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隐忽然苦笑起来。原来,他们两个,虽然有着同样的异世和异类的身份,可是,却隔着那么多的风烟,还有羁绊……已经还原的,蓝埏的绿色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下一秒,就仿佛一个安静的婴儿一般,在洛雪隐的怀中,渐渐地昏睡过去。在他的眼里,洛雪隐仿佛就是他生命的另一半,不论她的要求是什么,他必会尽力地做到……多么奇怪啊,人同蛇,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体,有着完全另类的生活方式,还有习性,而且,即便血液的流动,也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就是这样不同的生命体,却成就了两人间异乎寻常的感觉,或者说是亲情……看到蓝埏沉沉地睡去,洛雪隐再认真地帮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然后开始快速地招来七副将。将各部的任务分配好之后,最后才叫过唐天:“唐天,你这一个月的进度,我很满意,可是,和我想像中,还有距离,所以,希望你能加紧训练,明白么……”唐天点头,然后又和洛雪隐商量了一下细节和瓶颈问题,这才离去了。七副将之中,张迁和杨尚海,真的开始了运粮官的生涯,而他们的本部,则由偏将支持带领,分别由吕梁和轩辕烈间接调控。所有的事情,都定了下来,洛雪隐这才回到帐中,然后带着蓝埏,策马而去……燕山千里,奇峰叠嶂。塞外的人,称这一座山,是神山。山之巅,白茫茫一片,雪花飘零落四季,山之腰,绿意葱葱覆草原。而山脚之下,则是千尺绝壁,世人难攀。此时,洛雪隐正带着蓝埏,从侧峰的万仞绝壁上,用现代攀岩的方法,扶摇直上。要知道,身负绝技的洛雪隐,一个人,要想上这绝顶山峰,自然不是难事,可是,若要背负一个人,就麻烦一点了……当蓝埏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山腰。他慢慢地坐直身体,正看到了采山药而来的洛雪隐。除去了一身帅服的洛雪隐,一身暗红色的衣衫,风度翩翩,长身玉立。此时,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把的草药,捣碎了,轻轻地敷到蓝埏的伤口处去。而蓝埏,早已现了原形,他拖着长长的身体,尾部一摆一摆的,用灯笼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个正低眉敛眸的女子。那个女子,是那么小,那么的小,站在它的身体面前,就好象一只随手一拈,就可以拈死的虫子,可是,那也是它心头的肉啊,就这样看着她,它都觉得,心宁神和……大蟒蛇,本来就是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而繁衍出来的灵物,此时,一旦回归自然之中,自然呼吸都顺畅了十分。看到蓝埏醒来,洛雪隐笑了笑:“醒了……”蓝埏点头,然后忽然转过了世头,仿佛怕丑似地将眼神转开了。是啊,每次和这女人独处,他都不敢现形,总觉得,那样大的反差,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是一种亵渎。此时,看到它转过了头,洛雪隐再笑了笑:“你知道么?你可真是死沉死沉的,背着你,我好辛苦才可以攀得上来呢……”蓝埏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他运动内息,感觉移位的五官,已经回复到原位了。内伤,也几乎好了一半,想来一定是这女人,趁着自己昏睡的时候,帮自己运功疗伤的缘故。感觉到身体已无大碍了,蓝埏这才将身体慢慢地缩小,然后慢慢地变回了人形。想他本来就是异形,可是,总是混杂在人类之间,久而久之,也慢慢地将自己视作是人了……洛雪隐开始运功疗伤。要知道,一路上,只顾照顾这条大蛇了,她本人,也透支了太多的精力。再加上此前和齐英名的一番恶战,自然感觉到心竭力尽,此时,看到蓝埏已经大好,她也就放心了。蓝埏上前,将腕按在洛雪隐的腕上,然后,不禁蹙起了眉。这个女人,一向太过刚强,刚直,通常弃自己的身体而不顾。就象现在,只顾着帮自己,可是,她的本身,已经是内伤沉重了。一念及此,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背心,助她运功疗伤。净水湛是在回到营帐之内,才开始自己生闷气的。要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不论是谁,都绝对没有胆量说出,而且,自己也绝对不会给对方说出来的机会。可是,那个少年元帅,不但说了,而且是理直气壮。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发怒了,真的想将这个不识时务的年轻元帅,杖毙在自己的掌下。可是,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当那人的脸上,带着一贯的,目中无人的嚣张,那么神气,那么倔强的眼神望着他时,他心里的火,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了。他曾经以仇恨的名义,令那个可恶的女人万劫不复,而今,他却在面对着一线和她相似的脸时,下不得狠心……那个女人,就仿佛是一个诅咒,高挂在自己的头顶,然后,用她自己的方式,将他的心,割除得支离破碎……净水湛忽然微笑起来。那样的带着细碎残破的笑,仿佛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女人,你真的死了么?可是,若你真的死了,又有谁,才能解除我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