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穆禄氏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殷殷道:“奴才见娘娘风华依旧,想来这两年过得都还好。”温皙略一点头,看了看模样娇小的若贞,只低头,不敢随便插话,温皙便道:“这就是若贞了吧?真的越长越好看了。”其实温皙根本不记得三叔的庶女长什么样子了,不过说句客套话罢了。不过若贞长得的确可人,模样也娇滴滴的。舒穆禄氏立刻笑得灿烂,敛身端坐,语气亲近道:“这孩子,是奴才一手养大的,早该带来给皇贵妃磕头了。”说着便示意若贞,愈发亲昵道:“皇贵妃可是你的堂姐呢!”若贞急忙起身,跪下磕头,声音细细柔柔唤了一声:“堂姐。”舒穆禄氏以前虽然也进过宫,如今却是第一次带晚辈入宫,看上去是为了明年的选秀,温皙总觉得心里不寻常的样子,便点头叫人取了一柄如意赏赐给若贞做见面礼物。若贞急忙推辞,娇怯怯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贞儿不敢收。”舒穆禄氏笑道:“皇贵妃赏赐,你收着便是。这白玉如意瞧着似乎还是羊脂玉的,真真是好东西!”温皙却并不喜欢若贞那楚楚可人的娇怯模样,显得有些做作,不过好歹也要给三婶面子,便微微叹息道:“本宫听额娘说都十七了,和郭络罗氏的格格一般大,明年就十八了,好端端的姑娘都给耽搁了。”舒穆禄氏微微叹息道:“可不是!若贞是顶好样貌的,偏生给耽搁了两回选秀,只盼着明年选秀能留牌子。”温皙抿嘴一笑,语气肯定道:“钮祜禄氏的格格,自然不会被撂牌子,这点婶母便放心好了。介时,本宫会给替若贞相看着有什么好的宗室人家,总不会委屈了若贞。”不过,侯爵的庶女,若要做正室,只怕是只能配个闲散宗室了。而且若贞论辈分还不算小,得是康熙的同辈才成,细细算来,倒也没多少人选了,也只能选个略像样一点的了。舒穆禄氏拉了若贞在自己身侧侍立着,略带可惜道:“若贞到底没有记在我名下,不是嫡出,也不敢求做正室福晋。”说着又叹息,忽的问道:“不知道和贵人最近可好?”舒穆禄氏突然问及和贵人瓜尔佳言容,到叫温皙有些疑惑了,便哦了一声道:“还好吧,虽然不比刚入宫的时候,到底还是薄有几分恩宠的。”温皙说的自然是客气话,算来和贵人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有一次召幸了,若不是还有一层温皙表妹的身份,只怕更加失宠了。言容算来跟大嫂关系能近一些,大嫂都不曾关心她,怎么三婶关心个跟自己素无往来的贵人了?倒叫温皙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总觉得今日三婶的亲近中带着几分不寻常的讨好之色。“当年老太太不过是想要寻个伶俐漂亮的本家姑娘,好进宫来帮着皇贵妃固宠,到底是和贵人无用,只怕反倒要叫娘娘为她操心了!”舒穆禄氏叹息道。温皙微微一笑,神色平淡道:“和贵人平日里也安分得很,不必**心。”舒穆禄氏看了看身侧的若贞,笑道:“若贞到底是耽误了,只怕嫁不得什么好的宗室,奴才想着,不若让她进宫来,伺候皇贵妃吧。”温皙陡然收敛了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冷硬:“婶母说笑了,本宫身边可不缺伺候的奴才。”只是舒穆禄氏说的伺候,只怕是指一宫位份低的嫔妃要伺候主位吧!原还以为不过是给自家庶女寻了好人家嫁了,没想到舒穆禄氏竟然瞅上了康熙!若贞娇声细细,莲步轻移,上前一步,娇柔道:“贞儿愿意伺候堂姐。”钮祜禄若贞,的确是个长得极为貌美的姑娘,加上骨子里的风流袅娜,格外能够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她生了丹凤眼,长得娇娆,浑身带着一股媚人的魅惑之态。温皙看了她这副样子,愈发不喜,多少年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扮狐媚了?要不是顾念着是钮祜禄氏的格格,温皙早就叫人给轰出去了!还能容得她在自己面前这般作态?!舒穆禄氏见温皙半晌没有说话,便语气里带了几分谄媚之色,道:“贞儿打早就想来给皇贵妃请安了,她一早就是很敬仰皇贵妃的!虽然现在皇贵妃独占圣宠,可也要为将来打算,贞儿是娘娘的亲堂妹,就算入宫,也是会事事都听娘娘的话!”