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冲上瑶依的脑子,激得她差点给知羽一巴掌,咬牙控制住了,却一个踉跄又差点跌倒。知羽扶住她,又问:“焰湖龙珠你可收好了?我……”“收好了,这个不用你操心。”瑶依气若游丝,再说不下去了。看来是体力透支大了,神经又高度紧张。知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瑶依多说什么,只有先让她自己在那里靠着。鬼魂里恰好有一个声音问,“不知道离下一次坍塌还有多长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赛莲,赛莲淡淡地说,“从现在算起四个小时以内第二次坍塌肯定要发生了。”这样看来时间已经很紧了,他们必须马上做个决定。于是鬼魂都安静下来,一个老鬼说,“我们都同意让瓷娃娃决定。”知羽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赛莲。赛莲看上去似乎是在想什么……先不管那么多了,知羽想,走一步是一步了,好不容易才把局面给稳定下来,后面再说后面的事吧。闹这一路,谁还不是头晕脑胀的?除了那些从地府里跑出来的鬼魂。不过这些鬼魂倒不是太可怕,知羽还比较清楚他们的脾气秉性,他自觉如果把一部分局面让他们掌控了去,兴许对所有人都有好处。这就是他刚刚提到“少数服从多数”的意思,那些鬼魂当然是绝对的多数。面对这一句俗套到了极点的话,赛莲居然什么也没说,知羽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点。这些鬼魂定然是很想从这里出去的,这个知羽再清楚不过。从地狱的深牢到时间之塔的夹层,听上去似乎差不了太多,但是知羽知道这中间的复杂。这些被折腾得差不多的家伙谁背后没有些可说的东西?倒不至于说地狱深牢里关的全是被冤枉的人,但是他们多数受到的刑罚只怕是大大过量于他们的罪过的。他们能从地狱跑到时间之塔这本身就是十分蹊跷的,地府里只怕还有不干净的人,知羽可以肯定,时间之塔刚建好的时候,地府就有人和这边搭上了联系……知羽甚至认为这些鬼魂出现在时间之塔,这件事本身对地府里某些人的利益很可能大过对赛莲或者血杀的利益。至少赛莲对他们是不感兴趣的,而血杀则很有可能参与了和地府中人的勾结。简单地说,知羽的推测是这样——地府有人和血杀早有勾结,所以时间之塔的建成对地府里某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说早有勾结,是因为知羽觉得他们和血杀的关系似乎很好,不然也很难想像他们会做出这种两院相通相近的买卖。至于地狱深牢里的鬼魂为什么会出现在时间之塔,这当然和那个勾结血杀的人有关。其中的细节知羽当然并不清楚,但是现在已经有两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第一,这些鬼魂已经被地府的一部分人给逼绝了,他们只想脱离这困境。第二,这些鬼魂即便是出去了也不怕天庭的人,更不用说在这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知羽走的是一步有很险的棋,他不敢说自己对这些鬼魂一点想利用的心思都没有。这如果叫他们发现了,只怕就了不得了。如果事情只牵扯到他自己也就算了,偏偏还有瑶依、小棉、赛莲,还有那个哼哼唧唧的血杀……赛莲在暗处盯着知羽的双眼——陶冥使,我倒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很少有人知道,早年神龙和地府的联系其实很紧,翼蓝出事以后才渐渐淡漠。倒不是因为别的,却是因为地府里管深牢的那几位有次碰到神龙,故意问起了翼蓝龙女。“可想开点好了,这样的难,躲也躲不去的。命里定数的事……这话说起来难听,我们倒也只是劝你。”“龙族也算幸运的了,这事情并没有闹大,各自捂着捂着就没了,也不妨碍什么……是吧?”这样的话倒是神龙早就预料到的,不让他们说倒象是神龙对不起他们一样。“说起那个血杀……我们原先其实也见过他的,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刚来的,只给打下手而已。要说这时间过的也真快,这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当年怎么把那个怪物领走的我还记得……”“那个怪物嘛,看就是个畜生的样子,骨子里一塌糊涂的。我们都说他最坏,本来打算第一个就罚他的,可是刚要罚,您就来了……”神龙听得有点不自在,想想却也算了。地府里管深牢的那些人本来就比别人特殊,有的事情天庭也瞒不了他们的。他也不是小孩子,还不至于连这些人也忍不了。