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尸积如山

山羊胡子见招供就有肉吃，立刻用破铜烂铁的嗓子道：“大人，我先说，我先说。我们是在阿尔巴隆加被人雇来的，那人说只要我们在半个月以内抵达北方亚雷提恩城，就会有100粗铜币的奖励。我临走前便得到了10粗铜币的盘缠。”经过一个星期的“城市生活”，罗马渐渐对当时的货币有了一定概念：1个粗铜币大概能换10到20个面包，10个粗铜币就能换一头羊，100个粗铜币已经能在亚雷提恩城内买一块上好的耕地了。所以听了山羊胡子的描述，便知道他们的雇主的确是财大气粗，只是一个“跑路费”就相当于亚雷提恩城许多人的全部家当了。“我当时正在寻找他们所说的领钱的帐篷，不料突然就被人抓来了。”络腮胡子吃了几口刚刚拿到的小羊腿道。不过他一开口说话，小羊腿就被旁边的山羊胡子趁机咬了一口。“知道是谁雇佣你们来的么？”布鲁图追问道。“那人穿着黑色斗篷，不知道怎么的老觉得他身边有灰雾似的，看不清脸。”山羊胡子赶紧答话道。“什么？！”雷德听到这个描述，大惊失色。众人正要出口询问少年，这时艾可秀从议事厅门口走了进来，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明艳动人。她用手轻轻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道：“父亲，你们审就是了，干嘛把我也叫来。”络腮胡子见了艾可秀像失了神似的，连羊腿也掉在地上了，旁边的山羊胡子赶紧抢过来稀哩呼噜一阵乱啃。亚雷提恩城的大小姐这时似乎闻到了这络腮胡子身上的油腻味道，几欲作呕。他那YY的眼神，让美女感觉龌龊到了极点，正要发飙，却见朱克拔出腰间青铜短剑后，倒转剑柄狠狠地砸晕了那络腮胡子。旁边的山羊胡子不明所以，吓得把羊腿也掉了道：“大人啊，我们只是小喽罗。我听路上的人说，集合之后便会有人带我们攻城。说是第一个入城的便是城主，城内的一切都是他的。”说到这里，这山羊胡子竟然掉下眼泪来：“我现在进来了，不过却是一顿好打，现在只捞到一个羊腿。”布鲁图和朱克听了之后哈哈大笑，看到此人的窝囊样，心里立刻放松了许多，认为对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正好赛璐璐和桑多强走进来，听见笑声不明所以，便向罗马使眼色询问。哪里知道少年正在低头沉思，竟然没有看到。“朱克继续放出探子监视对方的行动，我估计对方明天很有可能开始攻城。”布鲁图总结性地道。“是。这两个人怎么办？”百夫长道。“先关起来，等打退了敌人将他们当成奴隶卖到希腊去。”“遵命。”理论上来说这两个人本性不算太坏，不过对于当时发达的亚雷提恩城来说，将“敌人”卖成奴隶已经算是很大的仁慈了。“现在看来敌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大家趁着今晚休息一下吧。”布鲁图露出一丝疲倦道，毕竟岁月不饶人呢。“父亲……”艾可秀走过去，轻轻地在这位不惑之年的王者肩膀上温柔地捏了起来。罗马、桑多强、赛璐璐则知趣地走了出来，将时间留给这对父女。“桑多强，打造盔甲的事就交给城内的铁匠们好了，反正你也教会他们了。”雷德若有所思地道，“你还是帮助赛璐璐他们守住粮仓吧。我始终不放心那个人影。”桑多强听后点了点头，双手在做了一个展示腹肌的姿势。赛璐璐听到罗马的话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睛内闪着泪花，但却一句话不说。三人很快就走到了粮仓。与桑多强和赛璐璐道别后，久违的紫月则跑了出来。“敌人已经来了，就在城里。”幼狼的意识淡淡地传来，但却充满了警示。“什么？唉……我也这样感觉到。我始终觉得那天那个黑影会对粮仓不利。”罗马回应道。“或许是我过虑了，但我们内部可能有人接应外面的人。还是小心点好。”紫月道。“你说的是，今晚还是多巡逻下再睡吧。你不倦吧？”“狼族这个名字等于睡觉的反义词。”罗马在第二天清晨日出时唤醒了城主布鲁图，后者赶到城墙上的时候还发觉一片黑暗——因为少年在夜间能够用血蝠的探路波“视物”。“朱克，火箭。”布鲁图向比他提前点赶过来的百夫长下令道。只听“嗖”地一声，朱克将一支箭头沾有沥青和油脂射出。那火箭到了300开外落地时却瞬间熄灭了，不过城墙上的三人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里的一个小山丘上已经出现了众多的营地，其周围已经是人头涌动的黑压压一片，而熄灭那支火箭的正是……“亚马逊战首西勒亚。”少年确凿而又平淡地道。“什么？”布鲁图和朱克既惊叹攻城的会是她，也惊叹罗马的视力。他们哪里知道，由于修炼缓域魂的影响，雷德不但能在有效范围内降低物体的速度，而且本身眼睛已经具有科学上所说的“动态视物”的能力。