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入云层的山峦,一泻而下蔚蓝的天幕笼罩着半边飞沙游走的苍白色平原,相互依附着,周围枯枝在风里颤抖出一阵阵悉琐的声响,扑楞楞在耳旁划过,热闹却亦安静。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但所有人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名士兵所指的方向,一动不动。那片天和地交际着的开阔之地。隐隐有着些什么在那上头摇曳,模糊细微,让原本太阳底下白得耀眼的景物蒙上了层烟似的晃荡起来。片刻后那些模糊的东西猛地扩张。随着沙漠上热气不断蒸腾,一些淡淡的东西逐渐在那片开阔地上变得清晰起来。苏苏呆看着面前这些悄然闪现的景象。就在那名士兵惊声大叫之后,一切就倏地展现了,像是从天到地蓦然间拉开一道巨幕,而巨幕里由浅至深的画面,让她毫无防备的脑子里瞬息一阵窒息般的空白。眼前这片依着山脉延伸的平原上拔地而起一座巨大的城。从没有见到过这么奇怪的城市,它有着苏苏把头仰得发酸才勉强看到其顶端的建筑。琉璃塔似的建筑,像一块块方形的碑,每个棱角金子般闪烁着,一座紧挨着一座参差入天,争先恐后争夺着天空里为数不多被切割得零碎的蔚蓝。像片无比密集的巨型丛林。一条薄而平滑的道路自‘丛林’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伸出,丝带似的穿过城市每处间隙,安静悬挂在它的半空。唯一支撑着它是一根根巨大的石柱,像巨人的脚,无声托着那条薄而坚韧的纽带,高高俯视着一些甲虫似的金属在它底下匆匆滑过。一只接着一只,来回不断。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忙碌。正如这片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的宏伟。所以宏伟是灰色的。阳光穿不透那些庞大建筑底下氤氲着的空气,所以只能在它们顶端的间隙绽出它一星半点的光泽。寂寞得就像那些被压迫在大团大团灰败下面无法挣扎的一点点色彩。苏苏心跳得飞快,连带牙关节,突然无法克制一阵磕撞。不是因为这片画面出现时的突然,也不是因为这片画面所带给人的无法想象的诡异和奇特,而是当面对这片明明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世界时,她大脑在最初的短暂空白之后,突然随之而来的一种莫名熟悉感。她觉得自己是在哪里见到过这片世界的,虽然在这之前,她连想都不可能想象出世界上会有这样一种地方,这样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市。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挣扎,她感觉得到。混沌的,却又尖锐的一些东西。如此活跃,甚至带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兴奋,激烈、不安、躁动……几乎有什么词在大脑里呼之欲出,当一只甲克虫泛着银光从正面朝着她方向直冲过来的时候,她嘴唇一阵急促的抖动:“车——!!!”她尖叫,下意识用手挡在自己眼前。却不知道自己嘴里吐出的这个陌生音符究竟代表着什么。悬挂在天地间那座巨大的城突然一阵晃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一只不安分的手轻轻搅动出一点细微的涟漪,涟漪扩散开来,一道柔软的圆。苏苏听见周围众人不约而同“嗌”了一声。一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张巨大的画面里,画面微微晃荡,她的身影由淡到清晰。一个女人,一个有着双漂亮的腿,和纤细的腰的年轻女人。脸看不见,因为离画面非常的近,所以只能看到她肩膀以下的部位。黑色贴身的衣服,黑色短短的裙子,柔韧的布料妥帖勾勒着她一身凹凸有致的线条,很美,但和她身后那座城一样的让人突兀和古怪。但很眼熟……这感觉说不出的眼熟……忽然画面晃得更厉害了些。又一波涟漪从中间荡了出来,给画面一道模糊的波折,那女子的身影忽然在画面中央站定。蹲下身,她似乎在捡地上什么东西,于是终于看到了她肩膀以上的部位,柔软细巧的脖子,一头红色的短发下一张美丽而安静的脸。头发像跳动的火,眼睛像干净的水。发丝强烈的色彩很突然地把身后那座灰色的城染亮了,亦很突然地抓住了画面外所有沉默观望着的眼。画面又一波晃动,她回头,朝众人目不转睛望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圆散去,城不见了,包括这个女人,正如它们出现时那样突然和干脆。随即一片开阔的平原取代了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的建筑,直扑入苏苏的眼帘。