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纲把张扬请进客厅,也不客套,立刻捧出一叠稿子道:“最近已经整理出不少医案,就等着你来为老朽校对了。”张扬也不推脱,接过稿子就坐在一旁沙发上翻看起来。许微微端了两杯茶进来,一杯放在张扬面前的茶几上,一杯递给自己父亲,说道:“老爸你也太急了吧?还没说上三句话就把稿子拿出来了。你也不让人家歇歇。”许纲也是性情中人,要不然也不会将张扬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看得这么高了,他怎么说也是专家权威级的老中医,现在倒一点没有觉得自己高出张扬一等,与张扬朋友相交。正因为如此,他也没有那么多客套,心里想着什么,便做什么。“嗯”张扬似乎也没有听见许微微的话,低头看着病案。忽然嗯了一声道:“不错,吐血者一般属于血热妄行者居多,法当凉血止血。不过病都不能一概而论,这则咯血病例,病人年高久病,咳血反复发作,失血过多,热随血去,阳气亦虚,不能摄血,法当温经止血。况且脉数属“隔气虚,脉乃虚也”虚脉,若不识证,误用清热凉血之品,虽塞流,而血不能止。”“哦,你说的是那个病例啊!”许纲听张扬说起病例,也来了兴头,当即道:“那个病人主诉患咳喘病20余年,每届冬春发病,且伴咳血。经北京的大医院诊为“支气管扩张咯血、肺结核瘤、肺不张”。经西医及中药十灰散、咳血方等均未奏效。当时我正好在北京出差,被邀请去参加会诊。”“支气管扩张咯血?”许微微也是学医的,听两人谈论病例,提到支气管扩张咯血,便插嘴道:“支气管扩张是良性疾病,现在有多种抗生素,大部分感染可以控制,患病后能存活多年。不过大咯血威胁生命,虽然现在有支气管动脉栓塞术可以急求。不过从长远看,有大咯血或反复咯血的最好手术治疗。”“呵呵,你现在也是医生了,”许纲笑着道:“你说的也不错,这种病你们外科大夫一般还是建议手术治疗的。”张扬听了却摇摇头道:“这个做手术恐怕不恰当,我并不排斥手术治疗。但是手术毕竟会对人体造成损伤,非为必要的时候,还是尽量避免的好。”张扬说着又道:“而且手术也要考虑多种因素,比如这个病例,患者已经60岁了,对手术创伤耐受已经较差,还是尽量采取保守治疗好。何况只要对症用药,完全可以避免手术的。”许微微选择了外科,当然是手术的支持者。此刻听张扬这么说,心里便有些不服,刚想开口。就听到门铃响,便放下话头开门去了。“咦。是孙叔叔啊?”许微微开门就见孙凡站在门口。便道:“孙叔叔你可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啊?”“唉。我可是算到今天老许这里热闹。特意赶来地啊!”孙凡笑着进了屋。他和许纲熟悉了。到这里来自然也不客套。说着便自己进了书房。“咦。孙凡。你怎么来了?”许纲见孙凡进来。便道““是不是又算到什么玄机。到我这儿来显摆来了?”“玄机是不能用来显摆地!”孙凡道:“岂不闻天机不可泄露?我今天就是算出你这里有好吃地。特别赶着饭点来蹭饭来了。”“孙叔叔就是鼻子灵。每次家里做好吃地都被他发现了。”许微微这时候进来笑着道。反正她也知道这样说孙凡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得意。果然。孙凡笑道:“那是。我好歹顶着《易经》研究会主席地名头。要是一顿饭都算不出来。岂不太过没用了?”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就听孙凡又道:“其实呢,我是算到今天老许这里必定能听到高论,特意赶来聆听教益的。现在看来我可是没算错,原来张扬在这儿呢!那就不会白来了。”许纲听了却笑道:“我们今天是谈论医术,你孙凡又不修医。来凑什么热闹?”“老许,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你忘了殊途同归。大道归一了?你们聊你们地。就当我不存在,我听我的。你有怎么知道我不会获益良多呢?而且,我未必不会对你们有说助益啊!”许纲听了一笑,果真就不去理他,又同张扬讨论起医案来了:“就是刚才那个病例,我当时见那病人精神萎靡,面色苍白,形态虚浮,烦躁汗出,呼吸困难,不能平卧,语声低微,喉有痰鸣,咳中带血,其色浅红或暗红有块,心悸乏力,不欲进食,二便尚可。舌质淡而胖嫩,苔黑而润,脉象虚数。”“嗯,”张扬听得仔细,此时开口道:“那是素体阳虚,卫外不固,外邪袭肺,肺失宣降,久致肺气亏虚,血失统摄,热随血失,阳气愈虚。为阳虚夹寒不能摄血之证。当用温经止血之法治之。”“是啊、是啊!你说的不错!”许纲有些兴奋地道:“因此我用侧柏叶20g,炮姜15g,艾叶10g,西洋参25g,水煎频服,童便100ml,每次药前先服510ml。