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道家盛行,东汉的贵族们也非常讲究养生,时不时的会吃些时令进补食品刘虞身份尊贵,自然也不能免俗,只不过今年冬天的补品似乎特别的补,补得刘虞都有些觉得自己的第二春已经出现在这个寒冬之中了。不过,刘虞的年纪确实已经不小了,补品这种东西其实一旦用过了,就跟毒药一样,到了春天的时候,刘虞的身体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只是越是力不从心,刘虞就越是需要补品的滋养,于是乎,到了初夏的时候,刘虞就经常报病不能上朝了。说到上朝,就不能不说说王允,王允到达蓟县之后,一直都比较低调,只是做着一些看似重要,其实完全无关紧要的工作,在长安的时候,王允门前虽说不是车水马龙,但是至少也是经常有个大小规模的聚会的。但是到了蓟县之后,王允几乎是闭门谢客的状态,很少有人登门拜访,王允自己是下朝之后就足不出户,更是极少出城,自来到蓟县之后,只是在春天应邀去密云做了一个讲学拜访,其他时间里,王允都是宅在家里不出门的。至于大名远播的貂蝉,也只是在很小范围内有些活动,因此王允是很低调的,当然了,王允的低调或许是刻意的,又或许是无奈,但是不管怎样,王允自己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对这种状况有一丁点的抱怨,但是他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说。张邈凭着与太后和天子共历患难护驾有功的资历,时常能够出入皇宫,就算刘虞再不满意,也不能不让天子和太后见人吧?如果那样的话,刘虞成什么了!于是,张邈经常在天子和太后面前说起王允和他的义女,王允这种身上带着极强烈个性的名臣,以及传说级别的美女貂蝉的故事经过张邈的充分加工之后还是很耐听的,王允的忠直形象自然而然的就深入了天子和太后的心里。然后,张邈又不时的感慨,说王允最近又为朝廷编纂一本什么书啊,又去哪个学院为学子们演讲啊,去哪里劝农劝工啊之类的,结果聪明的小天子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王允这样的名臣怎么总是做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呢?每当天子问起这个事,张邈就叹口气不说话,或者顾左右而言他,越是如此,小天子的好奇心就越发的不可抑制,小天子不懂,太后能不懂么?直到太后也耐不住小天子的追问,不得不告诉了小天子这里面的根源。于是,刘虞发现小天子对自己的信赖似乎不再是那么无条件的了,有时会有些质疑和疑问,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仔细的解释前因后果,于是刘虞越发的感觉到了压力,内忧外困之下,刘虞的身体更加的不好了。可是刘虞也不可能安下心来在家中养病,长此以往,朝中的权柄怕是都要被赵张邈、王允和陶谦一伙给夺走了。情急之下,刘虞只能求诸于外物,也就是药物,只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本来就只能调养,而不适宜急攻,再加上冬季旦旦而伐难免伤了根基,进入仲夏之后,刘虞竟然一病不起了。不管刘虞怎么掩饰,消息还是被流传了出去,在蓟县的各路人马都开始活动了起来,互相串门子的情况也越发的频繁,就连一向低调冷落的王允门前,都开始车马兴盛了起来,这种事情自然也瞒不住刘虞,可是对刘虞来说,这就是催命符啊!刘虞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暗,虽然外面是阳光明媚,走几步路都会热得直冒汗,但是在这个显得有些空旷的大房间里,却让人觉得有丝丝的阴寒之意,刘和其实不大喜欢来这里,这里死气沉沉的,房间里充满了药味,和让人不舒服的‘病气’。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开始的时候的时候对于父亲病重刘和深感担忧,甚至还有些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但是时间久了,父亲虽然也不见好,但是似乎一时半会也死不掉,刘和的心里也渐渐的懈怠和麻木起来。于是,更多的时候,刘和见到病歪歪的父亲的时候,心里都难免有一丝无奈和厌烦。“子重......”刘虞眼睛半睁半闭,脸上的皱纹已经多得看不清出他的表情了,说了两个字之后,刘虞已经有些喘息。“孩儿在。”刘和从床脚的方向跪着向前挪了挪,并不大愿意靠得太近。刘虞对这些已经没有了追究的兴趣,不管现在儿子是如何看待他的,他都不在意,眼看着自己命不久矣,刘虞只想让儿子明白,该如何在越来越险恶的蓟县生存下去,如何才能与那些朝中的老狐狸斗法,而不会被人家夺权夺产,甚至是夺命。