身体不由自主在骆驼背上晃了晃,她猛吸进一口气。低下头,心跳还是很快,她的指关节被自己握得有点发白。一道视线忽然落到她身上,很清晰的感觉。她抬头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见路玛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突然他脸色一变。手在腰间一掠随即高高扬起,一道锐光闪过,他脚下的沙砾骤然间被他手里的长鞭抽出一蓬浓尘!周围的骆驼被他惊得退散开来。“保护王!”对着身后一声低吼,他的手猛地抬起,牵动长鞭从沙里卷出道漆黑色物体。一个一身黑衣密密包裹着身体的人。手腕被路玛的长鞭紧卷着,那人从沙砾底下凌空翻起,落下瞬间一道暗光从敞开的斗篷里射出,直刺向路玛的咽喉。却被他轻轻一偏闪开,另一只手随即挥出,一刀砍落他的头颅。头颅落地,周围嘭嘭嘭一叠声闷响。平静的沙原陡然间被漫天昏黄的沙包围了,从下而上爆裂开来的沙尘,倏地蹿到半空,又很快地暴雨一样从半空中撒落。突如其来的混乱,把身陷其间的骆驼吓得惊惶失措。骑手们奋力控制着身下受了惊的骆驼,受了惊的骆驼比马还暴躁,好容易把它们安稳住,最前排几头骆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扑地跪倒在地上。脚下锐利的寒光一闪而过,它们躺在地上抽搐着,底下一股子鲜血泉水似地涌了出来。活着,但四只蹄子都不见了,身边地面一道利刃划过的痕迹,尽头一把扇状武器分开着五片薄刃从沙砾底下直透而出,粘连着血丝和一些皮毛,阳光下折射着安静而森然的暗光。尘埃消散,一圈模糊的身影在那些迷雾般的飞沙里闪现了出来。黑色的铠甲,黑色的斗篷。无法辨别国籍的装扮。■■一桌子的水果,从深到浅依次摆放,鲜活漂亮的颜色。手指从上面轻轻划过,白色的手指和白色的衣袖,被这些明媚的色彩染上一层淡淡的绚丽。不吃,只是喜欢看。风从露台吹了进来,带着股蜜枣的甜香,很柔软的感觉。辛伽站起身走到露台边。那里某块砖面上还留着些锁链刮出痕迹,一道道深浅不一,乱得像人的思绪。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刻下这些痕迹的,潦草凌乱,但有规则可循。像一个文字,上面两把刀,下面一个脖子套着枷锁的人,‘杀’。真的很像一个字。握在手心的杯子轻轻转动,透明的杯子里晃动着暗红色的**,像血。“该碰上了吧,奥拉西斯。”坐在地上,透过围栏的间隔眺望远处泛着淡金的内河,微笑的眸子眼波流转,水似的荡出抹红艳。杯子里那些血色**的光泽。******平静的沙原一瞬间变成了撕杀成一片的战场。交战前的一瞬苏苏感觉到很多目光,路玛的,士兵的……甚至包括奥拉西斯。不约而同朝她看了一眼,短暂,意味深长。然后同那些鬼魅般从沙砾下出现的人迅速杀到了一起。然后是飞溅的血。到处都是。骆驼不停地嘶鸣,在混乱里奔跑,浓尘翻滚,什么都看不清楚。一个突然到另一个突然,太快,苏苏坐在骆驼背上不知所措。团团转,这么多人群体撕杀的场面,第一次面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唯一的反应就是逃,几乎是在两边的人身影重叠到一起的瞬间,她已条件反射般催着骆驼朝她所感觉的比较安全的地方冲了出去。及至面前漫天的尘沙中一道剑光朝自己直刺过来,她一下子僵住。而骆驼还在毫不知情地带着她朝那道剑峰口冲,刹那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要回避根本已经来不及。她一声惊叫,耳旁突然冷冷一阵劲风袭来。几乎是剑尖刺到胸口的一霎,剑身倏然一滞。乌油油一截光亮的长鞭牢牢缠卷在它上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牵扯力,硬是将它的冲击轨迹朝边上带了开来。身后传来路玛尖锐的声音:“你在往哪里走?!快到这里来!”苏苏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到那双望着自己的目光蓦地一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虽然稍纵即逝。苏苏目光收回,望着自己的手。右手伸出,在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笔直,稳定,中指点着那袭击自己的黑衣人冰冷的脑门,拇指和无名指分别插进了他的双眼。血从他眼眶里滴滴答答淌了下来,先是浓浓的黑,然后是一片鲜艳的红。他只剩下抽搐。跟在那人身边的另一名黑衣人似乎也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震住了,身形滞了滞。回过神一刀砍向苏苏的时候,苏苏的手指早已从那人眼眶里抽出,两指一拈急速夹住那片席卷过来的刀刃,反手,噗的一声插进了他的咽喉。