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蠢萌

在城堡吃完饭，子叶见时间不早了，不想太晚回去，便向唐文告辞，抱着被布兰改造过的神鸦型模型离开。唐文在家里待了挺久，想和子叶一起走，但被斯塔斯阻止了，子叶离开后，斯塔斯收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目光犀利而凛冽，“棺材脸，你为什么不问她堂爷爷在哪儿？”质问的语气，就像最尖利的刀插进唐文的心里。唐文指尖一颤，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把沙发上的靠枕抱在怀里。斯塔斯了解唐文。他只有在觉得虚弱的时候才会这样，抓住某种东西，想从中汲取力量。斯塔斯忽然想抽烟。把烟放进嘴里，取出火柴，正要划燃，斯塔斯忽地顿住动作，在无助的时候借助香烟来刺激神经，这种行为和唐文抱靠枕有什么区别？他泄气地把烟扔掉，往后靠在沙发上。唐文看了他一眼，语气已然恢复正常，“曾经想问。”斯塔斯挑了挑眉，“后来呢？”唐文苦笑一声：“没有后来了。”在发现她和堂山有联系的时候，他的确冲动地想问她，问她堂山在哪儿，堂山现在怎么样了？他甚至调查过她在奇拉星的住处，可是，连堂山的影子也没发现。堂山不只是他爷爷这么简单，堂山更是他一生的奋斗目标。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从子叶口里听到不好的消息……此后，他将子叶收为学生，如果子叶与堂山还有联系，堂山定然会知道他，也许到时堂山会主动出来。一个学期的时间不算短，就算堂山闭关，也该出来了。再没有消息就是凶多吉少。唐文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他宁愿在心里永远抱着一丝侥幸，一丝幻想，也不愿意让子叶告诉他无法接受的事实。斯塔斯注视着唐文脆弱的表情，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无声地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打起精神道：“咱很久没PK机战了，兄弟，打一场玩玩？”-子叶回到学校，全身都凉透了，冷得浑身发抖。“都怪唐文，没事住在那么冷的山里干嘛！”子叶边抱怨边在比赛小团队的群里发消息，把找导师事情交给爱克斯本特，自己跑回公寓里洗热水澡。虽然卡加只有15°，但比起城堡的气温，足足高出了30°，洗完澡，她总算活了过来，吹着热气去看豆仔。有时候她真怕小豆仔不小心被机器人养坏了。眼看它又长大了不少，子叶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豆仔培育箱里一点也不温顺，不时伸出爪子挠着箱壁，并且，咬碎了给它装金属液的三钛合金杯。子叶回到的时候，发现杯子只剩下一半了，被它咬在嘴里，来回磨牙，金属边缘被磨得圆润光滑，比抛光打磨还要亮。见她来了，立刻把杯子扔开，蹭蹭蹭往上爬，两只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瞅着她，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它的形体已经明朗了，两只角原来不是犄角，而是像鹿角一样，分开几个小叉；虎牙很长，不知道是最近吃多了还是什么缘故，身子圆滚滚的，两只小脚丫几乎被身子埋没了，坐起来时，就是一团子。长得一点也不可爱。子叶鼓起脸，拿起滴管给它滴了两滴金属液。它张开嘴，精准地接住，瞬间吞了，然后继续张着嘴等她喂。长得不好，还要吃那么多金属，多少钱能够吃呢？子叶一边滴一边算，滴了半瓶，见它还是没有罢休的迹象，怕它撑坏，没敢再滴了，在培育箱旁坐下来，幽幽问小豆芽：“豆芽，你说它多久才能长大？”半晌没听见回应，她又道：“豆大爷？”“死了！”她放在沙发上的包包里传出一个委屈的声音，小豆芽委屈道：“你每次都是需要人家才会记得，不需要人家时就把人家闷在黑暗中，子叶，你是个混蛋！”子叶抹汗，“你不是快冻僵了么？是谁在雪地里直发抖的？”小豆芽自知理亏，没再吱声。一会儿，太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子叶子叶，豆仔一个人在里面是不是很寂寞？”就好像它，每次被子叶闷着都受不了。子叶侧头看了看小豆仔，它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可以感觉到它吃金属时候的快乐。