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流花流水

许家墨，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了头。“回老爷！沉轩不能够迎娶落纱姑娘，一来沉轩只是个下人，落纱再怎么说也是徐家的小姐，不能让二小姐跟着沉轩受苦。二来，沉轩早在家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山盟海誓的人，请老爷、夫人原谅沉轩的冒犯。”清晰的思路，凌厉的言辞，博得人没有回旋的余地。“那既然这样，落纱……”大太太看了落纱一眼，落纱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一个姑娘家，被人拒绝了终究不是件好听的事。“沉轩，你可以入赘我们徐家，这样也就不算落纱跟着你吃苦了。其他的呢？你说你有心上人，不如你就娶了她做二房吧。终究我们是大户人家，不能让落纱受了苦，这样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既然已经是我们徐府的管家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了。以后我们就是自家人，你和子君、子尘他们本来就那么合得来，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吗？再者说来，你本来就是一个小下人，这样以后就荣华富贵发达了嘛！你若是有才华，我们徐家可以出钱送你进京赶考，到时中的以后，也就不会说什么配不上了！”大太太觉得自己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要知道，金榜题名是家墨一辈子的梦想，都怨自己，毁了他的一生！“忆离的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酸酸的。“大太太这样说是否有些过于为难沉轩了！”家墨的言语里带着无尽的愤怒。“我看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呀！沉轩公子和落纱姑娘本来就是天作之合！公子还考虑什么呢？”忆离明明想装出一副特别真心的样子说出这番话，也不知为何这些语句让她自己都闻见了酸酸的味道。许家墨眼神凝视着忆离说道“四太太真的是这样觉得吗？”“那是当然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落纱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我奉劝你要怜取眼前人吶！”忆离肯定的说。“这件事情，沉轩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沉轩从来都无意考取功名，如若太太硬是要这样逼沉轩，那我就只有离开徐家了，另谋生路了！”这个答案是忆离没有想到的。忆离确实没想到家墨会回答的如此决绝。是她将他想的变质了吧！许家墨永远是那个许家墨，善良的许家墨，不曾改变的许家墨。“既然这样，就当这件事我们没有提起过吧！”徐老爷起了身子最后说了一句话，毕竟他不想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大太太沉默不语了，主要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说了。“那沉轩就先行告退了！”家墨微微的点头，就转身慢慢的退出了屋子。忆离偷偷的看了一眼落纱，那姑娘难过的就差在众人面前大哭一场了。忆离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她了，毕竟这件事还是忆离自己挑起的，落纱这姑娘一直那么真诚的把自己当成朋友看，什么真心话都和自己说。忆离现在却瞒着她做出了这么伤害她的事情，“落纱，对不起，对不起！”忆离只能在心里这样偷偷的道歉。“就这样吧！落纱回了！爹爹不要再帮落纱筹备婚事了，落纱现在不想出嫁！”落纱站起来流利的说完这些话，就要转身离开。“落纱姑娘这是什么话呀！女大当嫁，自古使然。你这样我和老爷怎么能放心！我自会给你物色个好的去处的！姑娘放心就好了！”大太太和颜悦色的说着。“不用了！落纱先谢过了！”转身擦干眼角的泪痕，这个叫做落纱的姑娘的心此刻已经是支离破碎，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不幸的人，就算用尽一生的力气也得不到那个自己的所爱。这无关对与错，只能算是造化弄人吧！忆离本想追出去安慰一下落纱的。但她想了想总觉得那样的自己多少有些虚伪，虽然自己已经够虚伪的了。苏忆离踏着正午的日光，回自己的房里去。阳光透过树叶打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如同那蜀绣上刺着的金凤凰一样，闪闪烁烁，涅槃于飞。她慢慢的数着青石板上的格子，就像慢慢的数着自己的心事。一点一点悠悠的走着。她怎么想这件事情，家墨的拒绝都是不对的，自己不能毁了他的前程。“站住！”一阵好听的熟悉的声音传入忆离的耳朵。苏忆离知道这次真的是家墨，但她就是装做没听见一样，继续前行着。也许是因为落纱缘故，此刻的忆离有点不想看见家墨，她觉得这样的私会只会加重自己的负罪感。“你这丫头！敢不听家墨哥哥的话了！”许家墨从背后追上忆离，笑着在她的纤腰处瘙痒到。“放肆！你凭什么对四太太动手动脚！”忆离呵斥道，转身给了许家墨一个响亮的耳光。“忆离？”“闭嘴！忆离是你叫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我告诉你，许家墨，你就是个没用的男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前程都可以不要，他有什么资格来保护他爱的女人！”“忆离，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是我不能为了前途伤害你！