到日出的时候，城下果然出现了大量的雇佣军。这些人既不成队列、也不穿统一的服装，果然是冲着“第一个入城者为亚雷提恩城城主”的奖励来的。“放箭！”眼见对手已经开始接近拒马，朱克手中青铜短剑一挥，城墙上的弓箭手、投石手纷纷开始尽情挥洒，城下一片哀嚎惨叫。显然敌人并没有向这些贪财之徒统一发放武器装备，许多人有拿着匕首、稻草叉、木棍穿着布衣甚至赤膊就冲锋来的。而当这些人看到前面的人不断倒下准备逃跑时，后面西勒亚的亚马逊弓箭队便开始执行战场纪律，其杀伤率比亚雷提恩城的守军有过之而无不及。“阿穆利奥这老小子怕是钱多没有地方用吧？别说眼前这接近一千的杂牌军，就是再来一万人同样还不是进不了城。”布鲁图笑道。“如果我们大吼一声杀死亚马逊战士首领的人得铜钱一万，你说会有什么反应呢？”罗马突然冷冷地道。布鲁图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而朱克则道：“雷德长老有所不知，铜钱一万相当于本城一年的税收。而且就算我们如此呐喊，对方也不见得会信任我们。这些亡命徒如果向前冲的话，最多也是被弓箭射死，甚至运气好只是重伤而已。但你看看对方的督战队，这么短的时间内杀的人比我们还多，相比之下恐怖多了。”看见城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饶是拥有狼族与血蝠之血的罗马也感到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城主，亚雷提恩城背后的悬崖可能攀爬么？”罗马突然道。“朱克你说呢？”布鲁图道。“如果是我的话倒是有可能，不过眼前这群人应该没有人能做到吧？”朱克道。“如果是西勒亚手下的亚马逊女战士呢？”雷德冷冷地道。布鲁图和朱克对望了一眼，都露出警觉的神色。“罗马，你马上前往议事厅后面的王宫。如果有人能爬上来，那里是最容易的地方。快，艾可秀和她母亲还有众多长老的家眷都住在那里。”布鲁图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好。”雷德一转身后，角龙盾踵在地上一跺轻轻松松地跳下了城墙，顺手还将紫月往自己的左肩膀一砸——后者立刻灵化成了狼头护肩。周围目睹着一幕的士兵都露出了惊异的眼神，不过少年已经管不了这么多。等到罗马赶到王宫门口的时候发现艾可秀头发散乱、双眼红得要流出血来，挥舞着手中的七菱剑发疯似地砍向周围拿着敌人。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倒着一名高贵的妇人，是人都能看出那是她们有9分像。而在妇人倒下不远处的房间内，还有众多的女眷在瑟瑟发抖，只有几名虚发苍白的老者握着匕首、权杖等守在门口——不过却犹如风中残烛般，一吹即灭。少年角龙盾踵一发力已然跃到艾可秀身旁，缓域魂启动、右臂的叶剑骨铠生出后只听“哐当”两声后两名敌人被连人带盾给砸飞。不过剩下两名敌人丝毫没有惧色，手中黄铜豹咬枪一挺，竟然附着攻魂波刺向艾可秀。罗马剑龙刺臂立刻附上御魂盾墙，架住了一根豹咬枪，左手则夹住了另外一根武器。眼前这两人明显都是女性，而且跟之前罗马在修魂学院见到的亚马逊女战士一样：她们都穿着科林斯式的盔甲——不过其颜色却暗淡得多不说还多了许多尖刺。而人的肤色也偏黑，但眼睛却像能发出寒光袭人般。“不这绝对不是舔舔和昭昭所属的准豹级亚马逊。”罗马心道。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敌人被称作暗黑亚马逊，论级别来说只是比舔舔和昭昭的“准豹级”高一级的“正豹级”，但属于亚马逊女战士中最善于山地作战的一个分支。眼见在力量上占不了优势，这两名暗黑亚马逊同时将手中的盾牌向少年和艾可秀掷来，后者此刻仍然神志不清还在胡乱挥剑，根本无法抵抗。雷德集中精神运起缓域魂，角龙盾踵一抬，砸向艾可秀的一面盾牌立刻被偏折。眼见另外一块盾牌砸向了少年的头部，突然狼头护肩像活了一般，张开了大口一下咬住了来袭的凶器，并且溅出阵阵火花。“艾可秀，你清醒点！”罗马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抓住冰晶裂刃的手腕，然后“匡嗤”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后者一下愣了之后，竟然把剑一扔抱着少年道：“她们……她们杀死了我妈妈……”雷德听后也是一震，但更快意识到的是先前被自己剑龙刺臂砸飞的敌人跟本没有受伤，这时已经挺枪向自己刺来。而失去武器、掷出盾牌的两个暗黑亚马逊则拔出腰间的黄铜豹尾曲刀刷刷向两人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