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云儿,雪儿向子域山庄行进。深山走夜路总是不方便,但是,雪儿带了太多的人,要投宿也不容易,于是就继续赶路,并没有让他们停下来休息。只要连夜赶路,估计到第二天清早就能到家了,到时候再休息也不迟。对于这些半君半仆的人来说,这点路程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雪儿已经先遣人先到子域山庄传信去了,让庄内的人准备好一切,只要到了那,那么他们就可以很好的休息了。其实,另一方面,也是雪儿归心似箭,所以才更坚定了不让他们休息的原因了吧。只是,雪儿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好久都没有见到杏姨了,不知道她身体到底怎么样了,自己的私心,以至于不愿回到故里,所以才使得家人为自己担心,这些,都是雪儿一手造成的,故而,此时的雪儿心里多了好几份的内疚,恨不得插上双翅,立马飞回家去。一行人摇摇晃晃的走在了深山小道上,他们是专业的,故而,虽然想到此处可能不会有大的危险,但是,他们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赶路,毕竟,他们的任务很重,容不得有半点的差错,否则,不仅他们无法向皇帝交代,就是他们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因为,作为护送之人,主人有任何的闪失,对于他们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他们也就再也没有脸面再在这个世上活了。是夜,雪儿归心似箭,她并不知道的是,凌阳的南军军营中,同样是充满了紧张的。萧天竞,顾杰凌,薛逸麒,贺廉之辈,正在紧锣密鼓的计划着子时将要实施的夜袭计划。南汉暗卫先前就已经传来消息,南汉丞相海英,今晚将在府邸大摆宴席,为自己的母亲做庆寿。到时候,南汉的主要官员都会去拜寿,甚至于,连冷易,碍于情面,也会去的。所以,可想而知,今夜的南汉都城以及军中是多么的松散。萧天竞仰天长叹,真是祖宗保佑。南汉臣民,一直以来优越惯了,自以为有汉江作为屏障,又有三都坝作为前沿,而大恒的军队有半数之人不懂水战,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可用之兵匮乏,断然不敢贸然出击。先前的战况就早已说明了这一代年,故而,他们始终认为,与大恒的战争,主动权始终是在南汉的手中,久而久之,南汉国中,半数以上的人,都对此次两国的战争掉以轻心了,到现在都还认为,隔汉江之天险,他们可以一直与大恒划江而治。却不知道,山外有山,南汉小国,太优越了,故而早就无法看清楚现状了。萧天竞很满意,很满意对方的低估,很满意对方将他的军队摸得如此之透。事实上,他不得不说,在这一年前,只有南军的十几万军队善于水战,京师都是旱鸭子,如果在当时,萧天竞当真是要被动的守着凌阳城这最后的一道屏障,以保证南汉的军队不会打到凌阳,然后扶摇直上,逼近帝都。但是,他们不知道的,萧天竞之前调回顾杰凌回京城,对外是宣称只是回去筹备婚礼,事实上,萧天竞是让他回去整顿军事,尽可能的让这些人熟悉水战,为今日做准备。故而,萧天竞才如此的大胆,敢主动出击。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不敢说能一举荡破南汉都城。但是,至少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杀他个片甲不留。为了这早晚会来的战争,萧天竞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之前派薛世仁潜伏在南汉之中,如今已经近两载,此次,他早就已经在南汉内做好了接应的准备,随时可能帮助大军瓦解尧都的城防,如今可谓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三军早就做好了准备,只待时机一到,立马就发起进攻。为了给进攻争取一些时间,降低进攻的难度,萧天竞命人挑选了精干的南鹰暗卫,从三都坝的两翼深入,先解决了地方的哨兵,然后迂回到敌军的侧后,破坏他们的退路。全军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信号,萧天竞下了军令。让贺廉带领留守的将士们,做好守护凌阳城的任务。薛逸麒和赤狐各领着数万的军队,从虎头湾直入对方阵营。今晚的夜色极其的黑暗,正好适合偷袭。萧天竞则是和顾杰凌带领着过半的军队从直接冲向了三都坝,继而上岸。上岸之前,一切都非常的顺利。因为,南汉之军多数没有料到,一向谨慎的大恒军队,竟然会主动偷袭。直取帝都。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挑中了这个不寻常的日子,因为,敌营之中,有些级别的将军们,都去海丞相府去祝寿去了,结果,他们只能匆忙迎战,乱作了一团。萧天竞并没有给他们过多喘息的机会,军队一上岸,远远的看见敌军的后方已经燃起了红红的大火。顾杰凌笑着说道:“皇上,退路已经被封死了,今晚,可以好好的开开荤了。将士们等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萧天竞点了点头,是的,不仅将士们激动,连他自己都有些激动,他也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对方仅仅只是匆匆抵抗,本能的反映罢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很好的抵御,面对着萧天竞的军队,他们几乎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已经在大火中,尽数做了俘虏。