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岳冬至和石根赶制了百来个衣架,几百个衣夹出来。乔明瑾瞧着,很是高兴。很快就拧好了一封信,并画了几张图纸连信带物一大早便让云锦送往城里的姚记去了。云锦才回来没两天,他倒经常帮乔明瑾往城里送东西或是捎口信。这次又让他拿着那新鲜出炉的衣架、衣夹子让他送到姚记代卖。他虽好奇自家表妹跟姚记的关系,但并没多嘴去问,也没多疑些什么。只以为是这衣架利太薄,不方便寄放到周家的大铺子去卖罢了。云锦到了城里,先寻了姚记,递上了书信,并把马车上的衣架及衣夹卸下,就到城里各处采买去了。一会他还要去绿柳山庄给明珏和明珩送些过冬的衣物。那些衣物都是乔明瑾亲手给两个兄弟做的。冬日了,乔明瑾心疼他们,叮嘱他们好生用功,路上湿滑,无事不必频繁归家。恐他们想家,便隔三差五做些吃食,并做些衣物让云锦送给两个弟弟。虽不常见面,但却是常常联系的。且不说云锦在城里如何各处采买,只说姚记里的姚家父子。今日云锦送东西到姚记的时候,姚平刚好也在。他前两日刚走了一趟附近村庄,卖了一个来回,今日刚好歇息在家。也闲不住,一大清早便到自家铺子里查货,并准备补货了。得了乔明瑾让送来的东西,又看了书信图纸,很是惊喜。当下就从后院寻了一件旧衣试了。他家这个铺子并不大,也没什么后院,不过是隔了一处里间做为仓库存货之所罢了。凭他们家如今的家财还赁不起太大的铺面。若不是当初乔明瑾入股的那一百两银,别说大铺子,就是现今这间小铺面也是置不起来的。如今姚家父子四人,加上姚母及姚平的两个嫂子,无一不在卖货。姚父年纪大了,如今便让他看铺子,姚富、姚贵、姚平三兄弟则是还驾着马车到邻近村子当个货郎。而姚母则带着两个媳妇上门到城中人家中卖些胭脂水粉,针线头花话本之类。他最小的妹妹姚安便在家里操持。如今姚家兄弟几个即便有了自家的铺子,也还在外卖货。一是能帮着多个渠道多卖些货,二来也是为了从乡间廉价收些乡里自产的货物,运到城里再赚个差价。三兄弟得了乔明瑾的点拨,乡间只要是能换钱的东西都收。鸡蛋、稻米、杂粮、干菜、山货、毛皮、野物、针线活、或是不要的旧家具、旧书、旧衣等等,只要能换钱的都收。有时候他们收上来的东西并没付钱,很多庄户人家都愿意以物换物。比如自家不用的旧家俱等物,就跟他们换些衣料针线等物。又比如这个村子收的鸡蛋山货等物,运到下个村子,又被人拿别的东西换了去。来来回回,得了不少差价。做的可不只一回生意。还比如他们从城里按斤按批收上来的旧书,略做一番归整,运到乡下又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那些舍不得买新书的人家。乡下若是有那落魄的买不起笔墨的秀才,又拿新书,并供了笔墨让他们抄书。抄一本书得个一、二十文,一本书抄个二三十本,然后收上来,再运到别的村子卖给买不起书的人家。一本书卖个四五十文,也多的是人买。比在书肆花半两或是几钱银买一本书便宜多多了。三兄弟每回走一次货,做的可不止一回生意。已经不再是他们之前挑着两个箩筐走街贩货的货郎时代了。经过乔明瑾的点拨,到如今,他们已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货郎了。如今姚记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红火异常,让人羡慕。前段日子刚趁着袖套火了一把,如今又有新的物事了。姚平是个脑子活泛的,得了乔明瑾的书信,喜不自禁。当下就把衣架衣夹挂了衣物放在店里展示了。一个衣架卖三文,一个衣夹一文,也就一个肉包菜包的价格。除了人工,这已极为薄利了。姚平站在自家铺子里看了一会,从最开始只是有人好奇,再到后来挤着抢着来买。他在一旁看得眉眼弯弯。早上刚得的那百来个衣架和几百个衣夹子不消一个时辰,就几乎销售一空。姚平跟老父商量了一番,便匆匆出了店铺寻云锦去了。等到云锦采买好东西,又去了绿柳山庄,两人便一道回了下河村……下河村里,乔明瑾吃过午饭,和明琦哄着两个小东西睡着之后,便又去了作坊。那衣架衣夹子定是不愁销的。这东西虽看着易做,但不说城里的大户人家,就是中小门户人家,也是不会自己动手去做这个东西的。就算别的铺子要模仿,只要他们不是木匠铺,请了人做总要付工钱的,也定不比乔明瑾占优势。只要薄利,就一定能多销。