作为一个父亲,刘虞已经算是尽到了他最大的职责和能力,只不过,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或许他应该看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吧,自己到时候两眼一闭,即时洪水滔天也管不着了。“子重......朝中可,可有什么......消息?”看着父亲喘息的的样子,刘和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于是和声道:“父亲,朝中无事,您不用担心,张邈等人没有任何动作,即使有,有魏攸、程绪等人在,可保无忧。”“不,不会的,张邈狼子野心......王允更是心狠手辣.......我儿怕是斗不过他们,若是为父一去,我儿打算如何?”说着说着,刘虞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或许人要找些事做才能有精神。刘和撇了撇嘴,这个问题父亲已经说了很多次了,难道父亲已经老糊涂了,竟然忘记了?“父亲,孩儿会立刻动手掌握军权,若是有必要,甚至不惜对张邈等人下狠手处置,父亲您尽管安心养病就是,不用想那多,一切都有孩儿和部属照看着,等父亲病好了,就一切无事了。”“为父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我儿还是多想想万一有变该如何应对吧,为父年事已高,就算此刻就去了,也是了无遗憾,唯一不能宽怀的,就是我儿的未来会如何。”“父亲,张邈等人不过是丧家之犬,他们凭什么能跟我争蓟县、争幽州?只要孩儿手中握着军权,他们又能奈我何!”“哎......若是太子让你交出部分军权呢?天子想要建立羽林军呢?”刘和踌躇了一下道:“这有何难,无需理会就是了!”刘虞心里苦笑,若是如此简单,刘虞早就下手将张邈等人除去了,问题是自己一旦动手,天子会如何看待自己,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若是自己死后由刘和动手,那更糟糕,自己好说还是天子的长辈,无论如何,天子和天下人也都还有些顾忌,但是对于刘和则不同了,若是其中再有有心人搞鬼,刘和的名声扫地,届时天子再勾连臣下,收买魏攸、程绪,动摇鲜于兄弟和阎柔兄弟,则大势休矣。“子重啊,如此万万不可,你只能暗地里安插自己的人进入羽林军,或者推出自己的忠心臣属上位掌权,绝对不能与天子对着干,否则必会坏事。”“父亲何须危言耸听,天子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我大可将之困于宫中,若是他安分的做个傀儡也就罢了,若是他不安分,哼哼......”“愚蠢!愚蠢!咳咳.......”刘虞的俩上脸上一阵潮红,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要将肺都给咳出来,刘和看得直皱眉头。“父亲不必担忧,安心养病就好,何必多想!”“你!......咳咳......呃......”刘虞似乎忽然被一口痰卡住了,刘和看到父亲变得青紫的脸色顿时惊住了,然后大声的呼叫:“来人,来人啊,找医者来,快快!”侍女们见状都惊慌失措,跑进跑出的跟一群无头苍蝇一样,至于对刘虞的症状,完全没有任何的帮助,等到医者连滚带爬的赶到时,刘虞已经一命呜呼了!谁也想不到,刘虞就这么被一口痰给憋死了,死的算是极其憋屈了,或者从头到尾设计这一连串精彩杀局的人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结局。刘和很快就从震惊中庆幸过来,还好,他还没有笨得太厉害,立刻下令封锁了府内,没有自己的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违者立斩。刘和的这个决定为他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但是这个世界可是有信鸽这种东西,尽管刘和下令,让守卫院墙的卫兵见到信鸽就予以射杀,但是,毕竟还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刘和知道这个时候是需要抢时间的,因此也不管父亲的尸体,随意吩咐了侍女和侍妾帮忙给刘虞收拾换装,自己则带着亲兵立刻出门直奔军营,同时,让人去找魏攸、程绪等人来军营相见,这个时候,必须抢先控制住城里的军队,然后就一切都好办了。城中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刘和快马疾驰着在大街上冲过,灵醒的人已经猜到可能出了什么大事了,蓟县说不定就要变天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