾间断的晚间的打坐养气的课目都抛到了脑后,一个人回到卧室之后,就囫囵往**一趟,用被子将头蒙住了。只是却怎么都睡不着,试着心中数绵羊,却已经数到了一万多只,还是偏偏一点睡意都没有,更可恨的是,心中那一只一只数过的绵羊,却都变成了陈潇的那张笑脸……最后实在熬不过心中的强烈念头,才拿出手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拨通了陈潇的电话,因为心思忐忑,却按错了好几个键,拨了三次才拨对了陈潇的电话号码,电话一通,自己这里却先乱了起来:我打电话给他说什么呢?难道说“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可随后,听见陈潇说那里出了事情,萧情满心地忐忑才忽然有了一种得救感觉。顿时将患得患失的心思抛到了脑后,飞快的挂了电话起身穿衣,这么晚了也没打搅徐家的人,只是一个人跑了出来。她武功极好,就直接从半山上的徐家宅子跑下了山,来到马路上拦了一辆计程车,就匆匆赶去了烂尾街。赶到烂尾街的时候,陈潇还在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找,咖啡店里几乎被他翻了过来,却一丝线索也没有。恐怕陈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造成这种局面的。居然是那位劫持走了几个女孩的大高手三叔。那位三叔是摆足了高人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地风范,留下地那句“请一晤”的话也颇有几分约战紫金之颠的气势。可惜,这位三叔本事是大的,却似乎有些忘记了俗务和细节,最最重要的一条:地点!这才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来。试想。如果是叶孤城约西门吹雪决战。一剑东来。天外飞仙。战术下起来华丽得掉渣。却没写决战地地点。岂不是搞笑?看见萧情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陈潇这会儿却没有闲暇地心思去感激。只是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说:“你来看看。我生怕自己是遗漏了什么。可是对方只留下了柜台上地一句话。却什么都没留下了。见鬼了。什么一晤一晤!连个地点都没有留下。我上哪儿找去?!”萧情安慰了陈潇两句。就跑去柜台旁看上面地留言。她只看了一眼。顿时一对黛眉就簇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动容道:“好厉害!”“什么?”陈潇凑近了。有些茫然地问道。萧情怔怔地望着柜台上那刻下地字迹。听见陈潇问。她这才定了定神。指着柜台上地字迹。肃然道:“留下这字迹地人。好高深地剑意!”陈潇皱眉:“什么剑意刀意地?我怎么看不出来?”萧情看了陈潇一眼,皱眉认真道:“陈潇,你毕竟学武不深,这留下字的人,在我看来,必然是一个剑术的大高手……啊不,恐怕不是大高手,而是一个大宗师级的人物了!你看这字迹,一笔一划,锐气难当,笔锋之下剑气纵横!所谓一叶知秋,我看这人的剑术,已经是深不可测了!就算在我萧家,我二伯是家族里剑术最高的,和这人一比,恐怕连人家地十分之一都不如……”陈潇摸了摸鼻子:“这写字,也能看出剑意?岂不是和武侠小说一样了?”萧情忍不住横了陈潇一眼,然后才耐心道:“你如果学武学深了,自然也能看出一些门道来地。唉……说起来,我二伯一心修炼剑术,去年的冬天,他有一次喝得大醉之后,练了一套剑,然后又趁着醉意取了笔墨写下了一篇狂草。萧家地家主老大人就做了评价,那篇狂草,只怕是我二伯修剑以来,剑意的最高境界了。而且,仔细想来,我二伯写那片狂草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舞了一套剑,酒意将他心性激发了出来,又趁着舞了一套剑,将心中地剑意激荡到了最颠峰之处,才写下了那篇狂草,在我看来,恐怕是我二伯的超水平发挥了,如果是平日里他清醒的时候,都万万达不到那种境界的。可是这人在柜台上写下的这行字,大概是随手留下的,可每一笔一画都锐气难当,这笔画之中,就仿佛剑气都要飞舞起来一般!如此高人,我恐怕连听都不曾听说过!”萧情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伸出手指来,在那字迹上轻轻临摹,划了几下之后,一张脸却越发的苍白起来,终于吐了口气,脸色却有些难看。