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代东一脸平静的样子,张天睿气得肺都快炸了,人不哨|无耻到这个地步吧?他不相信,田海洋作为常务副省长,会在电话里一些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朱市长,听说木川市的市长现在调到了楚都?”周朝辉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是的。”朱代东淡淡的说道,他知道重头戏来了,周朝辉先是抬出田海洋,让人知道他的背景,然后又说起木川市的人事,给自己画一个大饼。“朱代东,周少能让你去木川当市长,你有兴趣吗?”张天睿说道。“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朱代东说道,看到张天睿一脸的诧异,又补了一句:“我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抓地下排水系统。”既然地下排水系统这个工程,是由他主抓的,就一定抓好。他不希望在多年以后,因为地下排水系统的工程出现质量问题,而被人戳脊梁骨。朱代东的回答,再次让周朝辉跟张天睿意外,在他们原来的习惯思维中,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有不偷腥的猫,也不相信有不想进步的官员。但是现在朱代东明明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周朝辉的意思,但他一点都没有动心。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简直就像是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反映的是一个人真正的内心世界,朱代东的回答,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中国官员的认知。其实周朝辉跟张天睿又岂会知道,朱代东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对话。朱代东在车里经过深思熟虑,早就做好了选择。对于周朝辉提出来的建议,如果说朱代东没有动过心,那是假的。可是他现在,也算是一名成熟的领导干部,判断一件事情,自然有他自己的方法。自己才来楚都市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可能调到木川么?不要说周朝辉只是借助他家里的背景,哪怕就是省委组织部杜邦俊,也不敢说能做到这件事。副厅以上的干部任命,都要在省委常委会上讨论研究·正厅的职位,更是会成为常委会上的焦点。何况木川市还是全省第二大城市,又是全国知名的老工业基地,加上周保宁是一个固执的“工业派”,派谁去木川跟周保宁搭班子,现在也是省委颇为头疼的问题。周朝辉只是跟田海洋关系较好而已,说到对省委常委的影响力·还不如朱代东。至少朱代东能跟钱飞虎、余卓远说上话,跟常世坤、王利波、雷同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甚至就连省长车杜炯,对自己的好感也在日益增加。可就算是这样,朱代东也没有动过要去木川市的念头。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心理开始无限制的膨胀,到时被人轻轻一戳,马上就会像皮球一样破掉。“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不思进取。既然如此,你这个常务副市长也不要再当了,跟你原来的市长孙剑佛那样·也去省里哪个厅当个副厅长,岂不更好?”张天睿嘲笑道。“我担任什么样的职务,具体做什么样的工作,一切都是由组织安排的。如果两位能影响到我的工作安排,我自然无话可说。”朱代东淡淡的说,他相信,如果周朝辉让家里人出面,或许能够调动自己的工作,可是周家会有人为了这件事而出面吗?朱代东在心里,早就把地下排水系统跟自己的仕途紧紧联系在一起了·他不允许任何来破坏这个工程。更不会允许有人,借着这个工程的名义,来肥私人的腰包。“你又何必拿自己的前程来开这样的玩笑呢?现在你正处在事业的黄金时期,如果耽搁了几年,你就没有了先机。”周朝辉叹了口气,说。朱代东软硬不吃·这让他一时无计可施。一般的官员,不是爱钱就是爱权,否则就是受色,可是朱代东除了喜欢喝点酒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爱好,你就算拉一车皮茅台送给他,又能值多少钱?说白了,茅台酒里有百分之四十以上是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在拿前程开玩笑,如果真的如了你们的愿,才是拿前程开玩笑。周总,赚取合理的利润,我不反对,可是如果想一口就吃成个胖子,在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可是在楚都,那是不行的。”朱代东坚定的说。