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各怀心思

回想起无数和前尘往事，回想起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元帅，想起她曾经的执着和放弃，净水湛的心，不由地又痛了一下。要知道，难令这个女子如今的这副样子，他也是有着间接的责任的，只愿自己的这一孤注一掷，能帮得了她……而净水湛的话，还有洛雪隐的表情，落在净水炎和净水垢的心里，就又是一番注解了。要知道，洛雪隐秉性遇强愈强，从来不输过任何人，这是净水炎和净水垢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可是，而今坐下两个下首的年轻元帅，淡漠如秋后落红，沉默如绝顶之冰，就如此时，她虽然就坐在你的身边，可是，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的、淡漠的、沉重得仿佛磬石压在心口的感觉——这并不是一国之帅应该有的风度，也不是那个曾经嚣张得只看得到天的年轻的嚣张少年，湛八该有的态度。抑或，她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威胁，他才会如此的心如死灰，如此的任净水湛为所欲为呢？她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净水湛的手里？还是，她被净水湛，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法，控制了……整个宴席之上，四个人，怀着四种不同的心事，到了最后，寒暄变成负累，烈酒变得无味。那样的味同嚼蜡的感觉，使四人的眸光流连之间，都带着一种不能言传，只能意会的微妙感觉。就好象是繁花落尽，夏炎冬冷，他的脚步，就在你的身边，可是我们却总是无法预测，他的话题，会在哪一分，哪一秒，落到你的耳里一样。堂上的歌舞，换了一茬又一茬，然而，不论是轻歌，还是曼舞，都无法令这些各怀心事的人提起半点的兴趣。浓郁的民族风情，那些在塞外长盛不衰的豪放歌曲，看得众人都是索然无味。看到时机差不多了，一直垂着眸子的净水湛终于抬起头来。他的手，伸在桌边，暗中地做了一个动作，然后，隐在黑暗中的人，轻轻对点了点头。一个无法为外人知道的默契，就此形成。曲声扬，歌声停，整个空间之中，忽然就响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清越曲调。净水炎和净水垢都是长年浸yin此道的人，此时，乍一听到如此特别的乐曲，登时全部都应声抬头。铺着红色地毯上的小小舞台之上，空无一人。然而，随着音乐声慢慢变得清越，嘹亮，一行身穿着月白色舞衣的女子，终于轻掀帘，举轻步，轻舞而出。那歌，则是在人后响起的，仿佛是醉月的聆听，仿佛是轻风的舒缓，只一句开，就将在场的人们，带入了无边的月境之中。而那个年轻的女声，纯净，纯洁，仿佛是月之精魂，正将一段流淌在月下的情愫，在众人的面前，慢慢地铺展开来。可是，那个声音乍一响起，净水垢，净水炎，包括洛雪隐的脸色，却都蓦地变了……那是一首三人都曾经都听过的歌，那甚至是洛雪隐曾经在兰心居里唱过的[荷塘月色]……三人齐齐抬着，只看到一个面蒙轻纱的女子，正染一身的云淡风轻，踏歌而来。明亮的灯光，洒满室的如水光芒。那样的几乎是带着淡然温和的光晕，斜斜地映射在她的脸上，露出了她光洁如满月的额头，那灯光，也照着她白色的裙纱，无风而动。而她姿态优雅，气质高洁，那样轻盈的移动，更象是在云端飘渺的白云一般，与世隔绝。曼妙得如同冰落泉水的歌声，从她的甜润的喉间逸出，带着近乎温暖的吟诵，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蛊惑人心的**。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那个女子，轻舞淡歌，浅吟淡唱，宛若三月的明庶风，无声而来，遗世而独立……“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的身旁。萤火虫点夜的星光，谁再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的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你守候这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再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的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你守候这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歌有余韵，绕梁三日。不知道是因为歌喉动人，抑或是美色当前，总之，自从看到那个有着绝世容光的女子乍一出现在眼前，净水炎和净水垢两兄弟的脸色，都是轻轻地变了一变。下一刻，他们面面相觑，神色都不由地一凝。因为，他们认出来了，这对舞当歌的女子，就是他们那一晚，在红袖楼里踏歌而来的白裙女子。人未变，歌未变，变的，只是场合，变的，只是人心。如果说，他们没有记错的话，那一晚，这个女子，曾经当街痛斥自己的哥哥，不愿意成全自己的爱情。而那个所谓的“哥哥”，很可能就是眼前的年轻元帅，湛八……净水炎和净水垢勉强地抑制着心内的各种情绪，此时，不约而同地抬首，只看到洛雪隐原本苍白无色的脸，正因为激动和愤慨，而隐隐的发青。一首荷塘月色，被这女子，完美地演唱出来，真的是悦耳动听，余间绕梁。洛雪隐相信，那样的好听的嗓音，那样的倾情的颂唱，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当红明星，都会自愧不如。可是，这歌，貌似是自己先唱的吧……真是的，见过盗版的，还没有见过如此明目张胆地盗版的……手洛雪隐的手，握紧又再握紧。那个可恶的人，究竟还知道她多少东西，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那个女子，轻轻地舞着，然而，她的眼里，却仿佛只有净水湛一人，而那缓缓流淌的歌儿，更仿佛是她欲说还休的情愫……净水炎和净水垢的眸光，渐渐地沉了下去，这个女子，可是将水湛威胁洛雪隐的最有力的筹码么……也是啊，自幼就视做眼珠一般的幼妹，却喜欢上了自己的对头，面且，对方还是一个绝对给不了她幸福的人。这样的事，不论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相信当事者，都会痛彻心扉吧……净水炎和净水垢望了一眼正和净水湛眉眼调笑的舞姬，忽然之间，就开始了解洛雪隐的苦衷了……看到那个可恶的人，翻唱着她随口唱出来的小曲，洛雪隐脸色发白，隐隐冷笑，却始终强自忍受着，一言不发。如果说，洛雪隐的沉默，是代表了容忍和无奈的话，那么，净水炎兄弟的沉默，就代表了自以为是的明了，还有算计。看到时机成熟，净水湛望着径直舞到他身边的舞姬，扯起薄唇，微微一笑。俊颜如冰，千秋万代倾城。特别是那样的极具诱——惑和感染的一笑，生生地晃花了年轻舞姬的眼睛。使得那女子不由地又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向净水湛靠了一靠。净水湛的蓝眸之中，带着静海一般的温和光芒和一种意味深远的笑，长手一伸，轻轻地抚了一下那个舞姬的小蛮腰。可是，他的手下即使动作ai昧，眼睛，却是望着净水炎、净水垢二人。安然而且随意，就仿佛天生，他就是一个如此不分场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