陈潇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萧情的话他还是信任的。“好吧……就算是忽然跳出来的一个什么剑道大宗师,可是跑来这里劫持几个女孩子干什么?”陈潇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日本人干的?”说起剑道大宗师,他自然第一个就想起了自己认识的人之中剑道最高明的竹内文山了。“不是日本人。”萧情淡淡道:“日本人的剑道,微末小技,写不出这种深奥地剑意!必然是一位国术宗师的手笔!”说着。萧情又凝神去看那行字,忍不住再伸出手指去在笔画上抚摸,微微有些出神,过了会儿,萧情的脸色居然有些古怪起来:“这笔画,我好像觉得有些眼熟……”陈潇眼睛一亮:“你认得这笔迹??”萧情神色之中带着无奈:“只是感觉有些相似……嗯,这样高深的剑意,我似乎是应该见过的……”说着,她抱着脑袋仔细的想了会儿,然后才猛然眼睛一亮:“啊!对了!”只是随后脸色再次苦恼起来:“可……却又不太可能。”陈潇急得直抓头皮:“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情深深吸了口气:“我记得。我家中。家主老大人的堂屋里,就保存着一篇石碑的拓文,那拓文我小时候曾经看到过两次。记得家里的那位老大人,时常会在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抱着那篇拓文翻看苦思,我前些年看过两次,有一次族长还对我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能看懂这篇东西,就算你练武有小成了。现在想起来。那篇拓文地笔画倒是和这有几分相似,最最相同地,是这笔迹之中这冲天锋锐无双的剑意!”萧情说的眉宇连连挑动,忍不住有点激动。但凡练武的人,能看懂这样强的剑意。总是会激动的。而那位三叔,也是一个孤傲的人物,他也知道田将军的存在,这才故意留下这么一行充满剑意的留言来。想来如果老田真地看到这行字,以老田那种已经练武练成了妖怪一般的大高手,只怕也会见猎心喜,多年尘封不出的刀锋,只怕也会被这么强烈的剑意逼得出鞘了!只可惜,老田不在家的事情。陈潇都还没得知。匆匆而来地那位三叔,自然更不知道了。这么大好的一份战书留下来。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如果不是有萧情在的话。只怕陈潇这个练武只练了二半调子的家伙,是根本看不懂其中的奥义的。陈潇却立刻就道:“萧情,既然你见过……能不能打电话回家去问问?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不合就要开打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出言不逊?她也懒得废话,哼了一声之后,口中喝道:“让开!”双手一张,两团火球就已经直接砸了过去。海神的身影在原地晃了两下,让过了火球,看着地上被火球砸出了两个火坑来,不由得微微一笑:“夷?火控?有意思啊。”祝融心中气恼,双臂张开,刷地一下,从肩膀到手掌,两条手臂上地火焰犹如一条直线呼啸而出,就犹如一只火凤凰一般:“我不想伤人!你让还是不让!”海神却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眼神里露出一丝意外:“夷?你地实力有A级了吧?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一个A级的异能者?”祝融眼神一凛,双臂上地火翼纷纷脱落漂浮起来,在她身后形成了一片扇形分部的火球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亮出本事来吧!”海神神色依然轻松,随意抬了抬手指,**几声,靠近她面前的几枚漂浮在空中的火球顿时就自动熄灭了,她脸上挂着笑:“可惜啊!你是火控,我可是你天生的克星呢。”“要打就打,废话罗嗦!”祝融喝了一声,身后的无数火球顿时呼啸而出,海神面对无数射来的火球,只是轻轻一笑,伸出一只手掌来虚引了一下,顿时面前就出现了一道仿佛彩虹一般的水纹来,那条水纹犹如裙带一般围绕在她身边,飞快的旋转起来,无数火球射在上面,水火相交,顿时发出了一连串密集的嗤嗤的声音,火球虽然猛烈,却一个个的熄灭,化作了漫天的水气蒸腾。