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之战,折信以堂堂阵战,轻松的完胜三倍于己的叛军,当场击杀叛军四万余,俘虏七万多,剩下的数万叛军做鸟兽散,钱绍和几名重要的叛军首领都死在乱军中。这一仗,基本上将叛军的脊梁都敲碎了,原本还占据着汲县和陵阳的叛军立刻逃得无影无踪,其他各地的叛军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幽州大军南下,将他们彻底的扫灭。不过折信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呆在宛陵,忙着收拾那些俘虏,顺便收购宛陵的土地,分发土地给百姓,似乎一点也没有南下一口气扫平叛军的打算,这让叛军更是惶恐,所谓悬在头顶的刀子比落下来的更加可怕就是这个意思了。折信到是真有南下的心思,不过他的想法随即被参谋部给挡了回来,至于为何,参谋部没有解释,折信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些,或许参谋部和主公并不想这么快的推进下去,而是希望先将控制在手的地盘做扎实了,再慢慢的向南推进。果然,参谋部接下的命令就是让折信配合随后到来的顾雍,在宛陵推行新政以及训练新兵。顾雍从秣陵而来,由于叛军的关系,原本进展缓慢的新政忽然就加快了,在生死存亡的危险面前,原本固执保守的农夫们也忽然变得敢于接受新鲜事物了,所谓穷则变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不得不变的意思,只有到了穷途末路,人的勇气才会爆发出来。短短的一个月,原本推行起来困难重重的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起来,除了一少部分的小地主还有些抗拒之外,绝大多数的宗族和百姓,都逐渐的接纳了这个新政,并且明白了新政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而那一部分坚持不肯放弃自己土地的小地主,按照方志文的意思,根本就不必理会,大势之下岂能顽抗,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发现,除了接受并积极的在新的有些规则下发展之外,不会再有别的出路,至于造反,后果会如何事实也已经摆在了眼前。秣陵、丹阳、石城、芜湖、溧阳等地都先后顺利的完成了新政的实施,顾雍也将新政推行到了刚刚结束了战斗的宛陵。宛陵的情况也不错,因为大战当前,富户纷纷出售了土地之后向北边安定的城市移民了,宛陵城里是来自南边不愿意被卷入叛军阵营的普通百姓,在得知可以用南边的土地凭证交换在宛陵附近的土地,没有土地的人还能免费获得土地的时候,这些百姓爆发出巨大的热情,很快就顺利的完成了土地分配和补耕工作,整个宛陵城没几天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唯一不同的是,人们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还有城市里的孩子们更多了,以往要下地劳作的孩子,现在必须上学了。一切顺利,顾雍的心情也不错,在府衙内的顾雍还有时间偶尔偷个懒,煮杯新茶喝喝,一边看着最新发来的政府通报和买来的商报。通报里有某几个新城在雁门和玄菟等地开始建设了,有今年北边夏粮会增产,价格可能会有小幅回落等等官方的内部消息,至于商报上的内容就更多了,不过,可信度也没那么高了。“大人.......”“何事?”“衙门外有个少年求见,说是有重大的事情要跟大人回禀!”“重大的事情?这少年可有名字来历?”“回禀大人,来人自称是吴县人,名叫朱桓,字休穆。”“朱桓?没听说过,打发他去招贤馆......不,让他来见吧!”顾雍说了一半,想起招贤馆在宛陵似乎还没有建起来呢,于是改口让人将朱桓带进来,虽然只是个少年,但是既然赶到府衙门口来求见,应该不是来捣乱吧,反正自己现在也有空,那就不妨见一见。年轻的朱桓很快就被引了进来,朱桓边走边四处打量着,一点也不怯生,顾雍远远的通过窗口看到,朱桓坦然的态度,不由的暗暗点头。“吴县朱桓朱休穆拜见大人。”“有礼了,请坐吧!”顾雍笑眯眯的看着朱桓,看样子年纪不到十五吧,身材高达面容俊秀,眼神端肃清明,是个翩翩少年啊!“多谢大人!”朱桓很端正的跪坐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衫,然后才抬头看着顾雍。“休穆是吴县人?为何会来到丹阳郡呢?”“在下确实是祖籍吴县,吴县之乱的时候,为了避乱,与乡人一起逃到了丹阳,原本在宁国定居,日前叛军作乱,在下又随家人一起到了宛陵!”“原来如此,那么休穆此来又有何大事要禀报呢?”