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公孙瓒一直对河东有想法,因为河东与太原和上党相邻,事实上,公孙瓒出于战略主动性考虑,早早的在皇甫嵩刚进入河东郡的时候,就抢先占据了河东郡的东部地区,从北部的洪桐,到南部端氏和阳城,都在公孙瓒手里握着。公孙瓒南下重夺河内郡之后,又出兵越过王屋山,抢占了王屋山西侧的垣县。占据了这些有利的地形,河东的重镇安邑和临汾都在公孙瓒的攻击范围之内,安邑还好一些,与垣县之间有中条山阻隔,临汾与洪桐是汾水上下游,沿着汾水,公孙瓒的大军随时可至,而且公孙瓒精擅骑兵战术,还可以跨过汾水之后突入皇甫嵩背后,说起来,皇甫嵩的战略态势其实相当不好。因此皇甫嵩一直都在两面讨好,一方面与司马防保持着从属关系,甚至将自己的子侄都送到长安城里为司马防效力,另一方面,又跟公孙瓒眉来眼去,一起谋划着南下北进,如果不是顾忌司马防,皇甫嵩甚至要跟公孙瓒结成军事同盟关系。因此,当公孙瓒亲自来到洪桐,准备率领公孙范南下攻打临汾的时候,公孙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兄,这....这是为何啊?我们与皇甫嵩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着军事默契的么?”“呵呵,难道你想要说道义的事情么?”“不,小弟也知道道义跟利益无法相提并论,可是这未免.....未免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出乎意料之外就好啊,这就叫做攻其不备!就算皇甫嵩与我们的关系再好,他也不是我们的人,河东偌大的地盘,人口耕地都不少,又紧靠着我军的要害之地,所谓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今时机正好,我为何不能取之?”公孙范皱了皱眉,他当然不是想要反对大兄的决定,只是他不明白,怎么会忽然改变了战略方向,从南边、东边忽然转向了西边,与东边南边相比,西边其实还是很贫瘠的。河东算是稍好一些,特别是河东郡西边,在皇甫嵩的经营之下,黄河沿岸的城市恢复的还是不错的,不过北边的西河与西北边的北地就更荒凉了,那都是盗匪的乐园,想要经营那里,可真是要有相当的气魄的。公孙瓒看着公孙范迟疑不解的神色,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当然了,鲁肃来访时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东边和南边固然富庶,但是此时公孙瓒跟袁绍相比,实力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想要虎口夺食甚至是直接跟老虎开战,都是不大现实的。想要壮大自己,公孙瓒唯有向西,吞下河东经营西河和北地,潜心经营壮大实力,以图他日有并吞袁绍,南顾中原的实力。不过,选择西进固然有利,可他这么被方志文摆布着,心里难免有着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憋屈感,这种没面子的事情公孙瓒自然也不好跟部下说,就算是弟弟也不成。何况,公孙瓒在向西的同时,也被迫放弃了太行山南麓的西山,这等于是将自己的脖子伸到了方志文的利刃之下,当然,他不放弃也不行,因为鲁肃明着告诉他了,幽州最强的山地骑兵部队将会被调到常山郡,太行山正是他们活动的区域,如果公孙瓒不想跟李元志试试谁更厉害的话,最好还是主动放弃西山的控制权。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那就是袁绍不可能越过太行山来攻击自己,相比起袁绍,方志文似乎要温和的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公孙瓒不愿多说,公孙范虽然不大明白大兄的想法,但是大兄已经决定了,就只有执行了!公孙瓒兄弟俩个,带着骑兵分兵出发,绕过小城平阳,连夜突袭临汾,毫无防备的临汾在天明时分被轻易的攻下城门,然后城内的守军乱做一团,逃跑出城的被包抄的公孙范全歼,城内的守军坚持了不到半天,就彻底投降了。公孙瓒用微小代价一举夺得了临汾,收到消息的皇甫嵩大惊,立刻率军北上左邑,挡住了公孙瓒南下的脚步,公孙瓒随即在左邑城外结营,准备在这里与皇甫嵩一决胜负。公孙瓒在左邑黏住了皇甫嵩,而公孙范却挥军西进,一举攻下河津,然后沿黄河南下,一路攻城拔寨,可怜皇甫嵩麾下可用之将不多,加上这几年太平日子过得多了,部队竟然毫无战力。