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半个月。一行人已到商胤帝都。镇南王府,马车停在了门前,天一和白沉箫下了马车,风萧萧掀开帘子,说道:“白公子,天一,我便先去城中了,傍晚我来王府前等你。”他得在傍晚之前,置办好房屋,因着平日里无事,他也须得购个铺子,贩卖些东西才算好。这样打定主意,风萧萧便放下了帘子,计算着需要多少银子合适。天一与白沉箫到了门口,轻敲了敲府外的大门,里边儿有家丁开了条缝,问道:“二位何事?”白沉箫将自己与天一的举荐书递给了家丁,口中和气:“烦劳替我递给王爷,我与这位姑娘乃是文武庄的人。”那家丁打量了二人几眼,忙开了门:“二位请进,王爷候着二位多时了。”走进王府,两道摆着数盆万年青,但见一片青葱,不见半点花红。王府很大,迎面看到的,便是正厅。家丁将两人引进正厅,寻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说道:“二位稍等,王爷等等就来。”他退下去,唤来两个婢子:“你去给客人上茶,你把信交给王爷,就说文武庄的人到了。”天一四下望了望,正厅内的摆设少了什么花瓶玉器,倒也是摆了些小的盆景草木。——看来这镇南王对草木有特殊的爱好。正厅内摆了香炉,焚的是淡淡的檀香,不算华贵却独显悠然安静。正中放置的是一张黄花梨的椅子,雕了暗纹,通身显着被压抑的一份霸气。远出云从外边儿走了进来。天一与白沉箫具转了头,看向了那镇南王远出云。天一这般悠悠一望,那远出云已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她还从未见过长的如此……如此英气的男人。因为他的一双眼睛。他旁些地方倒也柔和,似白沉箫一般。然而他的那双吊梢眼,瞥过来的时候,便是带了十足的英气。挺鼻梁,吊梢眼,皮肤稍黑,处处显现的是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的模样。遵了礼数,见到远出云进来的时候,白沉箫与天一站了起来。白沉箫作揖道:“王爷。”天一也作揖,边说道:“王爷。”远出云径直走到了那黄花梨的椅子上,理好衣服坐了下来。他将举荐信放在了桌边,说道:“请坐,二位便是打文武庄而来的么?”两人点了点头。远出云指了指白沉箫,说道:“这位公子便是白沉箫么?”白沉箫颔首:“是。”“那么这位,便是天一姑娘了?”远出云瞧了她一眼,并未当回事,“天一,莫不是天下第一?”毕竟天一是女人,一向男尊女卑的世界,况且远出云并不了解天一,怎么能够容许一介女子如此猖狂?天下第一?他瞧她不起。天一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讽刺,她微微敛了眉目,说道:“家师正有此意。”她不回避。点头哈腰的不是天一,阿谀奉承的也不会是天一。即便是对方带着讽刺的问话,她依然挺直了腰板,回答他。远出云转念一想,在文武庄的人都是栋梁之材,况且他与庄主是挚友,不会随便塞来一个人充数。而且……她方才说的是“家师”,这名字看来并非她父母起的。他索性站了起来,走到了天一的面前,低下头看着她:“天下第一,你做得到么?”天一早已忘了什么叫礼数,她昂起了脑袋,含着几分从容:“不求天下第一。”远出云这下瞧清楚了她的长相,长的倒是漂亮。可也不知是不是草包。“那你求什么?”“不求天下第一,但求荡气回肠。”好一个“不求天下第一,但求荡气回肠”。远出云点了点头,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是认可了这天一的。少有女子能说出这番话来,这天一当属异数。他又交代了些事宜,这便让二人先去休息。天一倒是拒绝了他,说道:“我未来的夫家已经去安排住处,便不劳王爷费心了。”“夫君?”远出云心中惊奇,这天一倒是有夫君的?“不知天一姑娘夫君是何等人物?能配得上姑娘的,自然是天下杰才。”天一说道:“自幼订下的娃娃亲。”“原来如此。”远出云又望了白沉箫一眼,问道,“不知白公子你是住在本王这里,还是去往天一姑娘那里?”白沉箫自然不好意思打扰天一与那风萧萧的好事,便说道:“那在下就打扰王爷了。”“白公子客气了。”远出云又瞥了一眼天一,笑了一笑,说道,“今晚府上设宴款待二位,也好让二位熟悉熟悉我的部下。天一,如果可以,不妨把你那相公也请来吧。”天一应允。……在家丁的带领下,天一出了王府。她便望见一顶红头轿子停在了偏侧。风萧萧靠着轿子,立在一侧,他见天一走了出来,轻轻浅浅的笑了:“我买了顶轿子,你看看。”天一走近了,她抿了抿唇,瞧了瞧那顶轿子。红花顶的,然后是暗红色的轿身,顶上四边垂了流苏,其中一角竟然是系了铃铛的。这铃铛……天一轻手探过去,踮了脚尖,摘下了那铃铛。她递给风萧萧,摇了摇头:“亏你记得这个,摘去了吧,太过招摇了。”“你如今也怕招摇?”风萧萧从她手中拿过铃铛,不禁问了她一句,他回想起以前,便说道,“我也曾听过过街的轿子铃声,却也不曾见过那轿子里是怎样的俏佳人。不曾想,多年之后才见到了真身。”当年的铃声,是摇曳了多少过路人的心啊。自家的二皇兄,也是这样被勾走了魂。“便是有心人,让我悟了何为父亲。”天一掀开帘子,进了轿子里头,不算宽敞,正好适合一个人。她又揭开帘子,走了出来,说道,“我便陪你走一路吧。”“为何不坐?”风萧萧也不强求她,只是问了缘由。“一是你须走路,二是抬轿的太累。”天一吩咐了几个抬轿子的轿夫,“便这么走吧。你可是买了屋子?让我猜猜,你还雇了家奴。”“我知道你很聪明。”风萧萧便又笑了,“另外,我还买了间铺子,这几日便修修,打算开张。”“什么生意?”“酒楼。”“你打了什么主意?”“我就知道你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