看到朱代东钻进车里,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张天睿悄悄看了周朝辉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深沉得有点可怕。周朝辉一般情况下都保持着一个儒雅的形象,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发火。事实上,张天睿经常看到周朝辉发泄怒火,周朝辉一生气,后果会很严重。“走吧,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等丰喝西北风?”周朝辉抬脚就往前走去,回头对还傻站在那里的张天睿呵斥道。“周少,朱代东太不识抬举了,应该给他点教训才行。”张天睿陪着周朝辉回到楚都大酒店,刚一进房间就义愤填膺的说。这件事说到底,跟他没什么关系。事情成了,他没太多好处,最多也就是周朝辉记他一份情。如果事情没办成,他也没有任何损失,但为了避免让周朝辉迁怒自己,得让他把发泄的目标,对准朱代东,自己千万不能受无妄之灾。“是吗,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周朝辉问。“咱们给他送钱,送漂亮女人,然后偷偷把过程拍下来,到时往纪委一送,还不把他搞得焦头烂额?”张天睿笑着说,自从中国有检举制度之后,想给现职官员找麻烦,就变得一件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花费两毛钱的邮票,就能做到,成本相当的低。但是如果要把人拉下马来,那就得多下点功夫。普通人的做法,是跟踪。通过日积月累,发现官员违法活动的蛛丝马迹。他们只能针对正在违纪的官员。而张天睿的办法却是主动出击,你没有违纪行为,我就帮你创造出来。曾经有人说过,伟人善于改变环境、能人利用环境、常人适应环境、庸人不适应环境。“朱代东是个爱钱、爱色的人?”周朝辉对张天睿的提议嗤之以鼻,就算朱代东真的喜欢,他今天晚上跟自己已经把话说绝,也不会接受自己赠送的。“机会总是创造出来的。”张天睿嘿嘿笑道,他在这方面是真正的高手,其中的手段更是花样翻新。像朱代东这样的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又岂会担心身子?如果连身子都掉进井里了,何必再让耳朵挂在井沿呢?很多道貌岸然的官员,一开始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是一待他们湿了鞋,就算你不去找他,他都会主动来找你的。“可是楚都市的招标,只有几天时间了。”周朝辉有些意动的说,这些事情他实在是不屑于去做,但是如果张天睿愿意充当急先锋,他也不会反对。“我们争取时间,明天就让纪委拿到结果。”张天睿说道。“什么办法这么灵?”周朝辉诧异的说,他做事喜欢借用上面领导的施压,像张天睿这样的行为,他是偶尔为之。一般也是因为对方确实有这个“爱好”,他才对症下药。主动出去,用行动去改变环境,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做过。“很简单,给朱代东的银行卡上存一笔钱,只要我们存入的金额足够多,绝对能引起省纪委的重视。如果到时周少能再跟上面打个招呼,我相信主持楚都地下排水系统工程招标的,将不会再是朱代东。”张天睿笃定的说。“这个办法倒还可以,相信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别人几百万。”周朝辉自言自语的说道。“几百万?周少,这是不是太多了?”张天睿惊诧的说,现在的官员受贿,就算是查出来,一般也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从全国范围来看,上千万的受贿案,屈指可数。如果只让朱代东被纪委调查,让楚都市委暂时停止他的工作,他觉得有五十万就足够了。在朱代东没有说明这五十万的来龙去脉之前,他想主持地下排水系统的招标,是不可能的。而只要他能在这段时间不能工作,剩下的事情,张天睿一个人就能完全搞定。“要搞就要把事情搞大,朱代东不是很狂妄么,我看他能狂到什么时候。”周朝辉冷哼道,对他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是问题。他今天晚上面对朱代东,可以说是主动放低了姿态,但朱代东却像对待一个普通商人那样,这让他非常不好受。钱算什么,钱是王八蛋,花了我再赚。楚都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涉及到三十个亿的投资,粗略估计,毛利润将在十个亿左右,自己就算是转一手,赚五个亿不算过分吧?相比五亿来说,几百万算得了什么?九牛一毛耳。“周少的气魄,我这辈子是学不来的了。”张天睿感慨的说。在张天睿感触的时候,在隔着他们有五层楼的一间房里,朱代东也在暗暗叹息,或许很多官员,就是这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吧?此时,他对周朝辉仅有那么一丝好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