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武伯明就跑到二完小去找王芳”原本他中午就想去二完小,但作为综合科的笔杆子,武伯明的职务最低,但他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最近县里要开的会较多,七月份最重要的就是县里的地下排水系统要正式动工,在这期间,需要开的会特别多。除了几位重要的领导开会时,会有专职秘书提供稿子之外,大部分的领导的讲话稿,都是由综合科来完成。他今天下午来找王芳,还是因为他拿了一堆材料回去,要不然在单位的话,还得加班熬夜。他跟王芳谈恋爱,也很少出去,两人会在二完小的操场上聊着天,就已经是很罗曼蒂克的事了。“王芳,你跟黄彬谈得怎么样?”武伯明不好意思再去问黄彬结果如何,他在县委办,知道黄彬其实是很忙的,只要有可能,就尽量不去打扰他。打扰到黄彬的工作是小事,但若影响到了朱书记的事情,可就了不得的大事了。“还好。”王芳说,她跟朱代东谈过,既然任命都已经下来了,朱代东建议她接受,反正以她的真实能力,考到公办教师的资格: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又是教育局已经作出的决议,让政府部门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这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对王芳以后的工作,也不是很有利。虽然学校的工作相对单调,但王芳参加工作也有近八年了,对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也略知一二,自己这次若是驳了教育局的面子,以后朱代东还在芙蓉县则罢了,如若不然,王芳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只要你没把到手的待遇推出去就好。”武伯明松了口气,王芳其实是个外表懦弱,内心坚强的女孩,她要是拿定主意的事,无论别人怎么劝,都很难让她改变主意。“我倒是想推,但朱代东不司意,说既然有任命了,就不要再退。”王芳说,朱代东给她分析了推与不推的后果,推了,参加明年的统一考试,到时一定会成为正式教师。但结果可能会得罪教育系统的主要领导:甚至就连万建华也会觉得很尴尬。如果不推,一切其实是顺其自然,只不过把公办教师的时间提拼了一年,双方皆大欢喜。“什么,朱,“朱书记?”武伯明猛然瞪大着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万万没有想到,王芳怎么会直接跟朱书记联系上了呢。王芳以前可没有说过跟朱书记很熟,她只是因为在大沙村代课,而与朱代东的父母比较熟而已。“是的,他还说会来参加我的结婚宴。”王芳说,对男方来说,结婚是迎亲,但女方却是嫁女。朱代东参加她的婚礼,并不表示就会参加武伯明家的婚宴。芙蓉县这边的结婚仪式与城里不司,结婚当天要办两次酒宴,早上男方带着迎亲队伍去女方,一般要在八点前到,一到女方,马上酒席开始。结束之后,女方才开始发亲,而男方的迎亲队伍则要在中午十二点以前赶到男方的酒宴所在地,否则就表示不吉利。在芙蓉县,只要是迎亲的队伍,一般在路上,所有人都会主动让路的,生怕耽搁了别人的良辰吉时。而一般女方的亲朋好友,只会参加早上的酒宴,男方的则参加中午的酒宴。“朱书记真的会去?”武伯明这次比刚才更加惊讶,这段时间朱书记有多忙他很清楚,听说朱书记正准备去福建,请一位明清古建筑专家来芙蓉县,也许就在这几天的事:到时能不能来参加还是个未知数。“也许吧,其实他去不去也无所谓,那天我们才是主角,如果他去了,风头都被他抢了。”王芳笑着说,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在别人看来,县委书记能参加自己的婚礼,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她并没有觉得如此。“那可不行,朱书记最近比较忙,但只要他确实有时间,就尽量要请他去。你知不知道,如果朱书记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意味着什么?”武伯明惊喜的说,这件事他一定要好好策戈一下,也许这会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伯明,我知道你在县委办过得并不如意,但我希望:你是靠真本事得到升迁。”王芳说。“傻丫头,难道我有没有真本事你还不知道?我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去年,黄彬跟我还都是在一间办公室上班,但今年他被朱书记钦点”你也看到了,哪怕一是一般的副县长”对他都很尊重。”