待逃出去的敌军急急忙忙的跑去报信之时。萧天竞和顾杰凌早已经占领了三都坝,直接向南汉都城逼近。一直到此刻,萧天竞才略微放松了下。要知道,今夜的行动,可谓是倾巢出动了,如果消息有误,或者己方出了点什么差错,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真是那样,他都不敢想像,自己给如何给自己找退路。不过,薛逸麒那边却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由于之前虎头湾战误,海英大怒气,因而对冷易也多了些猜忌。故而不再让冷易防守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三都坝,于是冷易只得亲自帅着自己门下的军队,前往虎头湾,接替了霍振元。故而,很自然的,薛逸麒和赤狐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好在与三都坝不同的是,虎头湾地势开阔,可以很好的展开阵地战,而大恒的军队的将士们,很多都是从北面抽调而来,经过顾杰凌的**,被派往南军的,故而多年的大漠作战经验,使得他们占据了优势。加上萧天竞收拾完南汉朝廷那般乌合之众后,又派军支援他们。所以,很快的,他们就占据了上风,纵使铁门之人有多顽强,奈何总是解决不了前后夹击的厄运。最终被打得尤为狼狈,只遗下三分之一的军队,冲出重围,从南门进入了尧都。穷寇莫追,更何况还得清理战场,薛逸麒果断的放弃了追赶,转头同萧天竞所率领的军队汇合。海英等南汉众位大臣根本就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宴会既然会给敌人这么大的空子。冷易在宴会上拂袖而去。海英急急忙忙抽调尧都的所有可用之兵,驻守在了尧都的四个大门,欲来个垂死挣扎。他赶忙找到冷易,哀求道:“冷兄,冷门主,先前老夫等都有得罪,如今大敌当前,还望门主及门下众兄弟们能不计前嫌,共同御敌呀。”冷易什么也没说,一旁的庞显却是忍不住了,怒气冲冲的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的那些个将军们目中无人,看不起我们铁门的弟兄。若不是你海丞相不相信主公,让你们的那些平庸的将军掌帅,又何至于会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地。”海英无言以对,其实,庞显说得没错,他和冷易,虽然明为盟军,但是,他是至始至终没有完全相信他。他明知道冷易的领军才能比之他手底下的那些个将领,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就是不放心让冷易掌帅,所以才让大将军去横插一杠,生生的分离了军心。只是,在当时,他有他的考虑,毕竟这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一点私心,竟然会导致今日的败局。他其实也想明白了,估计就是今晚的宴会给整出来的漏洞,才让对方抓住了有利时机。而若是不举办这样一个宴会,又如何巩固他在南汉的地位。他也是身不由己,虽然想要低调了事,但是,人在上位,往往只能随波逐流了。虽然他没有广发邀请函,虽然他命令各部要加紧防患,但是,朝中的文武百官,有谁愿意放弃这样一个讨好当朝丞相的时机呢?一切就错在,明明没有能力与大恒相抗衡,却依然妄想要称霸天下。再加上冷易的坚定,自然而然的,南汉就已经和大恒杠上了。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往失败的路上推进了。换句话说,从他们挑衅的时候起,就注定了他们不会胜利的,因为,南汉的朝政已经迂腐到了极点,朝中勾心斗角,大权旁落,皇帝形同虚设。冷易早就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了,只是,他不相信自己就不能打败萧天竞,他无论如何也要一试。就像当下,兵临城下,他依然没有放弃希望,他依然要和萧天竞做最后的抗争。冷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海英说道:“海丞相不必多虑,大敌当前,冷某自然是责无旁贷。待冷某上得城去,先观察下战况再做打算。”海英如获至宝,连忙和冷易一同上得城去。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至少他还希望借助于冷易和铁门众人的顽抗,可以给自己捞得更多的筹码,否则,城破之日,乃是他海英的葬身之时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个,冷易居高临下,举目而望,眼前竟是萧天竞的军队,而萧天竞正骑着高头大马,与他对峙。冷易冷笑了下,大声喊道:“好久不见了,老朋友!”萧天竞回道:“朕早就说过,你的命,朕早晚会要回来的。”冷易哈哈大笑,说道:“这话说得太早了,如今,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吧。”萧天竞看着冷易那嚣张的样子,真想一剑结果了他,旧愁新恨,就该来个了解的。他想起了雪儿,心里更不是滋味,曾经,她竟然让自己放了这个与自己作对的人。