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妙

沈长安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了片刻，然后又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转身说道：“好了，已经走远了。你们快些趁着此刻离开，免得被人撞见。”叶清兰嗯了一声，拉着顾惜玉迅速的出了禅房。走出几步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这里禅房多的是，只要没被人亲眼看见是从沈长安的禅房里出来，就不会惹来别人的怀疑。顾惜玉生平第一次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远不如叶清兰来的镇定，呼吸急促，俏脸上浮起两抹红晕，眼神飘移不定。叶清兰笑着打趣道：“惜玉表姐，你这副样子走出去，就连瞎子都能看得出不对劲来。”顾惜玉羞赧的咬着嘴唇。她也不是成心想这样的嘛！“来，我教你。平心静气，深呼吸，若无其事的走回去。不管谁问起来，就说我们两个随意的走了走。保准没人会怀疑。”叶清兰鼓励道：“试一试。”顾惜玉乖乖的点头照做。可心跳的还是很厉害，什么平心静气，根本做不到。叶清兰按捺住性子，又哄了几句。心里却暗暗想道，就顾惜玉这性子，这辈子大概都学不会撒谎了。又等了片刻，顾惜玉的面色总算稍微正常了一些。叶清兰索性让她低着头，只要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了。两人悄悄的溜回了崔婉和叶元纬待着的禅房里。叶元纬正专注的听高僧讲道，也没留意叶清兰和顾惜玉去了又回。崔婉不动声色的看了过来。叶清兰轻轻点头，崔婉顿时心领神会，总算松了口气。总算一切安然无恙。叶清宁悄悄凑了过来，低声问道：“见到了么？”叶清兰点点头，然后冲她使了个眼色。此时此地不适合谈这个话题，有话回去再说好了。叶清宁心领神会，也不再多问了。到了中午，众人留在慈云寺里吃了斋饭，饭后小憩了片刻。巧姐儿待不住，闹腾着要出去玩。叶清兰也嫌在禅房里待着太闷了，立刻笑道：“我带巧姐儿出去玩玩好了。”崔婉笑着应了。叶清宁和顾惜玉自然也要跟着走。再有各自的丫鬟跟着，几个少女低声浅笑，倒是给清静的慈云寺添了几分热闹。巧姐儿早已学会了走路，却贪念着叶清兰的怀抱，紧紧的搂住叶清兰的胳膊不肯松手。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甜甜的叫“咕咕”，那样子别提多招人疼了。叶清兰明知道她是在撒娇，也舍不得松手，抱着巧姐儿绕了好大一圈，额上早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叶清宁笑道：“你抱了这么久，肯定累了，让我抱会儿好了。”她倒是一片好意，可惜巧姐儿不领情，小小的头埋进叶清兰的肩颈处，怎么哄都不肯抬头。叶清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丢了个白眼过去：“没良心的，连亲姑姑也不要了。”丫鬟们都被逗乐了，叶清兰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顾惜玉一直紧绷着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就在此刻，身后忽的响起一个悦耳熟悉的男子声音：“玉儿。”顾惜玉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反射性的转身，脸上扬起笑意：“大哥，你怎么来了？”站在不远处的俊美男子，可不就是顾熙年么？叶清兰一听到顾熙年的声音，反射性的有些心虚，定定神才转过身来。看到顾熙年的一刹那，叶清兰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一时却也想不清这份怪异从何而来。待顾熙年优雅从容的走近几步，叶清兰才幡然醒悟过来。怪不得她总觉得今天的顾熙年和往日不同。顾熙年平时大多穿素色锦袍，显得气质悠然。可今天，却身着四品官服，虽然五官还是那么俊美，气质却有了微妙的变化。举手投足间愈发从容镇定。这身官服，竟意外的适合他。“听说你们来了慈云寺，我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顾熙年含笑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瞄了叶清兰一眼。眼眸深处却有一丝冷意。叶清兰心里一个咯噔，直觉的察觉到了不妙。顾熙年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的赶到慈云寺来了，绝不可能是“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他该不会已经知道了顾惜玉和沈长安见过面的事情了吧！不，不可能，上午才发生过的事情，离现在最多两个时辰左右。