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些害怕分离,丰含笑并没有进入几女中任何一人的房间。他一人静静的在书房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他便悄悄的出了门,没有惊动她们。他只是想走的潇洒一点,走的无声无息。很久没有离开过她们让他的确有些离不开她们的感觉,所以他选择不去告诉她们,他想只要自己早点回来,她们就不会过多担心,自己也会放心不少。看着丰含笑孤傲的身影消失在渐渐拉来的茫茫夜色中,公子府的两个不同的房间中两个美丽的人儿眼角挂着豆大的泪珠,却都极力不让它落下来。朦胧的目光中,两女内心深处都虔诚的祈祷着上天保佑离去的人早日平安的回来。清晨,阳光还没有来得及照射大地,林中的鸟儿却已经在忙碌着歌唱。伊贺雄武数十年来便有早起的习惯,虽然现今年过七旬,却也改不了早起的习惯。在四合院般的小庭园中打了一阵拳脚之后,双手回报,闭目养神。一条人影似鬼影子般突然跃上对面屋顶,然后飞快的没入那枝叶茂密的大榕树当中。睁开双目,伊贺雄武那双无神的眸子中却现无限杀机,也不见他动作一下,只听他似是对着身前那束四季青说道:“我老人家大清早的出来在自家园子里运动一下身子,难道也不行?”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身前的四季青当然不能说话。老人似乎也没有耐心,眼中的杀机却是更加浓重,轻咳一声,接着道:“我伊贺雄武早以没有往日雄心,但也不能坐视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也不管。”他口中说着,但见他整个穿着黑色和服的身子诡异的闪身到那大榕树左边枝叶茂盛的位置。“咔嚓”几声枝叶折断的声音打破庭院的宁静。在两声冷哼声中,两条人影双双从那榕树深处出现,稳稳的落在庭院小径上。一老一少,两人都神色严肃的打量着对方,似乎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些端倪来。伊贺雄武看了对方一阵之后,眼中的那股浓重杀机渐渐散去,不过脸上却无一点变化,静静的看了对方一眼,他这才慢慢的道:“你是中国来的丰含笑?”“你是伊贺家族的老家主伊贺雄武?”来人也是仔细的看了看他之后冷冷的道。伊贺雄武听了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冷傲,再次看了对面那年青却又似尝尽沧桑的人一眼,然后哈哈一笑道:“老夫也听说过中国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道上的朋友还给了你一个称号叫做‘公子无情’,今日看来,却也没说错,不知道丰公子今日来舍下有何贵干?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公子今日前来,却是有些与此话不符了。”丰含笑听了,心中一惊,暗骂道:“你个老头不仅说了一口好汉语,竟然对中国文化也了解不少,果然不愧是三十年前称雄日本黑道的人物。”心中如此想,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今日的确是在下的疏忽,这里先赔个不是。敢问老人家,伊贺珍子可在家中?”伊贺雄武见了,似乎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今日你终于算是来了,如果再迟来几日,只怕我老人家也没有这么快见到你。”丰含笑听了微微一愣,不过似乎马上便知道了他话中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么冷漠,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并不为被老人发现而乱了自己的计划。丰含笑向伊贺雄武施礼道:“丰含笑一直没有能来日本看看这里,实在是含笑的过错,不知道珍子是不是在家中,我我始终是对不起她,而且还有一桩心事未了,实在是想见她一面。”伊贺雄武听了,神情威严的点点头,双眼看着脚上木屐,似乎在考虑什么,但是却没有停顿,马上便回答道:“她现在的确在家中,你去见见她也好。不过她近年来的心情不怎么好,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你一面。唉!凡事都是因果所定,不能强求,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终究还是需要了结的,你且在这里稍微等候片刻,我去告诉她一声。”丰含笑听了,感激的道:“多谢前辈。”伊贺雄武点点头,然后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向着里面厢房走去。庭院中又恢复了清晨的冷清与宁静,丰含笑独自一人站在其中,那自然垂直的长发发丝有些凌乱的披在了肩头,微风吹过,尖锐的下巴上那被踢过的的胡须似乎在这一瞬间又破肉而出,长出了不少。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终于从对面尽头传来,丰含笑没看便已经听闻到对面来的只有一人,脚步轻盈,不应该是普通用人。待两人转过廊头出现的时候,丰含笑便一直盯着对面而来的那一身白衣的成熟女子。眼中并无看到身材丰满、面容美貌的美丽女子那种色色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倜傥笑容。换之的只是眼神中那种歉疚,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哀伤。出来的是正是伊贺珍子,她的脸上一样的冷漠无情,比起往日的那种冷若冰霜的感觉来,却又要无情了许多。而且丰含笑还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那种憔悴样子,眉宇间她似乎一直都在担忧记挂着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如此优秀的美丽人儿变成了这样?