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媚的阳光洒满庭院,鸟儿在枝头轻盈地跳来跳去,发出欢快的叫声,鲜花青草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一派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但是裴斯妍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觉醒过来,发现腿不能动了,膝盖处肿得像两只大馒头,轻轻碰一下就钻心的疼。她开始万分后悔昨天晚上玩得太过火了,又急着睡觉没按大夫的叮嘱拿热毛巾捂一捂膝盖,墨宣本来端来一碗药,可是她太困了,加上药汁实在太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现在这碗药原封不动的摆在床头边的凳子上,早已凉透了。她不想让墨宣又自责起来,咬紧牙关一点点的挪动着双腿,要是云琦在就好了,说不定能帮帮她,可是考虑到这次出远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离轻染重伤未愈,所以把细心体贴的云琦留在府里,负责照顾病人。好不容易下了床,费力的穿上鞋子,裴斯妍拿起床边的一支手杖勉强支撑起身子,缓慢的穿上衣服。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是墨宣的声音:“小妍,起床了吗?”裴斯妍被吓得差点没摔回**去,她尽量压制住痛苦,轻声叫道:“嗯,你在外面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嗯,好。”裴斯妍抓紧时间洗梳好,折腾了半天才到门口,打开屋门对墨宣傻笑:“你起的好早呀,早饭吃过了吗?”墨宣觉得裴斯妍看上去很奇怪,摸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没事,啊哈哈哈——”裴斯妍大笑,然后发现自己在许多事情上是瞒不住墨宣的,颓然的收住笑,垂下脑袋,“我的腿……”墨宣一听,立刻看向裴斯妍的双腿,这才发现她是依靠着手杖才勉强站立的,腿脚在不由自住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跌倒。他心疼的打横抱起裴斯妍将她轻轻放回到**,动作轻到裴斯妍一点痛楚都没有感觉到。“怎么会这样?”墨宣的眼里透出深深的担忧,轻抚过裴斯妍的小腿,“皇上到底让你跪了多久?!”裴斯妍小声答道:“四个多时辰。”“可是为什么会伤得如此严重……”墨宣的语气急噪起来,“按理说根本不会严重到这种地步的……皇上,皇上他到底做了什么!”“嘘!”裴斯妍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紧张的看眼大开的屋门,“你疯了啊,对皇上不敬是要满门抄斩的!”“哼,”墨宣冷笑,“你为那皇上付出多少心血,可他又是如何对你的?!好一招过河拆桥!”裴斯妍神色一凛,冷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为皇上付出过许多心血的?”“皇上登基后,屡次提拔澹台家的人,我猜到的。”墨宣神色正常,毫无躲闪,裴斯妍放下心来,淡淡的说道:“这次确实是我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不该一气之下当场杀掉悦兮夫人,应该把她押送回帝都交由大理寺审问的……皇上刚刚登基,需要树立威信,不可随意包庇亲信官员,否则谁还会为这样的皇帝效忠?我还有奸臣之名在外,自然惩罚的会更严重一些。皇上这次也是给我一个重新竖立名声的机会,我应该感谢他才是。”墨宣摸摸裴斯妍的脸,叹道:“你太傻了。”裴斯妍握住墨宣的手按在自己的脸庞上,“墨宣,昨天有一件事情被打岔……”她的脸忽然染上一片红云,正是因为接吻,所以把事情给忘记了。“什么事?”“如果令尊令堂同意我们的婚事,等巡查结束回到帝都,我会辞去官职,反正如今天下太平了,我该做的都做完了。”裴斯妍说,走到这一步了,算是完成澹台妍的心愿了吧?而且她的宏图大业也在蓝暄登基的时候完成了,虽然今后还有许多变幻莫测的风雨,都统统的留给真正的澹台家族人吧,她真的撑不下去,快要疯了。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那她必须继续走完那条荆棘之路,恢复清誉后再携手了。上天已经眷顾的让她完成心愿,这次应该不会例外了吧?“然后我陪你闯荡江湖!”小时候看武侠剧,曾无数遍的幻想过她执剑闯天涯的样子,在江湖上遇到一个倾心的男人,做一对劫富济贫的“神仙”眷侣。