绝对不能！”“蠢货！你不配叫男人，你当初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哪里去了？是你曾经和我说过要考取功名让我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是你自己说的！可是现在呢，你在干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你的前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当然知道！可是，苏忆离，你要知道，前途可以再有，可是我如果此时再不抓住你，你就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懦夫！我是不会回到一个没有前途的男人身边的！滚！”苏忆离又重复了一遍：“滚！”就转身离开了。她的眼泪就那么没有预兆的流了一脸，她的心快被撕成了千千万万块，只是现在，她连擦泪的勇气都没有了。她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狼狈，她怕他此时哪怕再说一句话，她就会回过身子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苏忆离，我不会娶她的，非你不娶，就永远非你不娶了！你不需要用这种手段逼着我离开，我不会离开你的……”许家墨喊着喊着就已经筋疲力尽的跪倒在了地上。“家墨……”苏忆离最后还是回头了，她真的扑在家墨的怀里，泣不成声。“家墨，你快起来，会被人看见的！你没事吧？”她关心的问。许家墨慢慢的捧着忆离的脸颊：“我刚才看了，没有人在，我才跟过来的。苏忆离，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的演技不好，我早就看透了！只有家墨最懂你，你就算装什么样子也骗不过我的眼睛。我真想你呀！”家墨紧紧地把忆离抱在怀里。“什么嘛！这么直白！你这管家的言辞是越发的粗俗了！”忆离假装冰冷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好吧好吧！”许家墨放开忆离，装模作样的在他面前微微作揖说道：“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哇……”家墨拖了很长的调子，逗得忆离差点笑差了气。苏忆离也只有在许家墨面前才能这么开怀、放肆的笑了。“别闹了，家墨，虽然我装的不好，可是我是真的想你娶了落纱，你知道咱俩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你要去考取功名的，我不能连累你！”忆离拉着家墨躲到旁边的林子里。“我没说不去考取功名呀。那功名是只有你在我才有动力去考的！还有忆离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有我在，你还害怕吗？”许家墨瞬间一脸严肃的问道。“可是落纱？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忆离停了下来望着家墨的眸子说道。“你一定要让我娶了她？”许家墨总是能一下子猜出忆离那点小心思，现在他的满脸只写着两个字“愤怒”，“苏忆离，你给我听着，还是那句话‘今生非你不娶’，别的你就不要多想了。我许家墨来到徐家，费尽心思的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名正言顺的娶你，我可以用我的能力接管徐家，你给我好好的，听话，就可以了！再者说来，你不爱一个人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的！”一连串的话堵得苏忆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接管徐家？家墨你想干什么？”忆离半晌疑惑的问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我只对你感兴趣，至于徐家，只看以后会发生什么了？”许家墨回答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许家墨。在别人面前，我永远是楚沉轩。”“家墨，你怎么？”忆离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忆离，你只需要记住我永远不会变就好了！不管以后我做了什么，你要记住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就像你说的，男人要有能力养好自己的女人！”许家墨一字一句的说给忆离听着。“家墨……”忆离只是略带哽咽的叫着他的名字。“好了，时间很长了会被发现的，你快回去吧！”说着家墨就推着忆离离开。“徐老爷很长时间没有去你房里了吧？以后沉轩会帮他找更好的女人的！放心！”“再过些日子就是你娘的祭日了，到时候我会向老爷请示陪你回去，保证你的安全。苏忆离，我们就要回岚子乡啦！这几天你就不要想东想西了，好好的养着身子，我们去看我们去年种的小桃树，好不好？”许家墨一脸天真的对已经走远的苏忆离小声的喊道。“好”忆离恍惚的回过头来应答到。“快走吧！璎儿该找你了！”许家墨又露出了他俊美的笑容。忆离回过头去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家墨的视线里。“楚沉轩”忆离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觉得好陌生，此刻她的心里像是有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怎么也喘不过气来。“走吧，走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忆离边想着边决绝的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