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易子赋回到庄中,雪儿就觉得很多事情很奇怪,让她很难以理解。她总觉得,一个人的时候,总像有人在偷偷注视着自己般,让她的心,凭空多了些担忧。却没奈何,她只是感觉如此,这些日子,自己依然安全的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几乎都要怀疑是否是自己出了问题。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的,她自然也不好跟其他人说起了。今夜,雪儿一个人在房中摆弄着刺绣,忽然觉得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她有些好奇,打开房门出去。借着微弱的灯光,感觉不远处有一个人,瞧那身影,应该是个男的没错,她轻轻的唤了声,“是谁,是谁在那?”过了一会,那个人影动了下,沉稳的声音传来,“是我!雪儿,你还没休息吗?”雪儿听出来了,是易老爷的声音,其他人的声音她都太熟悉了,这会虽然对于易老爷的声音还生疏,但就因为奇特,反倒是更容易辨认出来了,雪儿想也没想,上前几步,“老爷,你怎么来了?这儿”雪儿是有些奇怪的,老爷怎么会来到这呢,她的房间靠近南靖庄的里头,平常都很少人来的,之前潇潇还嫌这太清净了些,不好,特别是离她的房间有些远,她有些不愿,雪儿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喜欢清静,倒是合了她的意了。易子赋转过头来,和蔼的面容上,闪耀着一种很奇特的光芒,静静的看着雪儿,好久都没有说话。那个样子,总会让人想到什么的?像,真的是太像了,无论是音容笑貌,还是举止言谈,都隐隐透着她的味道,注意了她这么些日子,往日的甜蜜和苦楚都通通涌现,让他的心乱成了一团麻。雪儿觉得很诡异,这老爷怎么看着自己出神呢,于是轻轻唤了声,“老爷!”易子赋回过神,“雪儿,天色还早,陪我走走?”雪儿看着易子赋和蔼可亲的面容,总觉得亲切无比,根本就没想过要拒绝,笑着说道,“好!”这笑容,刺痛了易子赋,当年,初次见到晴儿的时候,似乎,她也是这样的笑容,温柔的对自己说,“承蒙公子抬爱,小女子就献丑了!”易子赋慢慢的向前走去,后头跟着雪儿,易子赋在心里暗暗纠结,易子赋,你清醒点,你该恨的,怎么还能记着她的好,怎么可以。这个问题,这些年,他也早就不知道问过自己多少遍了,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温柔常情,她的一切,丝丝入扣,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了,如何还能抛得掉。他早就已经原谅她了吧,只是,始终不愿意罢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暗中派人调查当年的那件事,寻找晴儿的贴身丫鬟谢秋。想了那么久,终于绝对正视,其实是在心里希望另有隐情,他的晴儿还是那个晴儿。见到雪儿,他心底隐藏的那份情感深深的被挖了出来,往日的情景更似流水般,断不了了。雪儿的出现,是不是就是冥冥之中让他更坚定那份信任,一查到底呢?不管是不是,效果却已经出来了,原本查访了一阵子无果之后,他就想要放弃了,但是,现在,他又重新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暗中调查。对于眼前这个和她酷似的女孩子,他易子赋,到底该如何面对呢?走了好一会,始终不见易子赋开口说话,雪儿率先开了口,“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呢?”易子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微笑着看着雪儿,“不走了,就在这吧,我回来了这么久,雪儿还没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吧。”雪儿有点傻了,老爷怎么关心起这个了,更何况,难道夫人没有跟他说吗?雪儿只是稍稍想了下,就凑过去,那种亲切感,让她难以拒绝。她坐在易子赋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其实也没什么的,我是想换个环境,试试另一种生活,所以才呆在庄里。哪天我想回家了,就回去了。”易子赋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眼神中饱含着太多种得情绪,有一点欣喜自豪,却同样有些哀伤,不似她这个年纪所该有的情绪。“是吗?你父亲就不管你了吗?”易子赋说出这话,才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孩子都不闻不问的吗?都是锦希在操劳,他真的是很对不起她的。雪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在外漂泊,总是会伤到父亲的心的,“老爷,不是不管,是不能管的,我不是个乖女儿呀。”雪儿稍稍戏谑的话语,让易子赋会心一笑,这个小鬼头,真是聪明,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叹了一口气,“你父亲真是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人儿能陪在身边!”雪儿转过头,看着易子赋,“老爷也不错呀,有潇潇还有夫人她们陪着,一样很幸福呀!”