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洛雪隐看不到的侧面,蓝埏深深地呼吸再呼吸,低低地叫了声:“女人……”“嗯……”洛雪隐轻轻地应了一声。蓝埏心中一甜,再唤:“女人……”洛雪隐再“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她茫然地抬头,却只看到了蓝埏红得几乎到了耳根的脸……洛雪隐默默地笑了一下,踩着蓝埏的脚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山风,习习而过,拂花分柳,两个渐长,渐长的身影,就在两人的身后,亦步亦趋。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看那天地日月,恒静无言。远方的远方,有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沿着黄沙古道,风驰电掣一般的赶来。那道黑影,远远的,就好象是一抹天空劈落的,黑色的云,好象是是缕,被人遗忘的,消失在云天之间的淡烟,那道黑影,更象是自远古而来,携带着杀戮和死亡气息的杀神……那个人,分花拂柳,迎风招展,不多时,便越过崇山峻岭,迅雷不及掩耳地,向着蓝埏和洛雪隐的这边急急而来。夕阳落下的漠北荒原,更象是一匹色泽柔嫩的缎子,可是,就是那一抹黑色的人影,仿佛一一个不停地移动着的小黑点,正沿着不规律的五线谱的印记,快速地移动着。这个世界,人生变幻莫测,变幻无常。而我们的脑子里,也只能容得不少少的几个人罢了,在我们的心里,有人正在走近,有人,却正在慢慢地走远。可是,那来的,又会是谁?可会是,我们想要的,想见的那个……深深的宫闱之后,幕帘沉沉。一个遍体鳞伤的宫女束装的年轻女子,就倒在那重重幕帘之前,奄奄一息。那个女子,全身的衣服,被打成一条一条,一绺一绺地挂在身上,有血仿佛止不住的泉水一般,正汩汩地流出身体,染红了身下的红色的地毡。想来,若不是身边好心的宫女,找了一件衣服帮这宫女草草地披上了,怕此时的她,早已衣不遮体。在血,不停地流出她的身体,带走她的力气,还有每一分神智。此时,已经几近昏迷的年轻宫女,正趴在地上,语音虚弱,一句一句地对自己的主子,禀告着自己这两天来的遭遇。“皇后娘娘将奴婢唤了去……先是逼问奴婢和中宫之中死去的小云没有有关系,奴婢就说没有,皇后娘娘也信了,可是,才一转身,又开始逼问主子您这一段时间的行踪……”“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幕帘的某一处,忽然微微地动了一下,过了半晌,一个淡若云,轻若风的声音,在幕帘之后的某一处,静静地响起。那个声音,十分好听,带着雨落竹林的轻俏,还有雨润清秋的和煦。可是,因为身处在冷漠的深宫,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隐隐地落寞起来……是啊,如此尖锐的、**的,别有用心的问题,你究竟是如何回答的呢……要知道,在皇后的手里,可没有不回答出问题,就可以离开的先例呢,可是,她若真的为你开了先例的话,那么,那后果,则更为可怕……“奴婢当然照实说了……”过多的流失的血,使那个宫女的神智,更加的模糊起来。可是,她却还在拚命地忍着,想要努力地找到一个主子满意的答案。可是,因为神智的消失,那个年轻的宫女,似乎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指尖动了动,最终无力地垂下,她轻轻地喘着,胸口一起一伏,然后费力地答道:“奴婢和皇后娘娘说,主子您,除了陪伴皇上之外,只在宫中看看书,赏赏花什么的,从来都不会越规矩一步……”那个宫女的声音,有些低,在这个寂静的殿宇里,有一种空荡荡的回音。是啊,她的主子,作为宫中最受庞的妃子,本来就是众矢之的。而今,皇后问责,她身为宫女,又要怎么回答,才能令两边都满意呢?皇后不满意,只可以将自己打个半死,可是,若主子不满意,那么,她和她的家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仿佛对年轻宫女的心态了如指掌,对她的软肋,也是极其的清楚。听了年轻宫女的话,幕帘之后的人,忽然静静地笑了一下,然后用怠倦得几乎懒慵的口气,鼓励道:“说下去……”看来,皇后真的是失算了,莫说将这宫女打个半死,即便是杀了她,任何人,都是没有办法从她的口中得到半分情报的……因为,生命诚可贵,可是,亲人的命,才是足以令自己万死不辞的东西……“可是,皇后娘娘不信,然后,就开始对奴才用刑……”宫女的声音,越发地低了起来。她的满是血污的脸,有些可怖,此时,抬起了,生生地吓了人一跳……看来,这宫里,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皇后狠,主子更狠,可是,狠来狠去,最后城墙失火,所殃及的池鱼,也都不过是她们这些无辜的下人罢了……“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疗伤吧……”听那宫女细细地禀告完一切,幕帘之后的声音,沉了一下,然后,让那宫女出去疗伤。“谢主子……”听到主子的声音,并无喜怒,年轻的宫女,终于放下心来,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喃喃地重复:“谢谢主子……”为了保住一家人的平安,看来,她这罪,没有白受……“养好了伤之后,出宫一趟,去看看你的父母吧……他们,都很想你……”幕帘之后的声音,忽然就温暖起来,仿佛云开雾散一般,刚刚还是黑夜,可此时,却令人蓦地看到了希望……“啊……”不能抑制的惊喜,使勉强维系着神智的年轻宫女,低低地惊呼起来,可是,下一秒,声音就消失在唇际,原来,那个不堪折磨的年轻宫女,早就昏了过去…………脚步轻俏,朱门半掩,看到主子似乎累了,满屋的下人,在轻手轻脚地整理了地下的血迹之后,全部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