一股温热的**飞溅到脸上,苏苏眼睛眨了眨,一眼看到自己的手和手指上粘稠的**,身子猛地一颤。周围撕杀的声音更混乱了,又几道刀光在身边滑过,地上扑腾腾一阵闷响,沙砾翻起,带着道锐利的寒光。附近几落头骆驼哀叫着倒地,和之前那排倒地的骆驼一样,全被割去了四只蹄子。半埋在沙砾里的扇状武器在这一波攻击后复又回旋了过来,极快的速度,那些被骆驼甩落在地上的骑手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身,已被拦腰割成两半。“苏苏!过来!”路玛的声音。穿破周遭混乱迅速拉回了苏苏的意识,眼看着那道利刃一个来回朝这地方再次回旋过来,她猛一勒转缰绳,催着骆驼朝着他的位置急急跑去。那个来回旋转的武器是有距离限制的,而她刚刚跑的方向,是正朝着那个地方的攻击范围内跑进去,如果不是路玛及时喝止,再走近几步她就连全身而退的希望都没了,还连带害死了那几个跑来帮她击退袭击者的凯姆?特士兵。一直到跑到路玛的身边,苏苏发现这支队伍在混乱中形状正逐渐发生改变。原本混战在周围的人在同对手砍杀的同时不动声色朝着一点集中移动着,前后左右辐射状拉开,这些人转眼间盾牌状将奥拉西斯和他身周一圈脱去斗篷,露出一身重甲的骑兵围绕在中央。这才发现这些人虽然同为士兵,但在真正的战斗中,彼此间作用却是各不相同的。如果说以路玛为首一直线带着朝前撕杀冲刺的那批人是奥拉西斯的矛,那么这些重甲将他围绕其间,至今还没有轻易出过手的人,应该是他的活体盾牌了。矛在路玛这个平时看上去散漫随意的年轻男子带领下冷静履行着刺穿敌方防御和突破敌方包围的任务,盾在奥拉西斯周围有条不紊用自己的身体保卫着他们的王不遭受任何来自外界的伤害。不需要太多的人,能陪同一国之主微服出访的人,必然是最精华的。形式逐渐扭转过来了,随着被混战激起的尘埃逐渐消散,凯姆?特人遭受攻击时最初的失措已经完全消失,这批经验丰富的士兵迅速找到了最佳的战斗状态,在路玛打着手势把队形拉开的瞬间,他们开始对那批隐在沙漠里的刺客进行了压倒性的反扑。刺客注定是属于暗处的,一旦明朗化,而刺出的那一剑并没起到致命的效果,那刺客的命运注定就是受到反噬。苏苏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明了这些,正如她之前,之前的之前,那系列奇怪的举动。她为什么可以那么干脆地杀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干脆地杀人的身手,为什么能那么干脆冷静地看待自己杀人是干脆到残酷的杀人方式……她在到那个小镇之前的记忆……那片空白……究竟是什么……手很粘,伴着些**干枯后留在上面腥膻的刺痒。冰冷无温,但没有颤抖。虽然心跳得很快,全身是绷紧的,呼吸声很急,她不知道这种反应是不是叫做害怕,她确实应该害怕的,在这种场合,这种地方,这种境况下。突然队伍前进的步伐顿住了,在最后一批袭击者的身影消失在路玛等人剑光下的时候。窜动在地面的扇形武器嘎然而止,静静插在沙砾中间,微微颤动着它上面血色的光泽。四周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喧闹混乱的地方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声音,风带着沙子席卷在骆驼止步不前的蹄子下,淅沥沥滑过,带着些模糊的声音。苏苏抬头朝前方看了一眼。一整排弓箭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前方那道斜坡上显现了出来,弓已满弦,一支支森亮的箭头直指着奥拉西斯的方向,而风里那些夹杂着的模糊音响,便是那些箭尾翎被风刮出的攒动。和刚才那批袭击者一样的装扮,只是一身黑色的装备,换成了苍白泛黄的色泽,同尘沙混合在一起,借着斜坡的起伏不平,让人一眼几乎没能分辨出来。空气一瞬间凝固了。纵使盾牌再坚固,面对密集的箭雨,怎么挡。苏苏回头望向奥拉西斯,他看着那些弓箭手,沉默安静得像块石头。“飒!!”一阵弦响,一片刺破长空的箭雨。苏苏下意识一颤,仿佛那些箭已经像刺猬般扎透了她的全身。但什么都没有。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正前方那批弓箭手都倒地了,身上被弓箭扎得像只刺猬,而周围的士兵不约而同看向后方,那批箭雨破空而来的方向。也是一批弓箭手,简单干练的皮甲,白色的巾包裹着光裸的头。凯姆?特士兵特有的装束。身周的士兵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叫,而苏苏紧绷的心脏亦随之一松。因为她看到那批弓箭手身后隐隐攒动的身影,很大一支队伍,不下数千人。凯姆?特的军队。她回头再次望向奥拉西斯。奇怪的是他眼里依旧是沉默的,沉默中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苏苏怔。片刻,他突然抬头朝着那支军队一招手,转头,往他身后方向用力一点。周围一阵喧哗,继而,一片死寂。