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瑶成把塞子一开,里面冒出一股旧报纸的味道。这不是……这东西他们也有了?“来,”茗远真人一挥手,“你们不妨猜猜,这里面有什么?猜不出?我告诉你们也没关系。这里有原配的一对蟋蟀,有被青蛇盘过的黑灵芝,这些都是拿猫血给泡过的。到后期了还要加一味东西,地府的人是最知道的,那就是米烟。”茗远真人笑了笑,“这东西做什么用的呢?我们要不要在这里试一试?这个可是立竿见影的,不必多等。”瑶成比划着,也说:“这两样东西你们大可现在拿去鉴定,看看能查出什么来——你们之前做的手脚已经被焰湖水给消解掉,现在再查,查出的才是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们,”瑶成一挥手,“这信我们不说字迹和人称,这些谁还不能给仿造呢?就说这信纸和用墨,都是渡云阁的,这要如何解释?”又拿起那把匕首,“这把匕首更有意思,竟是魔道鱼平山的震山之宝,天庭已经找了很多年了,这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太奇怪了!”茗远真人看着那一小瓶水,“想你们开工的时候,这水应该还多得很,只是焰湖水在洗练的时候难免会消融一部分。现在这些东西都回到原先的状态了,我想天庭在三日之内就会撤掉案子。”秦墨昭不知在想什么,不吭声了。茗远真人说:“秦司案本觉得这里面是时间流,这个想法对了一半,因为这水最后是放到时间流的井水里镇上七七四十九天以后来能生效的。”“那时间流本身……”“那时间流本身自然好十倍,但是那是取不来的,”茗远真人一字字说,“上神盯着每一滴时间流,少一点都不行。就算神兽看不住,弄走时间流的人也要被追究——”一切回到原点。关键的证据没有了,案子还查个什么劲?当然这是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渡云阁不管,当然是撤案。这谁知道呢?渡云阁的权力是大得很的,这件事他们会不会来插一下呢?这是什么意思?瑶依想,这怪物对自己手中的焰湖龙珠是怕呢,还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那个声音——“这个,你是从哪得的?”瑶依吓了一跳,没吭声。那声音穷追不舍,“这个,就这个珠子,你是从哪得的?”瑶依稳了稳心神,“我告诉你干什么?”“还挺倔,你这个小姑娘……瞧你这样子,本不该在这里的吧?”“都盯到这个地步了,还装什么蒜?”瑶依心头火起,“你刚刚想拉我进来给你当差,我不同意你就把我从赛莲和她那面大镜子的上面扔下来——才多久的事,你又装不认识我?”那声音不说话了。瑶依哼了一声,“我本事不济,你要收拾我我没办法,但是你也别把人看太扁了。我好歹是在仙山上修行了几百年的,同一个人的声音我也听不出吗?”此言一出,就是嗤的一声笑。那声音悠然说,“同一个人的声音?那倒是,确实是同一个人的声音。但是一个人也可以不是一个人,一个人也可以是几个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时间之塔和塔的地基是两个相互独立的部分,这你知道吗?”“知道。这塔和塔的地基之间通道关闭了,两者就不再有关联,一方甚至不能感觉到另一方的存在。”“那我问你,如果塔和地基分开,会怎么样呢?它们的各方面都还能独立运行吗?”“……”“如果塔和塔基分开,他们都会陷入沉寂,不再有任何知觉,也不会有任何动静。这样的关系,如果放到一个人身上,就象……”“就象是……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瑶依思索着说。那声音笑了笑,又不说话了。这是不是一种默认呢?这就是一种默认,瑶依说对了。如果是这样,她想,“那么这塔和塔基,哪个是灵魂哪个是身体呢?”那声音却反问,“我,和塔里那个和我声音一样的家伙,谁是身体谁是灵魂呢?”原来……瑶依错愕,谁都知道时间之塔是有秘密的,但是它到底有多少秘密,这些秘密都是什么,是关于什么的,谁也不会想到。瑶依发现的第一个秘密就是这条巨大的鱼怪。这个秘密当然是关于那双红眼睛的。后来的日子,瑶依想起这个秘密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塔中的眼睛是虚无缥缈的,而这只鱼怪却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为什么偏偏那塔里的是身体,这水里的是灵魂呢?“你不必着急往深出走,不妨坐下来,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事情——你来不就是想寻找答案的吗?”“我要怎么相信你呢?”瑶依冷冷地问。“你可以不相信,但是谁知道呢?说不定我说的就是实话。听了你还可以算则信或不信的,对不对?”“那……”瑶依说,“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你不会白白来帮助我的吧?”那声音变得阴沉下来,“对……你那龙珠……”瑶依下意识将手握紧,后退一步。那声音沉吟片刻,又说:“你能把关于那龙珠的事情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时间之塔的事情,我们一对一的交换,谁也不吃亏——我骗你你不知道,你如果要骗我,我也没办法。”“那就都别骗不就完了……”瑶依嘟哝。