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离亲昵地抓起破天的手,撒娇似的说:“破天哥哥,你和夕若姐姐也要个小孩子好不好?秋离一定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她这话一说,席上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莫秋离一直对破天的感情无法释怀,如今怎么会这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她称呼的并不是“怀远”而是“破天”?秋离也注意到大家的讶然,很轻松地露出甜美的笑容:“怎么了啊?干嘛这么看着我?破天和夕若是天作之合嘛,我早就知道了。”她说完俏皮地朝破天眨一眨眼睛。破天看向她,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南宫怀远的幻影。心里百味杂陈:“秋离……”“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你是夕若的破天,不是我的怀远哥哥,我的怀远哥哥……”她微微一笑,含着泪,“就算我怎么自欺欺人,怎么不承认都没有用……他真的已经不在了。你有他的相貌,甚至有他的身体,但你不是他,任何人都不是他,我其实……早就明白,只是不肯承认,以为他还会回来。”“秋离……”破天看着她流泪的样子,紧皱起眉头,“南宫怀远希望你能够幸福,他说过,他爱你,永远……”秋离高兴地流泪,点点头。她相信那是她的怀远哥哥说过的话,因为在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虽然他们无法真正结合在一起,虽然刚刚清楚自己的想法便来不及了,可她分明也是那样爱着他啊。更何况,破天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夕若,而南宫怀远爱的是她莫秋离呵!当她成为莫秋离的时候,也有人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她也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呢。“那我以后叫你破天哥哥,好不好?”“嗯,丫头。”破天高兴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显然也极欣慰她如今的觉悟。秋离听到这个称呼,突然想起了那个一直叫她“丫头”的人,龙魄。一时又有些难过。东方佑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的笑容也不觉淡了一层,他问破天:“夕若姑娘……是你的妻子吧?”破天笑着点头:“是的。在我的生命里她是唯一的妻子。”“那你一定也很爱她。”“我爱她。只是……一直没有说与她听。我对她不够好,与东方兄你比起来,我真是个失败的丈夫。”破天含着笑,却是痛苦悔恨的表情,“我想弥补她。我要寻她回来。”柳碧竹听到这话向东方佑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异样。东方佑似乎也有些不太自然:“如果她回不来了呢?”破天愣住。沉默,半晌才又开口:“那与你失去柳姑娘的心情是一样的。”这回轮到东方佑沉默了。他定定地看了柳碧竹很久,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而后缓缓地转向破天,低声地说:“我明白。那是生不如死的……”东方佑微微闭上了眼睛,忽的紧紧抱住了碧竹,仿佛下一瞬间她便会消失不见。自古世间事,怎能两全?很久没有空闲欣赏这样安宁的夜。尤其是在农家小院之中,搬着小木椅坐在庭园里,执一把凉扇慢悠悠地扇着。南砚笑着看天上的星星,突然生出了一颗颗数过的兴致。从前不是没有这样的夜,只是没有这般心情罢了。曾经陷入了多么可怕的执念当中?被那份绝望而无望的爱恋日日夜夜地折磨,毁了自己的容貌声音、毁了自己的生活,甚至毁了自己的心。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啊,她怎么不明白?她从来不会勉强她爱的人,她只是一直在勉强自己。晚饭时莫秋离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却比她看得透彻。相同的境遇,秋离能早早地抽身而出,她却为此深陷沉沦。龙晟爱的是夕若……从来都只有夕若,她明白得很。她才不会像东鸢那样愚蠢地不肯承认这一点,东鸢的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在她看来是可悲可笑!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悲凉--她们如此相像。是不是在其他人眼里,她也是这样一个那样可笑的女人?多少年过去了。到底多少年了?她不记得了。她甚至连深爱的那个男人的面貌都记不完整了。她只记得那是个美丽的男人。美到连骄阳也无法比及他的光芒,只要他站在那里,就必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所以连她也无法幸免。甘愿飞蛾扑火般地为他奉献了一切。爱上承受不起的爱,那就是万劫不复,她如今才知道。“南砚长老?”有人在她身后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她回过头去,微微坐正了身子。声音仍是嘶哑:“原来是银狼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