朱桓直了直腰,双目毫不胆怯的看着顾雍道:“大人,日前折信将军在城外打破叛军,在下也亲眼目睹了,折信将军威武,一战而击溃叛军的乌合之众,实在是大快人心,可是,折信将军击败叛军之后,却不趁势南下,彻底平定叛军,任由叛军远遁,这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大好时机!”“哦?休穆莫非觉得此事不妥?不过这事休穆应该去找折信将军理论才是,为何找找我呢?”“大人,于理不合啊!折信将军乃是客军,岂能不遵从主人的意见私自行动,不管怎么说,大人才是宛陵城中的主事者,在下自然应该来找大人!”“呵呵,说得好!”顾雍不由得的笑着赞道:“不过,不即行追击,或自有道理,休穆所知道的或许并非是事情的全部,因此不能准确的判断此事才有此误会吧!”朱桓点了点头:“大人所言甚是,在下可不敢如此不自量力,说大人的选择是错误的,在下所说的大事虽然与此有关,却不是此事!”顾雍一愣,随即兴趣盎然的问道:“哦?那是何事?”“大人亦是祖居江东,应该知道江东最麻烦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宗族,一个是山越。”“呵呵......宗族和山越!为何宗族和山越是江东的两个**烦呢?”朱桓淡淡的一笑,知道顾雍这是要考校自己,于是恭声答道:“大人,之所以说宗族为一个**烦,是因为宗族势力在江东盘根错节,已经完全把持了地方事务,这样会让政令不通而私权泛滥,国中有国是为不国。至于山越,与我百姓争地争利,未曾一日得安,自然也是个**烦!”“说得好!能看到这些,殊为不简单啊!休穆接着说!”“诺,大人,宗族之事如今已经渐渐的改变,宗族脱离开了土地之后,对族人的控制下降,官府的威信得以提高,长此以往,宗族之害可以除矣!但是山越之害,却不能忽视,甚至更加严重了!在下此来,就是想向大人建议,应该尽快的挥军南下平定叛乱,否则这些叛军勾结山越,为害越烈了!”“勾结山越?休穆觉得这事可能么?”“当然可能,山越原本就跟各地宗族暗通款曲,否则如何会屡剿不灭?如今这些宗族穷途末路,为了自保,什么事做不出来,如果一旦如此,江东难以安宁啊!”顾雍看着朱桓略带焦虑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休穆所言也有道理,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事实上,摆在叛军面前的路不止一条,他们也可以选择投降,主公仁德,从来没有将之逼往死路的意思,甚至从开始,主公就有没有去讨伐他们的意思。”“啊?!.......为何会如此?”“呵呵,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简单的说,就是主公认为叛乱的根源在于双方对利益的预期产生了冲突,但是这个冲突却是由于误会和沟通不畅造成的,没有必要用血流成河来最终解决,现在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因此,我们会尽量用政治手段来解决问题。如果有人执迷不悟甚至勾结山越,那就是自寻死路了!”朱桓心里十分非震惊,想不到这事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样,人家根本就没有将叛军当回事,方志文的胸怀和眼光,更是让朱桓为之心折,不过,这个年轻人是不会这样就认输的。“可是大人,万一这些人铤而走险了呢?”“呵呵,休穆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推行新政,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江东迅速发展起来,至于山越,他们成不了气候,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山越的存在反而能让我们更顺利的推行新政。虽然叛乱对江东百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但是也不能否认,正是叛乱加速了新政的顺利实施,对与老百姓来说,用事实比用嘴更容易说服他们!”“大人......莫非这........”顾雍看着朱桓惊讶的眼神,笑着摇头:“这叛乱可不是我们诱使的,估计是江北和荆州,甚至还有南边的那些人在搅和,只不过,他们恰好帮了我们的忙,不然新政的推行至少还有花费两三年的时间才行!”“原来如此,因此山越在南边闹得越凶,就会有越多的百姓投到北边来,新政也就争取了更多的人口,最终叛军会失去所有的支持者!”“正是如此!”“高明!果然高明!征北将军不愧是不败军神!”“呵呵,我看休穆也不错,可有兴趣从军出仕啊!如果休穆有意,我可以为休穆推荐!”“这......桓求之不得,多谢大人提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