祝融脸色更是难看,已经伸出了一只手来,低喝了一声,她的这条手臂上火焰顿时汹涌起来,随后一条粗大的火龙从她的掌下咆哮而出!海神地神色这才略微认真了一点。身体在那一道水带的围绕之下轻轻的往后飘去,祝融的火龙直追而上,一头撞在了海神的身前,只是海神的水带忽然一分为二,朝着火龙的身上缠绕了上去。这场面很是壮观,就看见两条细细的水线围绕在一条火龙的身上,三条线交错扭曲在一起,上下翻飞挣扎,那条火龙的身上不停地被水气冲击之下,冒出腾腾地水气来。海神的两条水带很快就被蒸发殆尽。只是火龙却也看上去势头弱小了很多。眼看对方护身的两条水带被蒸发干净了,祝融的神色一振,手掌翻飞,那条火龙在她的操控之下,半空之中更是展开了龙形,咆哮着张口朝着海神咬了下去。海神挑了挑眉:“和你玩玩而已,你来真的?”说着,她身体已经飞快往后退了两步,那条雄壮的火龙才冲到她面前。就看见海神已经抬起手臂来,袖子轻轻一扫。嗡!!!祝融顿时就感觉到面前空间一阵扭曲,一股无边无际的压力疯狂的席卷而来!那条火龙顿时就仿佛狂风之中地蜡烛,摇晃了两下之后,轰然崩溃。化作了漫天的火星,消散而去!空气之中,无数从地面漂浮而起的地位粉尘和细碎的石子,化作了一片雾气,密密麻麻的扫荡而来,祝融被这种强大地力量压迫得一阵窒息,心中惊讶,顿时就飞快的往后退去,眼看一道旋风扫到面前。只来得及抬起手来挡了一下。顿时就感觉到手掌一阵剧痛!旋风之中,无数细碎的沙砾石字。在海神的重力操控之下,犹如子弹一般!顿时将祝融的一只手掌打得仿佛筛子一样!眼看祝融的一手鲜血淋漓。也不知道被细碎的沙砾和石子打出了多少细微的穿孔!那一道旋风却仿佛活了一样,飞快的又绕了过来,眼看祝融就要被裹了进去,她地身前忽然一道水波闪过,一面水波如墙一样横在了她地身前,旋风撞在水墙上,里面夹杂的无数沙砾石子在水墙上打出了一片密密麻麻地涟漪来。共工站在了祝融的身前,一手轻轻操控着水墙,背后就是一条大河,水源充沛,越来越多地水气凝结,那水墙在他的凝聚之下越发的厚实起来。远处的海神看在眼里,却拍手笑道:“啊!居然是一个控水者?和我一样呢!这倒是有趣了!”旋风终于溃散之后,共工哼了一声,沉着脸站在了妻子身前,盯着海神,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那个独眼的家伙,合谋一起在这里伏击我们夫妻吗?”海神愣了一下:“什么独眼的家伙,我不知道……伏击?笑话,我要对付你们这样的家伙,需要伏击么?光明正大的打,你们可不是我的对手。”祝融有些恼火,她虽然左手被打得重伤,但是心气却不减,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然被共工一把捏住了手腕,轻轻的握了握,示意她别说话。祝融有些意外,可一眼看见丈夫,只见共工虽然挺身站在自己的身前,但是从背后看去,他伟岸的背影居然隐隐的有些颤抖!刚才……用水墙挡了这人的攻击,就已经让他这么吃力么?正疑惑中,感觉到共工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个什么字,她先是没有分辨出来,待分辨出来之后,不由得脸色一变!共工在她的掌心写下的,赫然是一个“S”!!陈潇和萧情两人在咖啡店里等了足足一夜,晚上他又跑去红酒店和雪茄店看了几次,终于也没有能把祝融共工夫妻盼回来。至于老田,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心中越来越焦急忧虑。萧情在一旁安慰他:对方既然写下了要会晤,那么就算是劫持绑架,暂时被绑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陈潇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更重了。如果只是伢伢她们几个被抓走了。事情还有余地。如果连祝融共工都被抓走了,那么对方地实力就实在可怕!连祝融和共工都不是对手,自己就算能找到对方,凭自己的本事,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唉……什么刀啊剑啊的……这“刀”难道是针对的老田么?到了天亮的时候,两人都不曾入睡,看着陈潇熬红的眼睛,萧情叹了口气。陈潇的确很疲惫了,他昨天才一路旅途奔波回来,又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还去了徐家。几乎都没有休息。