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刚开始只让溥仪做了伪满洲国的‘执政’,后来因为战争需要才改称‘皇帝’。溥仪名义上是伪满洲国的元首,但实际上只是三等公民的领袖而已……那时候在满洲国,日本军政人员是一等公民,日本组织的‘开垦团’等日本移民以及其他各国侨民是二等公民,所有中国原住民都是三等公民。溥仪虽然是所谓的皇上,但是一举一动都受到日本军人的监视和控制,连一个小小的日本军官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他身边的其他人,包括我们这些侍卫就更不用说了。想想当时也真窝囊,我们这些人一般尽量不和日本军人起冲突……皇宫里不仅有溥仪的侍卫,还有日本军方派来的警卫。记得有一次,有几个日本警卫喝醉了找宫中侍卫比武,结果自然是打赢了,因为宫中的侍卫根本不敢伤人。结果这几个日本武士不知道自己赢的并不光彩,还大肆羞辱了那几名侍卫,言语当中也辱及到我的师父,那几名侍卫也是我师父的弟子。这只是无数次冲突中的一件,但这一次却激怒了一个人,那就是我师兄风行之。风师兄这个人按照你们现在的眼光来看恐怕不算个好人,他祖上是关外的响马,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土匪强盗。强盗也有失手落难的时候,让我师父给撞见了,见他的父亲身手不错,就救了他并劝他走正道。后来风师兄的父亲就收了手,开了一家镖局,并且把他的儿子也就是风行之送到了师父门下。风师兄家中巨富,也有纨绔子弟的习性,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干过,祖上的土匪习性还是有的,但是他这个人很讲义气,同时也十分尊敬师父。师父知道他有很多坏习性,所以一直把他留在身边约束,在长春的时候风师兄倒也规规矩矩。这一次那几个日本武士不仅酒后打了宫中的侍卫,而且言语中侮辱了我师父,风师兄终于忍不住了。他第二天就找到了那几个日本武士,以一对七,没人能在他手底下走两个照面,全趴下了……”萧老讲到这里,萧云衣忍不住插嘴:“爷爷,你那位风师兄功夫很高吧?”风君子和萧正容都说道:“别插嘴。”萧老点点头接着讲道:“风师兄是带艺投师,他的家传功夫本来就很好,我师父一身的本领也全教给了他,到后来他的功夫恐怕不在我师父之下。正容,你那一手袖箭功夫并不是师父教给我的,而是风师兄教我的,那是他的家传绝技……风师兄打人的时候,师父出去办事不在宫中,我们也没想到后果也许会很严重,后来那几个挨了揍的日本武士回去遭到了教官的训斥,当时日本警卫营的教官叫本田太郎,据说也是个日本武道的高手,他听说自己的七个弟子加起来都不是风师兄的对手,就亲自来挑战。当时那一场比试我们都在场,鬼子的警卫营也在场。本田握着一把长刀张牙舞爪的冲上来一顿劈砍,风师兄都闪过去了。后来师兄剑也没拔,抬脚就把他踢翻在地,转身就走了。风师兄转身的时候,本田从地上爬起来挥刀偷袭,刀尖都已经刺到衣服了,还好师兄反应快,回手一剑鞘打折了他的手臂。这一回事情闹大了,因为在场人多,这次比武的结果流传到民间,无数添油加醋的人口口相传,将这场比武描述的精彩无比,风师兄的功夫也被传的出神入化。本来在满洲国中国老百姓都是受欺压的三等公民,鬼子一直在宣扬中国人是劣等民族,现在有一个中国人打败了日本武道高手,人们私下谈论起来都觉得非常长脸,现在想想这种脸面不要也罢……就因为这件事情,才有了后来的比武决斗。”三个晚辈几乎同声问道:“还有一场比武?风行之又赢了?”萧老摇了摇头,叹息道:“风师兄没有赢,因为这场决斗他根本就没去成。”三人又问:“怎么回事?”萧老:“风师兄打伤了本田太郎,事情流传到民间,日本军部非常震怒,后来据说是日本军在新京的第一高手桃木健雄站出来要和风师兄决斗。”萧云衣:“新京是什么地方?”风君子也问:“那个高手姓桃木吗?”萧正容跟着问:“为什么没有比成?”萧老:“你们都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新京就是现在的长春,日本人1932年改的名字,这种事情在当时很平常,龙王塘不也被改作黑龙井了吗?至于那个日本武士,就是桃木大佐,确实是一位剑道高手,据说在新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比武没有比成,那是因为我师父回来了。我师父是在风师兄与桃木健雄决斗的那天早上回来的,他是听说这件事之后连夜赶回来的。那时候风师兄已经拿着剑准备出发了,被师父拦住了,师父问他知不知道这场决斗的结果?风师兄说尽力一战,就不信打不赢鬼子。后来师父说这一战无论如何师兄是赢不了的,因为日本人不可能让他赢,如果风师兄胜了,结果只有一死,而且死后日本人还会对外宣称是决斗败北而死。而且风师兄如果死了,他在新京的家人恐怕下场也会很凄惨。听了师父的话,风师兄有点犹豫了,问师父怎样才能保全自己和家人。师父告诉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在决斗场上投降认输,并且宣布自己远远不如大日本的武士功夫高强,虽然这场决斗已经讲明要以生死决胜负,但跪地求饶可能还有一条活路,然后问风师兄愿不愿意这么做。风师兄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受这种屈辱的,但是他也不愿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险,就问师父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师父说那只有一种办法了,就是别去比武,赶紧回家带上家人离开这里,或许还来得及。”听到这里萧云衣又插话:“那你风师兄带家人离开了吗?”萧老摇头道:“没有,我师父也把日本人想的太善良了,他们根本就没给风师兄留下任何选择的余地。风师兄没有去比武而是直接赶回了家,但已经晚到了一步,他的妻儿已经遇难,场面我没有看到,但是情景十分凄惨。风师兄在家中还遭到了日本宪兵的伏击,他拔剑杀了那些伏击他的日本兵,自己也中了一枪,带伤逃走。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风师兄杀掉了伏击他的日本宪兵,但是在场的一个人还是逃掉了,而且就是这个人开枪打伤了他,这个人就是先前败在他手下的本田太郎,这些杀人者都是本田带去的。经过这件事情,我师父也受到了牵连,幸亏他是溥仪身边的老臣子,所以日本人暂时没有把他怎么样。第二天晚上,师父就把我叫去了,并且对我说:‘天红,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我们习武的人就算武功能练到行之那么高,终究也是匹夫之勇,我现在后悔当年没有听你韩师叔的话。大丈夫做人要学关公讲究忠义,我已经老了,只能留在皇上身边尽忠了,但是你不能学我,你要讲家国大义,所以赶紧走吧。去投靠国军,回来打鬼子,为你风师兄报仇,也是为所有中国人报仇’。后来我就走了,参加了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