“现在在深牢里关着的这些家伙,有的还等着上面给讨回去呢……也不知道血杀当年有没有这个想法——照我看,是没有的。血杀和这些不识相的一比,倒算好的了,至少知道情势比人强。”“这个就是我们分内的事了,按说不该和您说的,不过……我们也是老邻居了,我们也需要您的照应。您也不想再出个血杀不是……”这话一出来,神龙就觉得要警惕了。神龙原本和这些管深牢的人接触不多,只是时常听说他们的事。这一门差自然是不好当的,而且名声不怎么样,倒也让人同情。神龙并不是没有帮过他们,但从前都是一些偶然事件,他还不曾和这些人有过这样的交流。看来提及翼蓝不过是开个头,他们的注意力说不定早就在这里……半晌。神龙问,“是你们狱长让你们说这些的?还是把话都讲明白一点吧,别这么连藏带掖的,我很反感这个。”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哎呀,这个……这话说的就太严肃了。我们这个工作您不是不知道,到处都是麻烦,我们也是……为以后的事情担忧呢……”“他说的没错,最近我们那里闹的有点厉害。有人天天在牢房里嚷嚷说上面有人捞他,我们这边上头的人又逼得紧,弄得我们不好做呀……”这两个家伙倒是真有点着急了,神龙不是好得罪的,地府明里不说,底下其实很重视和神龙的关系。这两个家伙如果闹出什么差池来,还不是他们自己兜着?神龙有点不想呆了。他本来就是习惯于远离是非的,何况翼蓝的事情刚刚过去,重月还等着他照顾,这一宗变故将神龙闹得大没有了以往的精神。他知道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故意来提,这两个看深牢的家伙必定是碰到了什么事。他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说明白的,他们自己不愿意,神龙更不想上赶着管这些破事。“没什么事我还是先走吧,这次来本就不是找你们的,你们也知道。”神龙说着就要走。“我时间也紧了,停留太久也多有不便。”谁知道他这一要走了,那两人倒上来拉住他赔笑。“是我们造次了,让您不高兴……您可别这就走啊,这个……让我们上面知道了,只当是我们得罪了呢……”“是啊,再坐一会儿吧。我们说点别的?”神龙说,“你们两个要我留下,除非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愣住,不知道如何作答。神龙又说,“你们跟我说你们这深牢里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早先也告诉过你们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越有这个意思,你们倒越说。我一旦过问,你们倒不肯讲了。这倒真是奇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你们知道我家里最近出事了,我就照实说,我心里正烦呢,不想听你们在这里打哑谜,想做什么照直说,不想就闭嘴,大家也清静清静!”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这两个人从两三年前就是这副样子了,也未必就是要说什么给神龙听,说不定他们跟谁都这副腔调呢。只是平时没人计较罢了。谁想那两人中有一个人说,“我们要真说了,只怕您躲还来不及呢,哪能指望您帮我们……”另一个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神龙,又兀自向外看了看,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神龙问,“这样好了,我只问你问题,你只说是或者不是,我看看深浅,不该我管的我自然不会管,可好?”那两人忙连连点头。神龙想了想,开始问——“此事可与天庭里的机要有紧密的联系?”“不是……”“那是与天庭机要有一点联系?”“……是。”“除了天庭,此事还牵扯到邪道的人?”“……”“太具体的你们不知道?”“是。”神龙大约已经知道这是件什么样的事了,他也猜出这两个人为什么天天搞得贼眉鼠眼的。这两个人算是完了,也不知道最后落个什么下场。这个样子的八成是叫谁个拿住了,他们说不定和谁当了一条船上的贼,自己也择不清楚,又下不了狠心,最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这件事地府的人少有知道的,是不是?”“是。”“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是不是也有份?”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