他在官署里办公务，怎么可能知道慈云寺里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眼底的凉意又是怎么回事？叶清兰将心底的慌乱压了下去，若无其事的和顾熙年打了个招呼：“几日不见，顾表哥气色倒是不错。”顾熙年扯了扯唇角，礼貌的浅笑：“哪里哪里，我天生的操心劳碌命，哪里比得上兰表妹天天悠闲自在。”……叶清兰笑容不减，心里却一沉。认识这么久，她对顾熙年的脾气已经有所了解。别看顾熙年现在笑的客气有礼，可这客套带着一丝淡漠的语气，根本是不折不扣即将发怒的前兆。虽然不清楚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顾熙年已经知道了顾惜玉和沈长安私下相见的事情。而且，很显然将这笔账记到了她这个准帮凶的头上了。叶清宁却没察觉出顾熙年有什么不对劲，妙目在顾熙年的脸上打了个转，心里抑制不住的扑腾乱跳个不停。原来，表哥穿上了官服竟更好看……正想着，顾熙年的目光忽的看了过来，眼里那一丝浅浅的笑意，让阳光也顿时失了色：“宁表妹，我有话想单独问问兰表妹，还请你暂时回避片刻如何？”叶清宁被美色迷昏了头，反射性的点了点头。然后，衣袖就被被身旁的叶清兰猛的扯了几下。叶清宁这才回过神来，定定神笑道：“有什么事非得单独说，我不能听么？”少女含笑娇嗔，风姿自然动人。顾熙年却丝毫没动容，淡淡笑道：“有些事，宁表妹还是不知道的好。”明明脸上挂着浅笑，可周围的温度却陡然低了几度。叶清宁笑容一顿，有些慌乱的看了叶清兰一眼。到了这个地步，叶清宁自然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顾熙年哪里是要问话，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吧！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今天的事情的？顾惜玉虽然反应迟缓些，可对顾熙年的情绪却十分敏锐，心里一慌，也看向叶清兰。叶清兰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浅浅一笑：“即是如此，六姐先抱着巧姐儿去找堂嫂她们好了。”叶清宁一惊：“可是……”顾熙年隐忍着怒气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叶清兰真的能应付得来吗？叶清兰镇定自若的笑了笑。叶清宁被她的镇定所感染，总算没那么慌乱了，默默的抱着巧姐儿走了。丫鬟们都很识趣，也跟着叶清宁走了。顾惜玉却不肯走，甚至默默的站到了叶清兰的身边。叶清兰连连冲顾惜玉使眼色。我能应付得来，你就别站这儿待着了。顾惜玉固执的抿紧了唇角。不，我不走。明明是我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替我受过？大哥生气，就让他冲着我来好了。叶清兰无奈的苦笑一声，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意。顾熙年冷眼看着两个少女并肩而立的情景，心底压抑的怒火蹭蹭的冒了出来，脸上惯有的浅笑早已消失无踪：“玉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打算和大哥吵一架吗？”顾惜玉抬起头，一脸的倔强：“大哥又是要做什么？打算和兰表妹吵一架吗？”……顾熙年从未想过内向孤僻沉默少言十分依赖他的妹妹顾惜玉，竟会有和他怒目对视的一天。一时之间，愤怒有之，感慨有之，失落有之，种种复杂的的感觉交织在一起，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叶清兰温雅清甜的声音响了起来：“惜玉表姐，你先别生气。或许，顾表哥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好了。”顾惜玉嗯了一声，直直的看着顾熙年。叶清兰的态度要温和平静的多，眼神和顾熙年在空中遥遥相对。被两人这么看着，顾熙年不怒反笑：“原来是我在无理取闹。你们两个情同姐妹，共同进退，这份情意实在令我感动又汗颜。”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清晰可见，就连顾惜玉都听了出来。顾惜玉的眼底浮起一丝怒意：“大哥，我做了错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为什么要怪兰表妹？”顾熙年冷哼一声。就凭顾惜玉的胆量，怎么敢做出私会男子的事情来。叶清兰没从中“出力”才是怪事。可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站在这里说。万一有人路过听到只字片语，妹妹的闺誉可就全被毁了。“我们到禅房里去说。”顾熙年面无表情的说道。顾惜玉正要说什么，叶清兰却一口应了下来。顾熙年的顾虑不无道理，人的情绪一激动起来，难保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此时此地实在不适合说这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