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龙儿!巫龙儿!!巫……龙……儿……!!!”我猛然从睡梦中醒来,几乎一头撞上了物理老师的下巴。戴着深度近视镜的欧巴桑恶狠狠地瞪着我,横飞的口沫喷得我满脸都是:“从上课开始你就在睡觉,一直睡到下课。是不是自以为是好学生,就可以无法无天。”我睡眼惺忪地看着她的瓜子牙,很无奈地说:“老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我实在是太困了。其实我不仅物理课睡觉,其它课也在睡觉。”我的直接令欧巴桑一时无言以对,她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半晌,她才咬牙切齿地说:“好!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测验能考几分。如果你还能年纪第一,我就随便你睡觉,不来上课也行。”年纪第一?这样睡觉法,不年纪倒数第一都不错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我现在只有二魂四魄在身上,随时随地都可能进入梦乡,而且一睡起来就没完没了,恨不能睡到地老天荒。幸好下课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欧巴桑夹起教案,忿忿地离开教室。我叹了口气,合上物理课本,目光忽然扫到我右边的座位上居然坐了一个人。自从原来的体育班长转走后,那张桌子已经空了半年了。我立刻转头去看,果然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而且还是一个半中半洋的混血儿。那人正好笑地看着我,其实不止是他,全班的同学都兴灾乐祸地看着我,谁叫我不仅是校花,还是年纪第一呢。平时嫉恨我的人太多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红颜薄命啊!我的脸沉了下来,要知道我是最痛恨洋鬼子的,比洋鬼子更加痛恨的就是半中半洋的二鬼子。巫家的先祖曾经参加过轰轰烈烈的红灯照起义,许多巫女死于与洋人的战斗中。因而巫家历代相传,将洋人都描述成了魔鬼样的人。而二鬼子的父母,有一方身为国人,却甘心与洋鬼子苟合,那就更不可原谅了。我毫不客气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二鬼子愣了一下,睁着他那双无辜的褐色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我。他大概全未料到如同我这样的一个漂亮女孩居然会对他这样一个英俊的男生如此粗鲁。说到英俊,二鬼子确实不是一般的英俊。一米八以上的身材,深深的眼窝,浅褐色柔软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英挺中不失秀气的双眉。要是二鬼子愿意去演电影,一定会成为偶像派巨星。可是再英俊也没用,我就是讨厌二鬼子。转头望向左边,穆小莺正在收起笔记本。我连忙叫住她:“笔记借我抄抄。”她看了看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收进书包里的笔记本又拿了出来。“明天要还我啊!”还不忘叮嘱一句。我点头,“知道了。”见她还舍不得走,两只色迷迷的桃花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二鬼子身上瞄。我便问她:“二鬼子是哪里来的?”穆小莺夸张地将嘴张成了“O”型,“什么二鬼子?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他是今天刚来的转校生,叫赵天赐。你整天都在睡觉,老师介绍他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听见。”我耸了耸肩,开始抄起笔记。我打算在学校里抄完笔记再回家,一回到家里,所有的女人就会兴致勃勃地盘问我发生在商朝的每一个细节。其实她们既然可以通过双鱼水盘看见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我?但太婆婆解释说,水镜术实在是太耗费元气,她已经是“老掉牙”的“老太婆”了,怎么还能频繁使用这种法术?那会使她“娇嫩美丽的容颜”衰老得更快的。商朝的事情,能够由我控制的部分实在太少。灵儿是意志很坚硬的女孩,她总能迅速地战胜身体里我的那部分,而充分体现出她的那部分。因而,大多数的时间,我都象是在看电影。而更痛苦的是,我无论在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能够同时感觉到我的一部分在商朝的一举一动。