温皙的脸色愈发带了冷意,舒穆禄氏却不察觉,只径自说着:“若贞的样貌,是男人见了都会喜欢的!奴才想,娘娘的承乾宫里如今没有其他嫔妃,不若让若贞进来,伺候娘娘和皇上,也算效法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美谈了!”若贞顿时脸羞红了,神色无比娇柔,怯生生道:“贞儿不敢比肩女英,只是早已敬仰着堂姐了。”敬仰?是敬仰她如今的位置吧!温皙心中冷冷道。如今的舒穆禄氏已经不是当初的婶母了,物是人非,连人心都爱变化了。温皙忽的想到,是因为麟格的死,使得她的地位受到打击,承恩的爵位又重新回到遏必隆这一脉,三叔那一脉到了下一代便只是伯爵了,与承恩公世袭罔替的尊荣相比,只怕是差距越来越大了!为了儿孙的荣耀,为了她自己的地位,所以想着要自己的“女儿”进宫来,给萨比屯和萨比图谋得荣耀吗?!“贞儿?”温皙带着几分讥讽和冷意,问道:“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若贞一时不明白温皙为什么问这样突兀的问题,便嫣然一笑道:“自然是额娘给取的。”温皙摇摇头,语气生硬道:“这个名字不好。”舒穆禄氏和若贞顿时脸色尴尬了起来,却不敢反驳温皙。温皙继续道:“四阿哥叫胤禛、十四阿哥也叫胤祯,你取了这样的名字,难免有冒犯之嫌。”舒穆禄氏讷讷不做声,若是若贞能够进宫,那边是皇子阿哥们的庶母,又哪儿来的冒犯呢?又不是太子。温皙瞥了一眼面含委屈之色的若贞,道:“不如本宫给你换一个名字吧。”若贞急忙看了看舒穆禄氏,面上立刻浮现娇俏的笑容,盈盈福身,娇柔道:“还请堂姐赐名。”“就叫若宁吧!”温皙淡淡道,仿佛是随便取的名字,“安宁之意,人要安安分分,才有宁静的日子过。”舒穆禄氏脸色有些发白,温皙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却还是不死心,道:“娘娘,总要有人帮您才是。”这时候,绿檀打帘子进来,福了一福道:“主子,皇上晚上要过来用膳,是否该叫膳房备下了?”温皙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时候也不早了,叫备下皇上爱吃的几道菜。”又瞥一眼舒穆禄氏,语气冷到道:“本宫虽然忙碌,可还不需要人帮,劳婶母费心了。”“娘娘!”舒穆禄氏急忙呼了一声。温皙举起手中的茶盏,第一道茶迎客,第二次举起茶盏就是送客了,脸上不带丝毫表情,道:“本宫忙着,就不送了。”舒穆禄氏哑口无言。若贞却不死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含泪哀求道:“堂姐,贞儿已经十七岁了,终生已然是耽搁了,若是堂姐不肯收容贞儿,贞儿只怕只能去庵中,青灯古佛终老了!”说着,两行清泪滚滚而下,语气哽咽,纤细的身躯微微抽噎着,千种万般俱是是可怜姿态,梨花带雨的模样果真楚楚可人。只可惜温皙不是怜香惜玉之人!温皙的神色愈发冷淡,冷淡中带着嫌恶之色,哀求不成居然还用上胁迫了?!只是温皙是最不惧威胁的人!也绝不受人威胁!语气格外冷冽道:“佛前是干净地方,容不下不干净的人!本宫劝你还是别去了!”温皙又冷冷睨了舒穆禄氏一眼,道:“好歹是钮祜禄氏的格格,别一个个只想着如何败坏钮祜禄氏的家风!就算不是承恩公府的格格,也好歹是侯爷的女儿,这番不像样的作态给本宫收敛着点!”舒穆禄氏被温皙冷冽的语气给吓着了,急忙一把将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若贞给扯了起来,讪讪道:“奴才这就带若宁回去,好好教导!明年选秀,一定不给娘娘和钮祜禄氏丢脸。”“不必了!”温皙哼了一声道,“这样的规矩全无,现在学也来不及了!未免明年丢人现眼,本宫会立刻求了皇上,赐她一个免选,侯府也快着点给她寻一个人家嫁出去!”“这...”舒穆禄氏有些犹豫,这可是她夫君最后一个女儿了,若她的婚事不能用来为儿子谋利益,着实太可惜了!可是看如今皇贵妃的态度,怕是入宫无望了!舒穆禄氏心下叹了一口气,只得道:“是,奴才晓得了,回去便和侯爷商量此事。”且看看哪家王爷还缺庶福晋侧福晋吧,好歹若贞一副好皮囊,总要派上用场才不算浪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