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玖拾叁

一夜。如此漫长而焦急的一夜。纪黛如和紫姬带着几十个丫鬟守在秋离床前。门外，一个清冷桀骜的明黄色身影迟迟不肯离去。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还要再站多久。只是呆呆着看着楚环宫内明亮的烛光，一动也不动，仿佛雕像一般定格在那里。如果……如果她醒来，他一定第一个冲进去。一定。“南宫寒尘！”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有些呆滞地回过头去，看见不知何时便站在了他身后的龙魄。龙魄不满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你这是何必？等到南砚姐姐来，秋离她自然就有救了。你傻傻地杵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南宫寒尘闻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龙魄不耐的加重了语气：“你听到了没有？你冻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就早些醒来。我跟你说话呢！”南宫寒尘冷漠空洞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龙魄，我想问你一句。”他缓缓的看向龙魄，问，“你是真的爱着秋离么？”“我……”龙魄一时语塞。爱？他顿了顿，“其实……”寒尘平静地接过他后面的话：“其实，你根本就不懂。是吧？”他轻笑，带着露骨的讽意，再问，“你这一生，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我……”龙魄被堵到无语。他爱过么？他不知道。沐涯也说过他是个不懂感情的人……可到底是否当真如此？答不出。他不懂得爱与恨。可是，他是真的希望秋离可以得到快乐和平安。那么单纯地希望她好。这是爱么？寒尘从他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个灯火通明的宫殿，森然冷笑：“一个连爱都没有过的人，凭什么来指教我……”抬手向殿内凌空一指，“你凭什么来与我抢她？龙魄！”“不对！”龙魄按住身侧赤魂剑，狠一咬牙，“我……是爱丫头的。我希望她快乐安康，我……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然而口齿之间，却是惶惶的不确定。“就这样？呵……可笑。”寒尘根本不屑一顾，“倘若你懂得，你便不会劝我离开。爱的人生死未卜，即便你什么都不能做，也会陪着她，守护她——可你并不懂。”龙魄怔了怔，却仍不甘心：“我……只是……”寒尘将其打断：“龙魄，我再问你——倘若可以你的性命换她清醒，你可愿意？”龙魄不禁愣住。这样决绝的方式？爱一个人，竟会丢了性命。可没了性命的人如何再去守护他爱的人呢？这样前后相违的话，他是真的不懂了。他正不知如何回答。南宫寒尘却笑了一笑，他的声音沉稳而冷静：“你犹豫了。可是……我愿意。而且绝无反悔。”此时，天边某颗星辰仿佛应着这句话陡然一亮。龙魄突然惊于这样的南宫寒尘。他恍惚地感知到什么是爱，这个他曾经左右看不顺眼的男子仿佛顷刻间就伟岸了起来。龙魄不再劝他，只是向内殿看了一眼，昔日明澈的目光之中似乎终于夹杂了些许复杂的情愫。恍惚间，墨色的瞳仁中渗出一丝丝幽蓝色光芒，只是忽的又消失不见。还是转身离开了。风很大。呼呼地刮过一夜，睡去的人安然不醒，醒着的人们皆是一夜无眠。转眼，又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