甚至在梦中,看见的也是商朝的那个我。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心二用,简直就是精神分裂。我一边抄着笔记,一边打着哈欠,天知道我是多么想睡觉啊!可是我真的已经睡得太多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大概有十六个小时在睡觉。还有八个小时是在一边做事情一边打嗜睡中度过的。为什么失去了一魂三魄的人就象是深度嗜睡症患者一样?抄着抄着,我自然而然地又一次进入了梦乡。“你真是那条龙的女儿?”刘累已经是第七次问这个问题了。灵儿默然不语,相同的问题已经回答过六次,无需再回答第七次。“为什么你看起来和人一样?而且你也不会飞。”“我的妈妈是个人类。”灵儿低声说。“原来你一半是龙一半是人。”刘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你妈妈呢?她在哪里?”灵儿淡淡地道:“她刚刚生下我就死去了。”她的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酸楚,父亲一直提起母亲,在父亲的口中,母亲是一个美丽得象是九天仙女般的女子。极偶然的一次机会,是母亲的忌日也是她的生日,父亲熟视她良久,喟然长叹:“若是没有你,也许你母亲还不会死。”这样的话他只说了一次,但她却是如此倔强和**,这句话被她深深地记忆着。若是没有她,母亲还不会死!她越是年长便越是沉默,笑容也不再出现,孤寂的生活使她逐渐淡忘欢笑的感觉,冰冷淡漠越来越成为她脸上日复一日的神情。偶然的时候,她也会望着碧蓝的天空,幻想着自己会成为一只飞鸟,自由地在天空飞翔,这种想法总是一闪即逝,她从未曾认真地考虑过。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改变,她却不能知道这改变是出于什么原因。显然她并不曾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人偷换了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能够感觉到她的记忆,她却无法感觉到我的记忆的原因。赵嬴子询问了路人,才知道这条河在朝歌以北几十里的地方。沿着河岸行走,就可以回到朝歌。将灵儿带离了那个山谷,他才猛然发现,他不知该如何安置灵儿。他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御龙人,虽然现在应天子之召来到朝歌,但也许明日就会离开朝歌,再次踏上旅程。难道他要带着灵儿四处漂泊不成?刘累看着他迟疑不定的神色,便猜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这样,也许能够解决他的难题。他立刻说:“把灵儿带回朝歌吧!朝歌是大地方,一定能为灵儿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灵儿的神色有些黯然,你不想带着我吗?我是为了你才离开那个山谷。但她是沉默的女孩子,虽然心里感觉到错愕却什么也没有说。“好!我们回朝歌。”在赵嬴子的内心深处也同样不想离开灵儿,只是师傅能够接受一个女孩子吗?他们沿着河岸而行,听着河水拍打着岸边的声音,时而有一两条鱼儿从水中跃出。天空中有大雁向南飞去,秋天的季节总是充满了离别和不安。三个沉默的少年怀着各自的心事,偶然相视一笑,却也同样看出对方眼中的忧虑。金色的雏菊开满了远远近近的原野,时而能听见一两声老牛若有若无的鸣叫声。麻雀自草丛中惊起,略带警惕地看着灵儿,然后扑着翅膀落荒而逃。她感觉到众生对她所怀的恐惧,她到底是龙之女。风起了,吹乱了柳条,吹落了黄叶,也吹起了人的心事。刘累忽然指着天空:“红云!”两人一起抬起头,天上有一抹红云如期而至,杀机亦如期而至。她与赵嬴子互视一眼,赵嬴子问:“是你父亲吗?”她用力呼吸,空气中有潮湿的味道,是龙的味道,但却与父亲的味道不同。她摇头:“不是。”赵嬴子疑惑地问:“难道还有龙在这附近?”她迟疑着开口:“好象是一条母龙。”“母龙?!”刘累的声音夸张地提高,“原来有一公一母两条龙。”为什么还会有一条母龙?她曾经以为父亲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龙。红云一闪而逝,眼前出现一名中年女子。这个女子如果不是头上长了一对龙角,用人类的眼光来看,实在是一位美艳妇人。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冰冷,一落下来,就用一双银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灵儿。赵嬴子跨前一步挡在灵儿的身前,他敏锐地感觉到母龙的眼中带着一抹杀机。