易子赋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你爹,他就放心你一个待在我的南靖庄吗?”他对薛世仁有所耳闻,近些年,游历大江南北,江湖上,对于他还是颇为敬畏的,他也算是一个既立朝堂,又不离江湖的人了,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老爷,夫人和庄里的人都对我这么好,他老人家又什么好不放心的,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没空理我的,我就图个自在了呀?”“那你娘亲了呢?”虽然薛世仁声名在外,但是,关于他的家事,似乎确实谜一般,没人能说的清,故而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了。雪儿看着天,“我娘亲,早就不在了,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所以,连梦里都很少出现娘亲的影子!”易子赋忽然生起了一股爱怜之心,如此令人忍不住想要留住的女子,既然也有这般无奈的地方。易子赋忽然在心头萌生了一个想法,曾经的**,在一次涌向新潮,他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镇静。他怎么能有如此想法,他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耻了。“雪儿,不说这些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老爷我在走走!”易子赋心情有些乱,他需要平静。雪儿没感觉出易子赋的神情有异,痛快的说,“好,老爷也早点休息。”雪儿说完,走了,毕竟还是个孩子,一点都没有多余的心思。让人很怜惜。易子赋看着雪儿走了,叹了口气,心里的那股思想一时竟无法压下去。他呆了一会,自己拐进了书房,他没有开灯,走到一个角落。在书架上一碰,墙壁动了,打开了一条缝。易子赋走了进去,门旋即又关上了,里头是一间密室,透过淡淡的烛光,可以大致看得清屋内的摆设。易子赋呆呆的环顾了下四周,都起灰尘了,也对,自己都好久没来这里了,这没成老鼠窝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还奢求它能一尘不染吗?他朝着墙边走去,盯着那一幅画,出了神,那画中的女子,清丽脱俗,美艳动人。易子赋对着那幅画叨叨细语,“欧阳情,你到底是想怎么样,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十几年过去了,是你不放过我,还是我不放过你,为什么她和你这么像,为什么她来世间的日子,和你离开的日子那么的相近,难道真是你心有不甘又回来了吗?”易子赋对着那幅画,说了一串又一串的话,忽然哈哈哈大笑,“欧阳情,我知道,你这是要折磨我,让我今生都无法摆脱你,都无法安静得过完余生,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如果她就是你,我该怎么做,如果她不是你,我又该怎么办?可笑的是,当日的你,既然什么都不解释,一句话都不想和我多说,把一切都丢给了我,你好狠心。”易子赋语无伦次,状若癫狂,果真是爱到了极致了吧,不然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何苦如此挣扎。易子赋在密室中挣扎无趣,李锦希却是在房中等着他,他这几日明显有些异样,李锦希毕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对于这些脸色心绪自然是比他人更了解半分。她知道,她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是雪儿吧,让他想起了那个女儿。情有可原吧,当日的自己,不就和他现在异样,疑神疑鬼了好久,才接受事实,然后才重新回归生活的正常轨道。毕竟,欧阳晴在她和易子赋的一生中,都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他是爱,是恨,是不甘。她是恨,是妒,是愧疚。李锦希也不愿,既然已经决定要让一切都一次性解决,理得干干净净,自然要经得起这期间的种种。只是,她始终在问着自己,这样做,是否是对的,多雪儿又多么的残忍,她把雪儿置于了一个怎样的境地,明明自己如此喜欢她,却又一次次的利用她。连她自己的都搞不清楚,自己对于雪儿的关系的爱护,是否是出于愧疚,以前的她何尝想过这些离谱的问题,可是,岁月匆匆,磨灭曾经的傲气,磨灭了锐气,也磨灭了等待的耐心以受煎熬的那份甘愿,她的心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铁石心肠了。如果当时的情景放在了今日,她估计不会那么做吧。“夫人,老爷又去了书房了,您还是先歇息吧。”杜鹃的话拉回了李锦希的思绪。李锦希笑了笑,“不妨事,我再等会,老爷刚回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去厨房准备点参汤,端来这,老爷估计也快回来了。”杜鹃忙出门去传话去了,这会厨房那估计都要歇息了,得赶紧的,不然恐怕会迟了。李锦希看向窗外,夜有些深了。他今晚应该会来吧,这阵子,他都会来的,虽然依然没有够多的**,但是,总算是还能和她话话家常,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的事情,就等时间慢慢去抚平吧,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