不几日,就被公孙范拿下汾阴、解县,公孙范从西边绕了个圈,兵锋直指安邑,皇甫嵩顿时毛了,只好放弃左邑,回军安邑。公孙瓒岂能放弃这个好时机,立刻就用骑兵追上了皇甫嵩,纠缠上之后,公孙瓒的步兵随后追及,两军就在安邑与左邑之间展开了一场野战!“主公,皇甫嵩的防御跟乌龟似的,攻不进去啊!”公孙瓒驻马在一个山丘上,总揽整个战场,皇甫嵩的中军也在一个山丘上,跟公孙瓒遥遥相对,部将的汇报公孙瓒也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着急。“不急,稳扎稳打,困住他们即可!田楷的部队到哪里了?”“回禀主公,他们从垣县出发,已经绕过中条山,现在应该在闻喜附近,距离战场三十到四十里!”“嗯,我们的任务就是困住皇甫嵩,皇甫嵩这次是大意了,居然想要在左邑挡住我军。”“主公,公孙范将军已经到了,是否立刻参与进攻?”“不急,令他歇息马力,等到田楷到达之后一同发动总共!”“诺!”皇甫嵩也明白自己应该是掉进圈套了,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或许是年纪大了,很多的事情都想不周全了,竟然没想到公孙瓒黏住自己的目的。皇甫嵩站在山坡上,呼呼的北风冰冷刺骨,身上被汗水濡湿的内衣像是冰冷的金属一样,不断的吸取着他身上的热量,让他手脚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腮帮子也不停的抖动着,牙齿互相撞击,发出咯咯的轻响。“传令,集结后军和左军,准备向西突围!”“将军,敌军的骑兵窥伺再则,突围可能会遭到骑兵冲击!不如在此固守待援,等到安邑的援兵.....”“安邑不会有援兵,他们不敢出城,就算出了城,也会被公孙范的骑兵冲乱!”“可,可是.....”“没什么可是,这是个陷阱,公孙瓒的部队正在向这里汇聚,因此现在他不急着猛攻,越等下去,敌军就会越多,传令,突围!”“诺!”皇甫嵩军集结了起来,向着西侧的道路猛冲,公孙瓒不得不将自己的预备队投入了作战,双方在西侧反复的冲击搏杀,战况十分的惨烈。“众位将士,向前生,退后死,杀啊!”皇甫嵩白须长剑,骑着战马在战线上来回的奔跑鼓劲,洪亮的声音穿过震天的喊杀声,送进了将士们的耳中,让众将士奋起最后的勇气,与敌军舍命搏杀,为自己为同伴,挣一条活路,北风中,那猎猎的战旗分外惹人注目!“看见了没有,皇甫嵩的大旗靠近了战线了,传令公孙范出击,与我配合合击皇甫嵩的中军,务求击毙皇甫嵩!”“诺!”“白马义从!出击!”“杀!~”本来就已经快要筋疲力尽的皇甫嵩部队,在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发起的冲击面前,防线顿时土崩瓦解了,公孙瓒一马当先,直奔着皇甫嵩的大旗而去!“敌军上当了,准备,务必一举击杀公孙瓒!”皇甫嵩将身边的重步兵集中了起来,摆下了一个圆阵,更外围的弩兵阵悄悄的移动,准备围杀公孙瓒!不得不说,皇甫嵩这员老将的能耐真不是瞎吹的,在这种极端不利的局面下,还成功的设计了一个绝地反击。但是他忽略了公孙范,公孙范的骑兵忽然从山坡后面冲了出来,目标正是那些正在移动的弩兵,这一下就将皇甫嵩的如意算盘给敲的粉碎。公孙范是生力军,对上的又是毫无近战能力的弩兵,这简直就是虎入羊群的屠杀,皇甫嵩见状,仰天长叹一声:“天不假我!天不假我啊!”公孙瓒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左冲右杀竟然全无一合之敌,白马义从对上皇甫嵩的重甲步兵,竟然毫不犹豫的直冲上来,用自己的身躯和生命,将密集的重步兵撞开撞倒,重步兵也毫不退却,死命的向前,想要挡住骑兵的冲击!这正是勇者之间的决斗,没有一丝的迟疑和犹豫,没有一丝的动摇和退却,双方的将士都只有一个念头---向前!“杀!皇甫嵩老儿受死!”公孙瓒大喝,同时收枪张弓就是一箭射去,皇甫嵩一低头,嗖,一声破空之声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扑哧一声射进了身后的旗手胸膛,大旗歪倒了下去,几名卫士冲了上去,将大旗扶住,皇甫嵩仰头看了一眼猎猎飞扬的大旗,猛地扭回头,长剑向前一指,大吼一声:“杀!”皇甫嵩纵马向前冲去,向着突破了重步兵阻截的白马义从冲去!“杀啊!”“轰!”在技能的爆炸闪光中,皇甫嵩的大旗跳了起来,然后飘飘当当的落了下去,最终消失在双方所有将士的眼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