墨宣的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裴斯妍没有注意到,兀自说下去:“我要远远的离开一切权利的斗争,真正的按照我的意愿活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人有时候真奇怪,没有某样东西的时候,拼命想要得到,可一旦到手了,却又觉得是块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立刻丢掉,不再眷恋。“好吗,墨宣?”墨宣没有立刻回答,他定定的望着裴斯妍,眼中是说不出的情感,隐藏在面具下的容貌不知展现出的到底是喜是悲。裴斯妍缓缓的眨下眼睛,另一只手伸向墨宣的面具,细细的抚摸过,玉的质地光滑温润,带着点点的舒适凉意。“墨宣……”“好,我答应你。”墨宣的声音有些沙哑。裴斯妍展露出笑颜,俯身抱住墨宣,轻声说道:“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会一直一直爱你。”“小妍。”墨宣伸出手,指尖刚接触到裴斯妍的身体时,又闪电般的收回,再三犹豫后,还是紧紧地抱住她。裴斯妍抱着墨宣,再次有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不去想别的事情。“咳——”,门外响起咳嗽声,两人立刻分开,裴斯妍望过去,看到一名吏部官员正站在门槛外,一副尴尬的神色。“怎么了?”裴斯妍问道。“大人,时候不早了,是否该起程了?另外,此地的县令在外恭候大人您,想拜见上一面。”“好,我这就来。”裴斯妍伸手去拿手杖,在墨宣的搀扶下站起身。墨宣想直接抱她过去,可是裴斯妍摇摇头,握紧拳头,肉麻兮兮的说道:“爱给了我力量!我现在能够站起来了!”墨宣无奈的摇头,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来做。正厅,一个矮胖男人一见那衣裙华丽的秀丽女子进来,立刻跪倒在地,磕三个响头:“下官章吉祥拜见巫盼大人,因县内有要事操办,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没事,你起来吧?”裴斯妍在太师椅上坐下,然后和这个叫章吉祥的县令聊了聊此地的一些情况后,便打算起程赶赴下一个大郡城,再迟恐怕天黑赶不到没地方住。出了驿站大门,裴斯妍刚想登上自己的马车,突然听见后面响起慌乱的惊叫声,接着是“啪嗒啪嗒”的马蹄声,扬起了一地灰尘,迷住了人们的眼睛。一匹马发疯了,拖着车厢狂奔,车夫惊恐的跳下马车,滚到一边去。马失去了最后的控制,更加肆无忌惮的向远处的人群冲来,就在这时,车厢连接在马鞍上的几处松动了,车厢脱离了马匹,出于惯性滑动了几丈远后,轰隆一声翻倒在地,散架了。墨宣及时出手,纵身飞去,死死拉住缰绳,疯马悲鸣几声,瘫倒在地。人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制服疯马的墨宣身上,还是齐齐的聚集在散架的车厢,因为——车厢里散落出的几口木箱子里赫然装满了金银珠宝,灿烂的阳光下,珠宝折射出诱人的光芒。裴斯妍目瞪口呆,就算这次出远门要带许多银两,但吏部官员们带的都是银票,压根不需要金银首饰,堂堂的当朝官员怎么可能拿着首饰进当铺来兑换先银?!这都是哪里来的东西?裴斯妍刚反应过来,呼啦啦四周聚集来上百名平民百姓包围住驿站大门,个个义愤填膺,手里操着锄头之类的家伙,虎视耽耽的瞪着面前的一干人等。“这是……”裴斯妍眯起眼睛,敏锐的察觉到了不祥。“狗官,搜集来的财宝原来是用来贿赂巫盼大人的!”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跳出来,代表全体乡亲大声说道:“把东西都换给我们!否则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抢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裴斯妍转头看向不停擦汗的章吉祥,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下,下官不知道……”章吉祥看上去害怕极了,不停地打颤。“你会不知道?”裴斯妍冷笑起来,这件事要么是章县令为了讨好她,暗中送来的东西,要么——她感觉这副场景很眼熟……要么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就知道巫盼不是好人!看看,她收了多少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气愤的百姓们口无遮拦的骂起来。“哎呀,看来冯太师一定是被这小丫头给陷害死的!”“当今皇上一定要为冤死的人做主啊!”……裴斯妍的脸色愈加的阴沉,眸子里凝聚起可怕的杀气,手指渐渐弯曲成拳头,如果可以,她现在真的很想再次举刀少人……不过杀的不是这些百姓,而是身边的贪官污吏!这些人到底要陷她到何种境地才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