换做是以前的丰含笑如果见了她这样,相信他一定会让这个让她忧伤的混蛋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可是他现在却清楚的知道这个混蛋是谁。一种莫名的辛酸从丰含笑心底突然涌起,让他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自己变的如此容易被身边的情景所感动?为什么自己见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会心疼如斯?自己不是只为了了却答应过她的心愿才来这里的么?可是为什么现在见了她却又被她这个样子所感动?丰含笑心中无数的疑问闪电般晃过,可是却让他无力的摇了摇头,他始终还是找不出答案来。伊贺珍子一双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丰含笑那张已经变的不是自己日夜记着的脸。无数次的在内心告戒着自己一定要牢记这个男人的样子,将来一定要亲手杀了他,让他永远的从自己内心深处消失。可是现在相见,他却已经不是那个样子,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他不该有这么大的变化,可是事实又在眼前让自己无从怀疑。相距两丈,两人都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对方,都不愿意开口,似乎都害怕打破这种沉寂。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这两年来所受的苦,伊贺珍子强忍住没让泪水话落下来,看着丰含笑的眼神中从微微的心疼变的有些痛恨起来,捏着剑的手都已经变成了青色。丰含笑也被她这轻微的变化所惊醒过来,有些伤感的看了她一眼,喉咙里似乎有什么阻塞住一般,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还好么?”可是问过之后,他却又后悔起来,如此愚蠢的问题,怎么会从他丰含笑口中问了出来?似乎是讽刺丰含笑的愚昧,伊贺珍子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禁哈哈哈哈的狂笑起来,然后看着他道:“很好,多谢你还能记得我,可是我却记错了你,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女人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就这么让你承受不了?”丰含笑听了不由得又勾起心中的暗伤,一时间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见了丰含笑这种表情,伊贺珍子内心唯一的希望也被宣告破灭,心伤欲死的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让泪水夺眶而出,划过她依然光华白嫩的美丽容颜,穿透无数层空气分子,然后滴答一声落在身前青石上。“呛”清响刺耳,划破宁静的清晨,剑冷如冰,刺透湿润清新的空气,丰含笑心中一疼,看着在眼前不断变大的那把锋利的宝剑剑尖眼中尽是不信的神色。那是一种刺心的疼痛,是寒冰穿过温暖的肉身而不带出一滴血水的麻木疼痛,也是一种无奈与绝望。微微退了半步,丰含笑一手紧紧抓住那把穿透自己身子而过的剑刃,看着鲜血渐渐从剑与衣服的缝隙中慢慢渗出,然后看向了眼中似乎尽的后悔与不信的神色的伊贺珍子,似乎是想询问什么,可是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你”伊贺珍子见着鲜血从他伤口处流淌而出,顿时回过神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闪身让开,心中担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丰含笑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看着一脸焦急的伊贺珍子道:“如果刺我一剑能够让你心中好受一些,那就让珍子刺吧。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儿子”伊贺珍子听到“我们的儿子。”这几个字,不禁身子一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无比的痛苦,看着丰含笑摇头道:“不,不是我们的儿子,是我的是我的,你不配做他的爸爸,我,我是不会让你把儿子带走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没有睿儿不能再有他了。”说着,她抓紧剑柄的手微微一阵颤抖,却不知如此一动,却让剑深入身体的丰含笑吃了不少苦头。但此时的丰含笑似乎并没注意到身上的伤疼,而是为伊贺珍子的话而吃惊不已,看着她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们的儿子,难道珍子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吗?她们都在家里等着你,还有她,也一直等着你去,上次她就要与我一同来的,可是可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伊贺珍子听了连忙摇头,哭泣着道:“不,你不明白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别人都应该与你在一起么?你从来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我们母子现在又怎么能够离开这里?”她心中似乎又很多的无奈,可是却又不敢说与丰含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