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八章 我心难躬，我身难常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啊。”叶长生默默地听着，待到她说完后，才问道：“那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这具傀儡，可还稳定？”秦落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有醉无忧留下来关于傀儡的大部分资料，可是我毕竟和他不一样。在傀儡的研究上，他是不世出的天才，除了极大地改进傀儡之术以外，还创造了许多傀儡能够施展的法门。或许，如果他能够不死，而是活到现在的话，他甚至能够创出和真人无二的傀儡来。前后数千年，均无人能够超的过他。而我，也需只在战斗上有点天分而已。因此，我现在只能勉强维持这具身体不崩溃。”叶长生看她谈到自己的生死问题，侃侃而谈，如同话家常一般轻描淡写，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他忽然想起一事，道：“我曾经见过一类如同傀儡的冰雪精灵，它们看上去惟妙－惟肖，而且似乎也能够一直存活下去，还能够自行壮大，不知道于你可有用？”秦落霜摇头道：“冰雪精灵必定有天生灵物在体，而傀儡却是以不同材料制成，那是不一样的。”她望着叶长生，眸中忽然露出笑意，道：“我记得，似乎昔日醉无忧便是死在你手中的，那你得到什么好东西没有？有和傀儡有关的，一定要给我看看啊。”叶长生心中一动，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得自醉无忧银色戒指的两枚玉简，其中一枚便是醉无忧的《附灵秘典》，另外一枚却是醉无忧炼制傀儡的心得。醉无忧的分身和他本体关于炼制傀儡的心得，肯定相差甚多，而叶长生同纳兰明媚早已经将这玉简倒背如流了。于是他便将之取了出来，递给了秦落霜。秦落霜心中一颤，将两枚玉简接了过去，看了一看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叶道友，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了。这两枚玉简的存在，我俱都知道不过却是不知道它们居然在你手里。有了它们，我对于将自身这具身体再延续一些时日，便有了更大的信心了。对于叶长生可能得到的其他之物，她却是只字未提。多年以来，她那坚强的自尊始终未曾变化。叶长生犹豫了下，还是道：“倘若，我是说如果你这具身体情况不妙－的话，你能否附身到其他傀儡身上去？”秦落霜黯然道：“自然是可以，不过每更换一次躯体，我神智崩溃的几率就要大上很多，我估计以我此时的状态，最多还能再换一次，便没有把握维持神智了。”叶长生心中想起自己那巨大金色傀儡，此时尚缺五阶金丝燕羽毛十七枚、星辰砂一斤四两、五阶独角金身兽的独角一枚。或许这巨大金色傀儡，会成为秦落霜维持身体的唯一希望。他抬起头来，道：“落霜你这些年来研究傀儡之法，想必搜集了不少各类材料吧？”秦落霜点头道：“收藏倒是不少，怎么，长生兄你有兴趣？”叶长生道：“有几样材料，麻烦你留意一下，分别是五阶金丝燕羽毛，星辰砂以及独角金身兽之顶上独角。若是有了这几样物品，或许，躯体之事，我能够帮你解决。”霎时间秦落霜满脸黯然化为惊喜，道：“长生兄，你此言当真？”叶长生点头道：“你应该相信我一次。”秦落霜默默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会注意收集这几样材料的。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自食其力。当然实在避无可避的时候，我不会介意向叶道友你求救的。”此时，她已然知道，那金色傀儡必定是落在叶长生手中，而且被叶长生以某种手段，已然修复地差不多了。叶长生点点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先前让海东青守在洞外拦我，是想要救下那沈无双么？”秦落霜抬头望着叶长生，道：“她已然很惨了，因为三生神契之事，呆在此间最深之处，终日不见天日，唯恐被你发现。作为一名修士，前些天，她居然因为过度忧郁，生病了。因此便出洞去透了透气，本以为不会有事，不想还是被你找上门来了。”叶长生深深望了她一眼，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告诉你的？”秦落霜不禁语塞，半晌才道：“我这么感觉的。”