武伯明说,他与黄彬原来是难兄难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武伯明每每想到自己现在每天还要面对一大堆的材料,就特别羡慕黄彬,他希望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像黄彬那样,突然被某位领导看上,成为专职秘书”如果只服务某一位领导的话,他的工作就要轻松许多。“伯明”现在的功利心好像重了许多。”王芳说,其实朱代东也向她问起了武伯明的情况,但王芳并没有特别介绍,但他告诉朱代东,武伯明的材料写的很好,经常会有文章在各大报刊上发表。“小芳,你这可是用词不妥了,我这可不是功利心,而是事业心。”武伯明笑着说道,他还真的没有想到,王芳竟然能跟朱书记说上话,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让王芳帮自己在朱书记面前说几句话,不就啥都有了?“我还是觉得妥,我觉得你还得随时做好准备吧,机会只眷顾有准备的人。”王芳说。“我可是准备了好些年了。”武伯明说,他从一毕业参加工作开始,就一直在准备着,他自认在县委办,还算一个才子,可除了刚开始进单位被派给一些领导下去陪同视察工作外,后来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七月六号,武伯明去王芳家接亲的队伍中,特意叫上了县委办的几名同事,仓皇目的只有一个,通过他们,把在王芳家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向外传播出去。王芳的家境并不富裕,可以说很穷困,婚宴上的菜也很土,跟饭店完全不一样,都是大碗装肉,分量要装到一个海碗不能装下去为止。但这也是农村的习俗,以前在农村中,一年到头难得吃到一次肉,想要吃肉,除了过年过节,就是靠红白喜事了。为了让客人能吃好,菜的味道可以不太讲究,但分量那是绝对要足的。今天的王芳家也是一样,先是四个冷菜,再是四个热菜,然后就开始上大碗肉,八大碗后开始上道汤和蔬菜,然后就结束了。直到上菜之后,武伯明还没有看到朱代东的身影,他心中很焦急,今天武伯明是新郎官,在女方自然是坐一席的,所谓一席,就是在农村的堂屋中,最里头并排摆的两张八仙桌最上面的一排右边靠中间的位置。在农村面习俗中,与新郎隔桌相对的是二席,是来宾当中最尊贵的位子,一般是新娘的舅舅、姥爷之类的人坐。至于三席,则是媒女专座的,四席会安排接亲的人当中身份比较高的人来坐。原本武伯明已经跟王旁约好,二席应该请朱书记来坐。可直到现在,朱书记不但没坐上二席就连他的身影都没有来。散席后,原本要马上发亲,但武伯明还是找到王芳问了这个问题,他今天可是精心准备,甚至就跟朱书记见面的说词都做好了准备。可没想以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道这样的话,还把单位上的人叫过来干什么?“他昨天晚上就来了,我跟他讲,白天他的工作太忙,就不用再过来了,而且他这个县委书记要是来了的话,我们的风头不被他盖过去了?”王芳微笑着说。“昨天晚上就来了?”武伯明傻了眼。按照农村的习俗,嫁女的时候,新娘子在结婚前一天收到的礼,一般都是亲戚和最好要的朋友送的。这些礼不管是钱,还是物,娘家都会交给新娘,由她带回去。她收的礼,以后还情,也由新娘去还,她娘家人是不管的。朱代东昨天晚上就来了,显然是把王芳当成最好的朋友,要不然的话,他就算不来,可以顺便让谁送份礼来便行。没必要亲自跑一趟,搞得这么隆重。“伯明,这是朱代东送给我们的一对情侣表,是他从香港带回来的,你看看喜欢吗?”王芳拿出一对很精美的手表,她对于手表的品牌只停留在上海手表的记忆中,对什么浪琴、欧米茄之类,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真是朱书记送的?”武伯明激动的说,王芳没见识,不代表他不认识这个手表的品牌,一见之下大喜过望,这个手表可能不是特别名贵的那一种,但至产也要值自己一二个月工资,最重要的是,这表是朱书记送的,意义更是非同凡响。“你觉得我会骗你?他今天虽然没有来,但昨天晚上在我家吃的饭,还跟我爸和村里的几个长辈一起喝了酒,他的酒量很大,也很平易近人,快十二点才回去呢,我爸他们几个,都快醉了。”王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哎,早知道这样,我就昨天晚上就来接亲。”武伯明长长叹了口气,说。从王芳家出来,武伯明和王芳的手腕上就多了块手表,正是朱代东送的那块,武伯明逢人就要拿出来秀一下,很夸张在别人面前一伸手臂,然后看看时间。让王芳在旁边看的是又好气又好笑,看来朱代东对她说,武伯明还要磨练一阵,真是没说错,现在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很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