母龙这才将银色的双眼移到赵嬴子的身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开。”她冷冷地开口。“你要干什么?”赵嬴子却寸步不让。“我要杀了她。”母龙伸出纤纤的手指,她的手很修长,手指细细的如同春葱。阳光一映之下,手上却反射出淡银色的光芒,想必她的手上长着一层几近透明的淡银色鳞片。“为什么?”母龙终于认真地看了看赵嬴子,从来不曾有一个人类如此大胆地与她说话。在她的印象中,所有的人,只要一见到龙,就会匍匐在地上,全心全意地顶礼膜拜。“小子,你是谁?好大的胆子。”赵嬴子笑笑,“我是一个御龙人。”“御龙人?!”母龙仰天长笑,居然在龙的面前自称御龙人,是不想活了吗?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赵嬴子,是一个奇异的少年。看起来不是特别地俊秀,与他身边刘累那种一见便被他吸引住目光的俊美是不同的。但这个少年,如果仔细看他的轮廓,双眉英气逼人,斜飞入鬓,两眼灿若朗星,鼻子端正,嘴唇红润。多看几眼,便不由自主地对这少年生出好感来。龙双眉微扬,“你不怕死?”赵嬴子笑笑:“我什么都怕,怕夜里无处投宿,怕白天没有食物果腹,怕风太大,沙尘迷住眼睛,也怕下雨路上过于泥泞,更怕风雪。但我却不怕死。”龙笑了,她觉得自己开始喜欢上这个少年人了,“年轻人有勇气很好,可惜勇敢的年轻人通常会死得太早。”赵嬴子淡淡一笑:“我更愿意试试我的御龙术,也许被我降服的是你。”龙哈哈大笑:“好!我给你一个机会。我站在这里不动,如果你能够在三招之内逼我移动半步,我就放你们走。”赵嬴子大声道:“好!一言为定。你是龙,绝不可以食言。”龙冷笑道:“虽然人类喜欢背信弃义,我们龙却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转身对刘累和灵儿道:“你们都听见了,在三招未完以前,她是绝不可以移动的。”刘累和灵儿一起点了点头。难道你要独自对付她,却让我们舍你而去吗?灵儿心里想。但她素来内敛寡言,虽然知道赵嬴子的用意,却不愿说出口。刘累却不同,大声道:“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走死。”赵嬴子皱眉,“你便知我会死吗?你们在这里碍手碍脚,我反而无法全力施展。”刘累却固执地摇头:“我不走,说什么我都不会走。”赵嬴子叹了口气,望向灵儿。灵儿默然不语,只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你也不会走吗?虽然赵嬴子与灵儿都不曾说出口,但他却感知到灵儿的心意,他若不走,她是绝不会走的。他呆了呆,两人都与他才相识罢了,难道便要生死与共吗?刘累道:“你也与我们才相识,为什么愿意为我们而死?”为什么?赵嬴子无言以对,他也不知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有强烈的责任感,下意识地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甚至连小小的动物,他都不愿轻易伤害,更何况是人。这种性情是与生俱来的,从不曾有人教导过他,他只是下意识地这样去做。似乎连天下都在他的胸臆之间。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他转头,面对着龙。龙眼中皆是嘲讽的笑意:“可笑的人们,居然想从我的眼底逃脱,你们太自不量力了。”赵嬴子豪气干云地长笑一声,“世上没有绝对之事,不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我会赢。”龙笑道:“让我见识一下你有什么本事。”赵嬴子向刘累伸出手,刘累不等他说便解下了腰间那把桃木剑。他这把剑时时不离身,不过是个样子,他可从来不知该怎么用,而且只不过是一把木剑罢了,难道还真能屠龙不成?赵嬴子却不是用这把木剑攻击龙,他不紧不慢地用剑在龙身边的地上画了八卦的图形。龙好笑地看着他,凭这些图形就想奈何她吗?图形画完,赵嬴子右手持剑在胸前,左手持剑诀按在剑上,默诵咒语。八卦的图形中忽然现出幽幽的蓝光,蓝光交织形成光网,将母龙网罗在其中。赵嬴子大喝一声,桃木剑向母龙当胸刺去。母龙双眉扬了扬,“看不出,你还有些本事。”她衣袖轻扬,不仅将赵嬴子的木剑荡开,连网罗着她的蓝光也被她击散了。她笑道:“连你的师傅师门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却妄想对付我。”赵嬴子一呆,她也知道师傅的名字,师傅早就见过她了吗?他来不及多想,咬破手指,在木剑上画了个符咒。木剑立刻化作千万道剑影,向着龙刺去。龙仍然是衣袖轻扬,剑影立刻便消失不见。“就这么一点本事吗?”赵嬴子知道龙说得不错,他与她之间差得太多,师傅所传授的御龙之术用来对付普通的妖物也许还绰绰有余,却不能用来对付真正的龙。