药后咳血渐少,第二日会诊,众人皆有悦色,服至6剂,血已止,遂用生脉散加阿胶,以西洋参代人参扶阳,以资善后,服药10余剂,患者纳增体健,诸症霍然而平。”许纲说着不无得意,想当初治这病时,许纲还没今天这般名气,若不是恰好适逢其会,本也不会请他会诊,不想众人皆未能治之症,却被当时还年轻的他治好了,许纲当然得意,也因此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以柏叶汤温经止血,童便咸寒降逆而消瘀,加西洋参以补气敛血,养阴益血而无人参升发之弊,炮姜易干姜去其辛热燥烈之性。苦温收涩,继以生脉散加阿胶补肺之气阴善其后,药证丝丝相扣,焉有不效之理。此病治得甚妙。”此时许微微又给孙凡沏了杯茶进来,听了张扬的话心里仍然有些不服,便道:“你们两个。一老一少,互相吹捧。要我说,这种病还是手术治疗效果好,这类手术的技术现在已经很完备了,没有太大风险的。”张扬听了便道:“手术不是不可以,但据我所知,就算西医,也不是一味强调手术的,还要考虑患者自身的条件:比如有无严重心、肺功能损害等。”不知道为什么。许微微似乎总想在医术上压过张扬一头,也许是因为她向来都是医学院成绩最好地学生,这会儿忽然出了个可以和她一较长短。甚至隐隐似乎超过自己的张扬,她心里便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可是这个张扬只要一说起治病似乎总是头头是道,如今他似乎对西医也很了解似的,这更让许微微不服气了。“张扬,你好像什么都懂!”许微微不服道:“可我觉得西医还是要严谨一些,什么东西都有据可查,不像中医那样玄。”“中医不是玄,”张扬道:“你觉得中医玄,只是你不了解而已。”“也许你认为中医地很多理论是很玄的东西。比如你可能觉得中医用五行解说五脏之间互相联系有些牵强附会,但是你要真的去研究中医,按照他的方法去治病,你会发现许多说法都是对的。”张扬说着又道:“西医解释疾病当然要讲物质了,什么微生物、矿物质,这些东西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或者可以用仪器证明地。所以就比较直观,因此你觉得这是科学的。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不科学的东西。也许是现代科学还没有办法解释?”“嗯,这个说法我赞同!”孙凡忽然开口道:“比如说我们研究易经,很多人说我们不科学,可是这些东西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的。”“微微你要是不相信这个是存在的,我可以跟你说一件事,”孙凡说着又道:“比如我就能算出你今天会有点小霉运,会丢点东西,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孙凡的话让许微微有些意外,她今天真的丢了东西。这个她无法反驳。“科学也是在发展地。许多以前认为是科学的观点现在也被证明是错误的。”张扬道:“而且西医虽然可以用物质地观点解释疾病,但是又怎么解释血液会流遍全身?仅仅有物质就可以吗?如果不借助于能量。物质是死的、静止的,它不会自动地运动。”见许微微有些发愣,张扬便道:“我不是说西医不对,西医在很多地方有他的优势,比如西医对部位比较明确,对于一些有实体器质性病变的情况比较明确。而且有不少现代科学所产生的设备辅助诊断和治疗。很多时候对于明确病症会有一些见效很快的特效药。”“这些都是西医的优势,但是不能因为对中医不理解就认为中医荒谬,”张扬接着又道:“中医对现代科技利用的少,并不说明他是错误地。比如有些病毒性疾病,因为西医暂时没有特效药,就几乎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中医可以采用地是抑制、排泄、增强病人防护屏障功能办法治疗,也能取得很好的效果。”“是啊!”张扬地话让许纲也有同感,便道:“举个例子说吧,比如一个病人既有糖尿病,又得了高血压,还有高血脂症,病人常感头痛,西医肯定是给降糖药,并且同时给降压药,又要止痛药;但中医不必如此麻烦,中医辩证此人属气血虚,不必理会他得的诸多病种,直接治气血虚就行了,开出八珍方加黄芪,方中黄芪、人参既补气又能降压,方中川芎既行血又可以止头痛。一个方子兼顾了多病种,你说妙不妙?”“所以说中西医孰优孰劣,面对不同的具体病种、面对不同素质的医生,有不同的答案。”张扬总结道:“治病救人才是医生这一职业神圣的使命。”今天三更又到了,现在老经每天都会想到有很多书友等着看书。说实话,每天写这么多挺累地。不过老经现在不多写点,心里就觉得好像是亏欠了书友似的。因此一直很努力,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