叶长生道：“那么，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何会被我施展三生神契，又为何会不敢直面我，而是躲在这里？”秦落霜不说话了。叶长生叹了口气，道：“想想昔日被你施展三生神契的人是如何表现的吧。我亦没有对她怎样，她居然将我大敌引来，对付于我。换了是你，你能忍耐么？”秦落霜低头想了想，道：“她可以补偿于你。”叶长生微微一笑，道：“我当日几乎身陷死地，有什么东西，可以补偿我？”秦落霜自然不会说出什么“反正你又没死”之类的废话，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你需要什么物事，说出来，我会尽力去张罗。呵呵，这些年来，虽然修为长进不大，但是灵石材料法宝之类，我还是积累了不少。”叶长生道：“你为何要这般帮着她？”秦落霜道：“那一日她出洞之际，刚好遇到了我。认识她以后，我发现她在傀儡制作之事上，极有天赋。”叶长生凝望着她，但见她无暇的脸颊上，皮肤光洁却没有活力，挂着微笑却少有表情，想到此时躺在葫芦空间中长眠不醒的谢思燕，昔日谢飞燕遭逢不幸，却也是距离自己太远的缘故，心中不由一软，叹道：“你既然如此说，那么，便随你了。不过让我放过她可以，她那弟弟江华太过桀骜不驯，兼之恩将仇报，我却是不能轻饶了他。”秦落霜道：“那小子的死活，自然不关我的事情，不过你不要弄死了他就行。他们姐弟二人似乎吉凶之间颇有感应，若是被她知道她弟弟已然不幸，必定无心帮我研究傀儡了。”叶长生叹道：“沈无双算是为了弟弟的前途，搭上了自己三生了。我答应你，不会杀死那小子。”秦落霜咬了咬嘴唇，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是她此时面目之上，想要做出太过丰富的表情，实在有些为难，于是道：“那就多谢你了。不过，此事却是我欠你的，我这些年来，亦是收集了极多的材料灵石，这些普通之物，我留着亦是无用，便都送与你吧。不要推辞，我知道你很久前就在收集这些东西了。”说着，她仲手一探，摸了一个普通的玉盒出来。叶长生亦不推辞，接过那玉盒，打开来看时，登时吓了一跳。但见这玉盒之中，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样式颇为精致的储物戒指。一般来说，储物戒指越是精致，上方花纹越多，其空间便也越眼前这玉盒之中，居然放着这么多储物戒指，而不是将其中的东西放在一个储物戒指当中，可见这些储物戒指，俱都是满的了。秦落霜咧了咧嘴巴，道：“近千年来，大秦修仙界诸般出产的材料以及灵石，有一半俱都在此处了。”叶长生倒吸一口凉气，嘶声道：“你，你，这，落霜，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东西？”秦落霜傲然道：“千年之前，我就能在正面战斗中击败大秦修仙界第一高手剑无常，只不过运气不好，遇到了张奎而已。在张奎陨落之后，哼哼，大秦修仙界还有谁能够制衡我？只不过为了不想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我行事才低调起来，但是实际上我控制的势力，却不是你能够想象的了。”叶长生点点头，忖道：“此时她在大秦修仙界，却是真正无人能治了。却不似我在妖界那般，行事受到颇多擎肘。”收下这些东西，他道：“既然如此，那么沈无双之事，便就此作罢了。希望下次再见之时，落霜你能够恢复常人之状。”秦落霜默默点了点头，摸出两枚罗盘一般之物，递给叶长生一个，道：“此乃定位罗盘，以灵力激发后，便能够寻得另外一枚所在。日后我如若出了什么问题，便会凭借此物去寻你。”叶长生接过此物，道：“那么，我便告辞了。”说着，他站起身来，便要离去，临走之际，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回头道：“落霜，有些事情，无需太过坚持。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实在没必要太过见外。”秦落霜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道：“长生，请给我保留最后一丝自尊吧。幻境千年，傀儡之身千年，再加上死兆杀星君的些许记忆，到得现在，在别人面前，我都可以嬉笑怒骂，翻脸无情，甚至举手投足之间，便即让万人授首，但是，你却是我内心深处，最淡然最平静的回忆了。看到你时，我才会记得，我曾经亦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女修，做着似乎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