这个世间真有御龙人吗?龙的力量如此可怕,弱小的人类又如何能够对付他们?他忽然合身扑上去,紧紧抱住龙,转头大叫:“快走,到朝歌通知我师傅,叫他为我报仇。”他情急之下才这样做,虽然想到刚才他们两人就不愿意走,现在岂非更不愿意走?母龙皱起了眉头,她一掌击在赵嬴子的身上,想要将他推开。赵嬴子却死抱着她不放,他知道以母龙之力,只一击就能要了他的命,可是为了救刘累和灵儿,他却别无选择。母龙有些不耐烦,她虽然觉得这个少年很奇怪也很可爱,但对于他的死缠不放却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世间真有不怕死的人吗?她想起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男人,似乎就是这样不怕死的。无论她打倒了他多少次,他都重新站起来,重新面对她。当时他已经全身浴血,似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却终于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来。到了后来,连她都有些感动,对他说:“只要你求饶,我就放过你。”可是他却哈哈大笑:“我求饶?做梦吧!”他最终死在她的手里,她却觉得有一丝遗憾。见惯了谄媚胆小的人们,那人是唯一的异类。这个少年此时的气势和那个男人如出一辄。她熟视着少年的脸,连双眸都与那个男人如此想象,难道,他是他的儿子?她念头一转,目光又落在灵儿身上,如果是这样……她一掌重重地击在赵嬴子的胸口,击得他气血翻腾,他却不愿意吐血,不愿意在她的面前示弱。她对于少年本来的好感一扫而光,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也死在我的手中。她伸出右手,曲指成爪。纤纤的手指变成了龙的利爪,只要一爪下去,就可以抓破他的头顶。灵儿看着她的手抓向赵嬴子的头顶,她心急如焚,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她忽然想起父亲给自己的宝物,父亲说过,如果遇到了危险,用那件宝物来保护自己。她连忙从衣内抽出一条亮晶晶的银鞭,鞭看起来不象是真实的,若隐若现。父亲说生死的关头,这鞭能保护她。但却只能用一次,用过一次,便不能再用了。她持鞭在手,默默祝祷,千万不要失手。她高声喝道:“你看这是什么。”母龙的手爪略停一停,向着她望去。她立刻挥起银鞭击向母龙,心里却怕伤到赵嬴子。幸而母龙冷笑道:“连你也想挑战我吗?”她并不躲闪,反而向着银鞭抓去。她太骄傲,以为半龙半人的灵儿根本就不可能伤到她分毫。银鞭一入手,天空之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正正地劈在母龙的头顶。本来紧抱着她的赵嬴子被闪电的压力所迫,倒飞了出去。原来银鞭是公龙将闪电隐藏于其中,使用的时候便会引来闪电。母龙脸色惨变,她虽是龙,可翱翔于九天之外,最怕的却正是闪电。她被闪电击中,虽然不至于真的有什么损伤,却一时怔在那里,不能移动分毫。灵儿和刘累连忙扶起赵嬴子向着朝歌方向奔去,身后传来母龙的叫声:“你们跑吧!无论跑到哪里我都会杀死你们。”寂寞的风穿过寂寞的原野,三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之外。母龙被闪电击中的麻痹感已去,她慢慢地坐倒在地。她只觉得悲哀莫名,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伤害她的仍然是她心中最爱的那人。她将脸埋在双手中间,她想她要流泪了,可是她是龙君,她不可以如同一个平凡的女人一样痛哭流涕。这许多年来,她都拼命地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她四处游荡,捉来不同的男子,强迫他们与自己**,并非是因为她的天性**荡,只因她从来不曾得到过她所爱的人的垂怜。而那本应该是她理所当然得到的。她与他,是亲兄妹。这没什么奇怪,龙和人不同。人们制定的伦常道德,不可兄妹相恋。但在于龙,却是天经地义。她自小便知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也总是梦想着这一天的到来。但他却终于还是离开了她,为了一个人类的女人。一个在她的眼中卑微如同蝼蚁的人类女人。这种羞辱是更胜过他对她的背叛的。她是高高在上的龙,却败在一个人类女子的手中。哥哥为了那个女人离她而去,她发誓一定要找到那名女子并杀死她。可是哥哥却把那个女子藏得很好,无论她找了多久都不曾找到她。直到她听说,那个人类女子在难产中死去了,为哥哥生下了一个半人半龙的女儿。母亲死了,并不等于仇恨就此结束。她将仇恨全部转移到那个女孩身上。