苏苏不解,循着他的动作朝那个方向看去,随即,也呆住了。“姆……”阳光很烈,但被帷幔间隔了数层,照在轮椅上那道安静的身影时,便也不再那么刺眼。淡淡的黄,柔软摇曳,就像他垂在脸侧的发丝。很热的天,他面前一盆炭火燃得张扬,纵使门窗都开着整个房间内依旧是闷热得让人窒息。而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低垂着头若有所思,一只手在炭盆跳跃闪烁的火舌上轻轻拨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逐渐由远至近。及至走到他身边,停下,跪倒在地:“大人,”“西奈那边,有消息了没。”“还没有。”“他们也该到了吧。如果,”手指转动,一卷火舌顺着他指尖向上缠绕,眼看就要舔着他的手背,倏地一抖,片刻间碎成一串纷扬的火星:“如果能早几天看到就好了,这些变换不定的东西,”“俄塞利斯大人……”“想看的看不到,不想去看的,总是时不时在你眼前出现,姆,这就是命呢……”一串低低的咳嗽随着这些话从口中溢出,跪在地上的姆见状随即起身,不由分说将俄塞利斯从那盆熊熊燃烧着的火盆旁拉开:“大人,该休息了。”“他不在,你倒开始管得紧了。”走道里进入的风让干涩的喉咙略微有了点惬意,俄塞利斯朝椅背靠了靠,合上眼:“你们一个个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姆不敢。”扑地在他身旁跪倒,姆的头直垂至地。俄塞利斯轻笑:“好了,我知道你不敢违抗他的话,起来吧。”重新站起,姆在他身后垂手而立。他的面前就是一道窗,风从窗外推着纱缦席卷进来,带着丝淡淡的花香。金子一样的阳光,比金子还要璀璨的窗外那些开得旺盛的鲜花,美得耀眼,可惜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那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却是比任何看得见的美丽更美的。姆想。看着他的眼睛,而他的眼睛逐渐绽开一丝浅笑:“知道我看见什么了么,姆。姆匆匆收回视线,垂下头:“什么,大人。”“我看到我的希望了,姆,”嘴角扬起,而窗外那些阳光和比阳光更灿烂的花,瞬间失去了颜色:“她来了……”“啪!”一道火光突然在眼前爆裂开来,雅塔丽娅不自禁倒退数步。“王后!”几点火苗沾在了她的衣服上,星点的光碰到柔软的纱瞬间燃烧了起来,一旁的侍女慌忙扑上前扯下头巾将那些火苗拍灭。混乱,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意外,在陪着自己王后做这样祭祀的时候,而雅塔丽娅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似的,抬着头,直楞楞望着眼前巨大的阿舒尔神像下陡然间疯狂暴张的火焰。片刻前还手掌高的火,片刻后简直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身旁的侍女被她僵滞的样子吓坏了,一边小心整理着被火烧坏的衣服,一边扶住她的身体,轻轻摇动:“王后……王后!”“他能看到我……”目光依旧对着那道火柱,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她却没有任何知觉:“他可以看到我……”“王后。”混乱间一道低沉的男声蓦然插入,令整个大殿为此一静,而雅塔丽娅亦因此而拉回了神智。站直身体,抬手示意身旁的侍女离开,她回过头,目光转向大殿门口那道单膝跪地的身影:“将军,是你。”低头。眼角余光扫过周围凌乱的场面,他不语。“找我有什么事。”直到所有侍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雅塔丽娅转过身,慢慢踱到那身影旁边。“那塞尔将军的一万人军团已经突破东叙利亚边境。”“什么……”“王他,不希望失手。”沉默。目光重新投向那道依旧高涨的火柱,她轻轻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是。”目送那道身影退出,雅塔丽娅走上前将门合上。整个大殿里此时除了她空无一人,寂静得只剩下那束火高高张扬着流动而出的风声。她背靠着门坐了下来,抬手扯下脸上厚重的面纱,深吸了口气:“俄塞利斯……”妖娆美丽的长发下一只淡褐色的独眼,一眨不眨望着那团火焰,直到火焰在她瞳孔里凝成无法熄灭的影子,原本明黄的色泽突然转黯,继而,从火心内微微渗出道血样的光泽。片刻,火柱般燃烧的火焰蓦地绽开了,在空中一个爆裂,转瞬,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祭坛上依旧跳动着的那些暗红色火苗,和最初时一样,巴掌高,神像下轻轻跳跃。重新将面纱遮回到脸上,她站起身:“我不会输的,俄塞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