又加上一夜不睡,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萧情不声不响的从厨房里找来了一罐牛奶,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放在了陈潇面前。陈潇也没动,只是抬了抬眼皮,问道:“你……家里怎么说?他们什么时候派人来?”昨晚萧情给家里打了电话,原本只是问问而已,可谁知道萧家的人得知了这件事情,尤其是听萧情说似乎和萧家里保存的那篇拓文颇有干系。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就连族长老太爷都三更半夜亲自爬起来接了电话,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是要萧情“保护”咖啡店里地那行留言,他这里立刻会有人赶到K市来。陈潇对这种答复也是无语……心中却叹息:真是乱七八糟地!看来指望不上萧家的人帮忙了,能不添乱就不错了。既然怀疑对方是劫持。那么陈潇存了指望,对方说不定会和这里联系,整整一天,都留在咖啡店里守者,只希望对方至少能打个电话过来。可一个白天等过去了,却连半点消息也没有。陈潇白天的时候又打了个电话去酒店里交待了一下竹内姐妹让她们自己待着。萧情则寸步不离的守着陈潇,一直到了下午的时候,眼看陈潇疲惫的样子,她心中不忍。才忍不住道:“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陈潇摇头:“这时候我哪里有心思休息!”萧情心中难受。低声道:“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万一有事情的话。你这么虚弱疲惫,也没法对付。总要养足精神……”陈潇这才叹了口气,最后终于在萧情的劝说下,跑到旁边店堂里的沙发上歪着身子闭目养神。他终究是累了,片刻之后,居然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可刚刚意识才模糊过去,就被一阵嘈杂惊醒!他翻身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咖啡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来了几个人,几个穿着练功褂子的后生守在门口,一个穿着唐装的枯瘦老头子趴在柜台旁,明明已经老得牙齿都快掉光了,却仿佛个孩子一帮死死的抱着柜台,一口南方口音激动地叫道:“果然是!果然是林老的笔迹!果然是!!”说着,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抱着桌角又跳又叫,仿佛疯癫了一样。旁边萧情垂着立在一旁,脸色很无奈,却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只是听见陈潇醒来,她张了张嘴,苦笑了一声:“陈潇……这,这是我萧家的族长老太爷……”陈潇这才赶紧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正要问好。那位老太爷这才转过头来瞟了陈潇一眼,仿佛很不耐烦一样,飞快的摆了摆手:“免了免了!”他似乎开始的时候并不很在意和陈潇的见面,立刻就转头继续去看那桌上地字迹,可随后忽然身子猛地一震!仿佛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猛然扭过头来,死死的盯着陈潇地脸!那浑浊的老眼里,居然迸发出了锋利地精光来!那眼神似乎将陈潇的一张脸都深深的刻在了眼中,这一眼盯着陈潇足足看了有一分钟!陈潇被如此锋利的眼神盯着,脸上都仿佛有一种隐隐的刺痛感。这位老太爷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抬起手来指着陈潇:“你!你!你!”陈潇有些诧异,摸了摸鼻子:“我什么?”老太爷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一张老脸顿时涨红,随即猛然张口剧烈咳嗽起来,一面咳嗽,眼睛却依然死死的盯着陈潇,指着陈潇,指尖颤抖不已。旁边的萧情赶紧上来抹前胸抚后背,等老头子咳嗽终于消停几分之后,老太爷这才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你!后生,过来,你,你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