母债女偿,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只是哥哥小心地保护着那个女孩,十几年的时间,她都不曾找到她。灵儿并不知,她的父亲将她囚禁在山谷之中,只是为了保护她。山谷中的鲜花掩住了她身上龙的气息,才能许多年都不被母龙察觉。当她离开山谷后,一直苦苦追寻的母龙就感觉到了她的所在,追踪而来。母龙看了看夕阳,其实她的心比逃去的少年更加惶恐不安。她所想要的,无非是夺回被人拿走的东西。但这样东西却无论是人还是龙都无力勉强得到。许多年前,当她还是一条小小的龙时,在遥远的冰雪的故乡,她与哥哥缠绕着取暖。她曾以为她的一生都会如此与哥哥缠绕着度过,她虽是龙,在这件事情上却与一切的雌性动物相通。她别无所求,只求能如此安然地度过一生。但哥哥却最终背叛了她。龙的一生或者比人的一生要漫长得多,龙的情感却不能比人更加坚强。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她的双眉倒竖起来,就算哥哥会因此恨她一生也好。她一定要杀了灵儿,就算要为此付出她的性命,她也绝不放过灵儿。夕阳慢慢地落入山后,她腾身到空中。周身升腾起红云,那是龙的标记。不远处有一座大城,是人们口中的朝歌。她知道有许多人正在赶往朝歌,只因每个人都梦想着擒龙。她一点也不害怕,她不相信真有懂得御龙术的人类。就算有,她也一样要去。杀灵儿已经成为她活在这个世上的使命,如果不能杀灵儿,她甚至不知自己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她孤独地向着朝歌飞去,看见西天升起的太白星。寂寞地风寂寞地自她身边穿过,吹皱红云,也吹乱她的心事。尖锐的手机铃声终于把我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教室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拿出手机,耳边传来老妈的怒吼声:“巫龙儿,你又在学校睡觉了吧?还不快滚回家来。还吃不吃晚饭了?”如果不是她们迫害我,我会弄成这样吗?我收拾起书包,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已经八点半了,高一高二的教室都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高三的教室还亮着灯。我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看看天空,一轮金黄的满月挂在天上。已经下过雪了,月下的操场一片银白。因为这操场在日间是十分热闹的,此时便显得无比凄清。我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这算是怎样的人生啊?到底什么时候那个该死的赵嬴子才会爱上灵儿?我怔怔地回忆着赵嬴子的容貌,其实和他相处真是一件蛮幸福的事。长得又俊又有男子气,不象时下的台星韩星那般娘娘腔。而且还有担待,用生命来保护别人。若是现在的男生,只怕跑得比谁都快。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学校,才出校门,就看见一个气急败坏的男生向着我狂奔过来。二鬼子!他怎么还在学校附近游弋?二鬼子一看见我,大喜若狂,一边跑一边高声叫:“救命啊!快救救我!”他一路跑到我的面前,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有人要抓我,快救救我吧!”我好整为暇地打量着他惊慌失措的脸,这也叫男人吗?和梦中的赵嬴子比,真是天渊之别。说什么他也有一米八十以上的身高,现在被吓得像只小老鼠。我看了看他身后,有四五个黑衣大汉从黑暗之中显现了出来。那几个人身材魁梧,身上穿着一式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像是哪个黑帮出来的。我用手指戳了戳瑟瑟发抖的大男生,“就是这几个人追你?”二鬼子的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抖个不住,“你先挡着他们,我进去找人。”他转身就要向学校里面跑去。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的男生,果然跑得比谁都快。我拉住他:“不用跑了,不就是这几个人吗?我能应付得了。”“你?!”二鬼子的脸上画上了大大的问号,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你是台拳道黑带?”我摇头。“那你会柔道、空手道?”我又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对付他们?”