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在别人反映过来之前,趁势多做一些出来。哪怕城里的铺子销不完,姚平三兄弟运到各村各镇也是能卖掉一批的,哪怕留着送人,或是给娘家送上一批,也是不会有剩的。有了乔明瑾和秀姐、何氏、马氏四人的帮忙,那衣架和衣夹子做得更是快。石根和岳冬至二人只是做坯,她们四人则是在一旁组装、磨平,动作快了不少。等到云锦带着姚平回来的时候,六人又是做了百来个衣架出来了。乔明瑾看到姚平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她信中讲得不够清楚?“乔姐。”姚平兴奋地和乔明瑾打着招呼。秀姐和马氏等人都认得这是经常来他们村里的姚货郎。也很是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找乔明瑾来了。乔明瑾对着屋里的几人说道:“姚小哥家里已是在城里开了一间杂货铺,咱这衣架我就是打算放到他们铺子里卖的。”众人了悟。秀姐便打趣起姚平来:“好啊,小货郎,都开起铺子了?这又是买马车又是开铺子的,看来钱没少挣啊。也不知在我们下河村都卷了多少银钱走了。”姚平从会走路记事开始就跟着他爹和两个哥哥挑担卖货了,那口才是滑溜得很,哪里就让这几个人说堵了?笑嘻嘻说道:“可不是嘛,若没有几位姐姐的关照,哪里有我们家的铺子开。几位姐姐可谓是我们姚家的衣食父母呐。”还有模有样地朝秀姐几个人打揖。秀姐和何氏等人见之哈哈大笑:“怎么说的?我们都成了你的衣食父母了?哈哈,到下回看你还敢不敢收父母的钱了。”姚平又笑着说道:“我哪里敢收几位姐姐的钱?无非就是不舍得几位姐姐大老远跑去城里,又是辛苦又是费钱的,哪回不是左手买来,右手卖于各位姐姐的?只不过舍不得我家那匹老马陪着我吃苦,为它赚一些草料钱罢了。”秀姐等人又是哈哈大笑:“敢情你辛苦一场就是为你家那老马赚草料的?”姚平也笑道:“那是。我家那匹老马就跟我娘子一样,我哪里舍得让他没有精料吃?”秀姐等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乔明瑾在旁边看他们相互打趣,等他们间歇,便把人领到作坊的一间待客的小厅说起话来。姚平坐下后,便把今早上衣架试卖的情况说了一遍。说道:“乔姐,我跟我爹商量了,上次的袖套你不愿收我们的钱,这次的衣架衣夹一定要收钱了。不然我们受之有愧。”乔明瑾便说道:“我有股子在你们那,每月我也有花红分,倒不用再给我另算钱的。”姚平便急着说道:“不不不。上回乔姐不过是提供了袖套的样品,衣料和人工都是我娘带着两个嫂子和妹子做的,乔姐不收钱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如今这衣架是乔姐这边请人做的,再不收钱,我们真不好收了。来时,我爹就叮嘱我了,说是一定要跟乔姐商谈如何分利的事。”乔明瑾看了他一眼,看出他并不是在说客套的话。但这东西,她定的价格低,就是卖得多,恐怕也分不到多少钱。她本就是打算做个人情,以之来引杂货铺的生意的。不过,石根和岳冬至是要付辛苦钱的。想了想便说道:“这东西薄利,我本也是打算借这个东西引更多人来关照姚记生意的。分利的事就不必了。还是把杂货铺的生意长久做下去才是正经。不过这衣架,你方才也看到了,我是请了作坊的人做的。以后若是要得多,可能还会请人帮活。所以我跟他们说好了,做五个衣架、十个衣夹子就给一文钱。即便他们做得慢,一天也能有十几二十文的贴补。这笔钱倒要你从得利里面支给他们。”姚平便站起来说道:“这是应当的。哪能让乔姐你来付这笔钱?除了这个之外,我和我爹决定卖得的钱一家一半。乔姐这里每次送多少过去,我们都记下数来。”“真不用了,也不是多少银钱的事。”姚平急道:“这里的利虽薄,但是家家都是用得到的。量也不会少了。我们不能占乔姐这个便宜。乔姐若是不答应,我和我爹便不好受之了。”乔明瑾看他说得真诚,又推脱不掉,便说道:“那行,你们在外卖得辛苦,这工钱就由我来付吧。”姚平推辞了一番,也就应了下来。二人又商量了一番,乔明瑾说是隔一天给他送一批货,这两天,先让他们往各个村子试着卖卖看……二人又聊了一个时辰,因着姚平还要赶路,便由云锦骑着马把他送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