那声音讲到失神,又变得有些疯癫,“如果……啊……如果你能把那龙珠,给我——”“不可能!”瑶依断然拒绝,“想都别想!”“随便你,”那声音变得怪里怪气的,“我们先说着——你是来干什么的?听刚才的说法,你是个小仙女,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偷偷跑来的吧?”瑶依低声说,“是——”“这么说好了,”茗远真人脸色一沉,“你们两个,在地府呆的时间不短,这段时间你们在做什么呢?而穆列似乎更有渊源,老朽愿闻其祥——”看到是这么个情况,秦墨昭决定先装傻。现在的情况是,茗远真人已经有要摊牌的意思了——其实已经摊了一半了。这样看来这老神仙恐怕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八成。到这个时候,再看那八成实际也没什么意义了,关键是他不知道的那两成。这两成的关键则是,茗远真人知道他秦墨昭和欧阳穆列都参与其中,却不一定清楚他们各自是什么样的角色。这么想着,秦墨昭忍不住侧脸去看穆列。偏偏这个时候穆列也极不易察觉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下来,秦墨昭心里就有数了。自己果然没有多虑,这么着,就让这小子先胡说一番好了。果然,穆列开口了,“我有什么渊源呢?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如大家讲开些。”瑶成眼见这厚脸皮的家伙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一下子就急了,“你敢说你没和渡云阁的人勾搭?你那档案是怎改的?你还要害死我师姐!”穆列说,“首先,我并不知道什么档案的事。我一个普通人又和谁去勾搭呢?我那时候都不知道有神仙!其次,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害死你师姐?难道你看到了?”“你!”瑶成恨恨道,“你不知道他们,他们可知道你,难道他们不能上门来找你吗?我师傅都见过我师姐了,又不是死无对证,你还有什么机灵可抖——”“他们来找我?照你说的,他们来找的我,而且还帮我那个什么,改档案。我一个普通人,这是为什么呢?而你师姐,”穆列一笑,“如果她记错了呢?如果她当时受了惊吓,神志错乱了呢?如果她对我有愤恨,要和我过不去呢?我们现在是在仙山上,想来仙人自然有办法看明白真相,我可以让你随便查,你看呢?”瑶成气得脸通红,却只是咬牙。这个穆列,果然是块滚刀肉。瑶成先前还不大相信这么个无赖样的人物会和渡云阁有瓜葛,但是这番对话下来,他已经知道,穆列一定是从渡云阁的人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情,不然他不会这么猖狂。仙人要想看明白真相当然可以借助很多东西。比如有的仙法可以检索一个人的记忆。如果能检索穆列和季航的记忆送交天庭,那这小子绝对就没办法了。比如他们可以去查穆列的命相和渡云阁每日都要记录的隽书等等。问题是这样的证据他们还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拿来。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穆列和秦墨昭这两个人,而是地府和渡云阁,这是天庭直接管辖的两个重要部门,他们手中的信息不会比茗远真人的少。一来他们早早的就会防范,二来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一堆人来干涉。有查检记忆的仙法就有让这查检没办法进行的仙法——或者是邪法,谁知道呢?一看穆列这个样子,瑶成就知道,恐怕不会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让他们当场查出来。瑶成想起什么,“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不可信,等我师姐回来,一切自然容易查清楚!”刚说完,他却愣了,瑶依什么时候能回来,谁又能知道!茗远真人说,“瑶成,你先休息一下吧,来坐下。”转脸又对穆列说:“我来问问你。”穆列点头。“从塔中出来,你是在地府缓和的精神,这我们都知道。”“是啊——”茗远真人问:“那么你在地府的时候是谁来照看你?”“马面。”“马面平素的事务也很多,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去人间。总不可能面面俱到。你多数时间是和谁在一起呢?”穆列略微顿了一下,说:“我常和秦司案在一起。”“那感情好。”茗远真人淡淡地说,“你在地府里呆了将近十日。你刚进地府时的伤势我是知道的,而马面请来给你治伤的也是高人。你的伤大约在第四天就痊愈了,那将近六天里你在做什么呢?”“我受了惊吓,心里憋闷,不愿见人,还是调养。”“很好,”茗远真人说,“这就是说,照看着你调养精神的是秦司案。不过秦司案也忙啊,这短短几天时间,秦司案的发现可是不少,往上递的东西也都有板有眼。照你说的,这惊吓受的也不小,疗伤将近十日,有一大半都是在调养这心里的疙瘩。你已经伤到这个地步了,他帮你调养好了,又整理好了那么多文书,档案室的公务也每受影响——秦司案能耐倒是大得很,在地府当个小小的司案是不是太委屈了?我看就这个才华,只怕连我也不敢比!”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