二鬼子鄙夷的看着我,似乎在说,连我这个高大的男生都被追得落荒而逃,你个小小的女孩能有什么作为。我不去理他,向着黑衣大汉们迎上去。“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大汉们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一名大汉伸出手把我向着旁边一推,想要推开我。他也太小看我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姓巫的女人是好惹的吗?我伸手一抄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扭。他惨叫一声,被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不是台拳,也不是柔道空手道,这是来自于蒙古的摔跤。另几名大汉这才正视我,一名大汉开口说:“这是我们的私事,小姐请不要多管闲事。”我笑咪咪地看着他:“这是我们学校门口,要抓人,滚远点抓。”几名大汉沉下了脸,虽然他们见识到我身手不凡,可仍然想依仗着人多来欺负我。我怎会客气,冲进去脚踢拳打,“唉哟”之声不断,不过是片刻功夫,大汉们全都趴倒在地。我回头望向嘴张得可以直接塞进一只馒头的二鬼子:“你不知道有一样东西叫武术的吗?”二鬼子心悦诚服,脸上全是谄媚的笑,“你这么厉害,简直就象是电影里的侠女。”我皮笑肉不笑地道:“侠女专打二鬼子。”转头向地铁站走去。他呆了呆,追上我:“你帮了我大忙,我要请你吃饭。”“我不吃。”我断然回绝。二鬼子却契而不舍:“怎么能不吃?如果不是你,我已经被人绑架了。”绑架?只有有钱人才会被绑架,二鬼子很有钱吗?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决定好好地敲他一笔,“那就请我吃必胜客吧!”其实我并不喜欢吃那种洋人大饼,但我平时的零用钱少得可怜,每天都乖乖地回家吃饭,根本就不知有什么东西是特别贵的。在我的想法中,既然必胜客比肯德基麦当劳要贵,那应该是很贵的东西了。他爽快地答应,“我们就去吃必胜客。”刚开始吃,我就开始后悔,说起来很好听,匹萨,其实和中国的馅饼区别不大,不过是把馅放外面罢了。但既然是二鬼子请客,怎能不吃到他破产?我一口气吃了二只九寸的大饼,才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二鬼子吃惊地看着我:“你那么瘦,原来那么能吃。”我嘿嘿地笑,“你还不知道我很能打呢!”二鬼子这才释然,“对啊!你那么能打,一定很能吃。”他准备买单,但手在裤袋着摸了半晌,什么也没摸出来。二鬼子的脸阵红阵白,终于尴尬地说:“对不起哦!你能不能先把钱垫上?我忘了带钱包了!”什么?!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二鬼子,“你请人吃饭,却不带钱包?”二鬼子无辜地眨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我真的忘记了,顶多明天还你钱,再请你吃一顿好了。”我咬牙切齿,该死的二鬼子,许多年前,你们鬼子先祖欺负我们中国人先祖,现在你就来欺负我。为什么我们巫女先祖们没有把鬼子赶尽杀绝?却留下你这个妖孽为祸人间。我颤抖着手,掏出口袋里唯一的百元大钞,在心里发誓,下次二鬼子再被人追,我绝不再理他,并且把二鬼子的祖宗八代都在心里问候了N遍。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就这样在一餐之间全部不见了。我欲哭无泪,如丧考妣。二鬼子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明天就还你了。”我恶狠狠地瞪着二鬼子,“你要是敢不还,我就解剖了你。”二鬼子大吃一惊,“你会解剖?”我冷笑,“生物课上解剖过青蛙。”二鬼子呆了呆:“这我也解剖过,但解剖人和解剖青蛙怎么能一样?而且我还是一个活人,怎么可以解剖?”真是个白痴。我懒得理他,忿忿地走出必胜客。二鬼子在我身后叫道:“我送你回家吧!”我回头冲他挥了挥拳头。他吐了吐舌头,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他展颜一笑道:“你真可爱!”霓虹灯五彩的光影落在二鬼子俊美的脸上,他大大的双眸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该死的二鬼子不是看上我了吧?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谁叫我即是校花,又是年纪第一呢!我在心里哀叹,人有魅力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