薛逸麒见萧天竞平静的面容下,透着一些愤怒,猜到他定然是想起了之前的不愉快,于是对着城头大喊:“城上的人听着,趁早投降了吧,否则城破之日,就会是你们葬身之时了。”海英早就没了主张,强作镇定的说道:“黄口小儿,切不可信口雌黄,我南汉国富民强,何愁不能抵御你们这些人。”薛逸麒笑了笑,小声的说道:“大言不惭。”其实,海英在心里盘算着,是否该求和了。他想,还是想等等吧,也许,冷易会有办法给自己获得更大的筹码也说不定,即使不行,到时候就将他绑了献给萧天竞,岂不是大功一件了。他冷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下城而去。冷易也只是冷冷看了看萧天竞和他所属的军队,诚然,他们是优秀的,至少比之于他和南汉的这一群乌合之众,要优秀的多。如果是他和萧天竞两个人的较量,恐怕还不至于会输,但是,萧天竞有他独特的智慧,他有效忠于他的一群忠诚良将,他有支持他的强大的后盾。连雪儿都选择他,而不选择自己。冷易在心里暗暗的冷笑,他自己,如今还剩下什么呢?一副负隅顽抗的架势吗?他除了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外,他还剩下什么筹码了。身后的这座都城,有的也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纸醉金迷的混蛋,而他的铁门兄弟,纵然是粉身碎骨,又如何能压得住这强大的部队。他不得不承认,他输了,输在了自己急于求成的心,输在自己挑选了一个纸老虎作为自己的盟友,挑选了在这不适当的时候,挑起了战争,所以,连他的好兄弟都要背叛自己。他总是告诉自己,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争一口气,可是,他始终忘了问问内心的自己,到底愿不愿意这样做。冷易握了握拳,心中这个在纠结着该不该将那个秘密公诸于众。忽的,他冷笑了下,如今,败局已经定了,说了又有何用,他一直不屑于启齿那段身世,更不屑于以此作为对抗的手段。倘若他早早的听了谋士们的话,或许,可能会是另一番的景象。他一直希望,等到他真正打败萧天竞的那一天,对着天下之人,对着抛弃他们母女的那个人,对着萧氏的列祖列宗,宣告他的成功,宣告他才是这天下命定的主人。“母亲,孩儿没用,不能带你名正言顺的回家了,你要保佑儿子,亲手宰了那个人,现在,孩儿只求这样了。”冷易闭上了眼,在心中暗暗的祈祷着。“挂出休战牌,全军在此待命,只可守,不可攻!”“是!”马上就有人领命去做了,将一个大大的免战牌挂在了城头上。冷易说完,再看了眼萧天竞,吸了一口气,也随之走下了城去,他要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让自己最后的心愿给了结了。庞显随着冷易下了城楼,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与主公同生死,这是他作为部下,效忠主子的责任,也是他对已故老相国的承诺,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再造之恩。他能感觉得到,一向冷酷的主子,如今也有些无奈了。自古时势造英雄,如今的形势,似乎对主子不利,他能不担忧吗?萧天竞见对方挂起了免战牌,心里也已经有了底了。暂时来讲,对方是不可能发起进攻了。只是尧都城楼高耸,想要硬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对自己的势力是个莫大的损失。此刻的萧天竞极其的清醒,即使他如何的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即使是他如何的想要速战速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要从长计议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不差这些时日,冷易如果不出击,大不了和他多周旋几日,和他打上一场心理战。雪儿说得对,南汉之众,不足为虑,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要劝降他们并不难,难就难在这儿还有一个冷易。萧天竞暗自沉吟,或许,可以施点小计,瓦解他们,让他们主动把冷易送出来。顾杰凌见对方已经下得城去,忙说道:“皇上,如今,军队的补给还没跟上,全军只剩下两日的口粮了。”萧天竞点了点头:“此乃第一件大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顾杰凌领了军令,掉转马头就要走了。萧天竞补上一句,“虽说如今汉江以北都是我们的地盘了,但是,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些。”顾杰凌感激的点了点头,“皇上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萧天竞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另外,回到凌阳城,少不了又要和南靖庄打交道,可以带上贺廉。切记,不可鲁莽。”顾杰凌点了点头,他知道皇帝的意思,南靖庄是凌阳城有名的大户,军队偌大的补给少不了要他们帮忙的。所以说,帝王之道,贵在运筹帷幄,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得不佩服主子们的深谋远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