也许，它还不明白孤单的感觉吧。或许以后有钱了，可以叫死变态培育多一个出来，起码有个伴儿。小豆芽半天不见子叶回音，有些着急地问：“子叶子叶，你人呢？”子叶回道：“在呢。”小豆芽的语气又欢快起来，“子叶，你说豆仔会长得像我一样帅气吗？”子叶看着培育箱里的团子，想象小豆芽头上两只角的模样，忍不住乐了，“你出来看看不就知道？”话一说完，小豆芽“嗖”地包包里飞出来，落在培育箱上，一看它那傻笨傻笨的样子，悲愤地捂住脸，“哎哟妈呀，我怎么生了一个这么丑的儿子！”子叶捉住它：“不许嫌弃你儿子。”小豆芽几乎想哭了，可怜兮兮道：“可是子叶麻麻，它一点也不像我！它连绒毛都没有！”豆仔的毛发不多，而且细细的，小豆芽嫌弃地用头顶的小豆苗戳了戳它柔软的身子，“为什么会这样？”子叶满脸黑线，“不许叫我麻麻！”如果称呼成立，她是小豆芽的麻麻，小豆芽是豆仔的粑粑，那她是豆仔的奶奶？这不科学啊摔！不过，为什么豆仔没有绒毛，她非生物专家，也不明白。按绒毛兽的基因，豆仔应该是有绒毛的，可是变异这种事谁说得清呢。其实她觉得豆仔没变成怪物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强求太多。小豆芽鼓着脸道：“人家喜欢毛绒绒的手感。”子叶拍拍它的脑袋，道：“难不成叫死变态改变它的基因？我觉得，天然比较好。”小豆芽再次戳了戳豆仔，豆仔不满地挪了挪身体，挪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它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唉，又傻又丑的儿子。”子叶一下子没忍住，乐了。小豆芽果然是个好粑粑。就算它觉得豆仔不好看也不聪明，但不会嫌弃它。小豆芽逗着豆仔玩了一会儿，见它一直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心里没由来有一股优越感，张开翅膀绕着培育箱飞。飞啊飞啊，豆仔跟着转啊转啊，一不小心把自己转得头晕转向，一头撞在箱壁上。子叶看着它们的互动，觉得好笑，又很放松，干脆抓一条毯子盖在身上，看着它们玩。小豆芽玩得开心，掀开培育箱的盖子，用翅膀将它抱住，使劲地往箱外飞，想把它带出箱子。这个想法不错，唯一没计算在内的是翅膀根本无法托住豆仔那一团肉，刚飞出箱子，就支持不住，把豆仔从半空中摔下来。子叶眼疾手快将它接住，放回地上。小豆芽扑到它身上，想再将它抱起来，却怎么也抱不动，干脆用翅膀环着它在地上打滚。豆仔长得就像圆球，小豆芽又是香瓜型，乍看去，就像两个球在地上滚。子叶笑着摇摇头，走到沙发前坐下，顺便把它们都抱上沙发，给豆仔拍了个照片，发给死变态，问问他情况，又取出培育周期表，看看豆仔成长到什么程度了。一对照，她有些吃惊。目前豆仔还处于胚胎状态，不能随意乱动。她急忙把豆仔抱回培育箱里，小豆芽不满道：“子叶，你抢了我的玩具！”子叶好声好气道：“它还太弱了，会被你玩死的。”小豆芽顿时忧郁了，趴在沙发上，用很忧伤的眼神看着子叶，子叶管不了那么多，把豆仔放好，豆仔以为她在和它玩耍，张开嘴，舔她的掌心，湿湿的暖暖的。子叶不以为意，抽回手，盖好箱子。小豆芽不死心，又飞回培育箱上守着。“乖，看好你的儿子。”子叶边说边朝洗手间走去，准备洗干净手，可这时，她感觉到右手掌心火辣辣地疼。翻开一看，掌心赤红一片。皮肤像被擦掉了一层，她用左手戳了戳，疼得她龇牙咧嘴。一路回来都没碰什么，手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回过头，看着培育箱里的小豆仔，浑身一震，难道是它？她手也不洗了，立刻拍一张照片发给死变态，问他是怎么回事，然后对小豆芽道：“小豆，你过来。”小豆芽没有回应，身子却像被抽光了气一样，慢慢地瘪了下去。子叶以为它也中招了，急忙冲过去，把它抱回来，“你怎么了？没事吧。”小豆芽幽怨的问：“豆仔是不是不喜欢我？”原来没事。子叶摸了摸它的脑袋，“怎么可能？”小豆芽鼓起脸道：“它没有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对他说了这么多，都不回答我呢。连动都不动一下。”子叶抓狂，你要让一个胚胎怎么回答你啊。还有人家在培养箱里面呢！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一孕蠢三年？子叶摸了摸手，抚额叹了口气。原来小豆芽也有蠢萌潜质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