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官谨枫那天,他醒后告诉我,他去的地方叫飘渺,那里芳草萋萋,白雾茫茫。我于是一直渴望着那个地方,飘说,枫,等时机成熟,我会带你去看那里青翠的山峦,长着蒹葭的宛如祖母玉的溪水,还有四季都不败的鲜花。他的眼中竟有了微笑,暖暖的,像午后的风吹散我心头忧郁。他说,那里还有永远不会老的女孩,她们扭动着杨柳一般的腰肢,欢快的舞蹈,那甜甜的歌声穿越了云霄。于是,我更加的渴望着,希望飘能早日带我前去。可是,我的梦想很快就破灭了,飘最后一次回来,是给人抬回来的,他的箫插在了他的胸膛上,洁白的长衫成了血色。他苍白的脸上,竟有着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知道,他解脱了,带着洁白的长衫微扬的唇角解脱了,从此不必再那么痛苦的活着。我没有掉一滴眼泪,我知道飘去了他想要去的地方,他没有死,他只是获得了重生,也许他忘记了前生的记忆,像我们今生一样,无忧的生活着。可是,我还是渴望着那个叫飘渺的地方,向往着那里的芳草萋萋,白雾茫茫。飘死了,舅父不知道何处找到了舅母,跟舅母一起的是个抱着琴的女孩,有着跟飘一样洁白的长衫,跟他一样冷漠的面容,甚至她的眉宇间也有着一抹淡淡的像轻烟雾般的忧愁。她的怀里一直抱着一具琴,黝黑的散发着乌金一般的光芒。我知道她是我的表妹。我从舅母的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长安。长安表妹喜欢在树下抚琴,淡淡的琴声微微透着凄凉,像那静如水的月色。她就像严寒里的梅花,冷傲中透着妩媚,她抚琴时那幽雅的姿态,如那空谷的幽兰。我一直认为我是见过她的,她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似曾相识。可是我却无法捕捉到一丝的记忆,就像昨晚的梦,梦里一切都似真实的一般,醒来了却无从捕捉。难道表妹曾出现在我的梦中?再一次深情的凝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像微风中的垂柳,娇弱得让人心疼。舅父的野心不是整个中原,他的野心已经伸张到了大辽。在表妹到来的一个月后,舅父便将表妹远嫁大辽,嫁入大辽第一贵族北院大王侯府,借此实现他将生意做到大辽的野心。长安表妹并没有抗争什么,只是淡淡的答应了,仿佛一切皆与她无关。只是,她的琴音更加的低沉和伤感,有着诉不完的心事。看着长安表妹,我会想起飘,想起飘说的那个叫飘渺的地方,没有任何征兆的便将他们想到了一起。我觉得长安表妹应该生活在那个叫飘渺的地方,在那里快乐的弹琴,甜甜的歌声穿越了云霄。她不应该生活在这个牢笼般的地方,不应该这样每日以琴抒怀,郁郁寡欢。舅父让我护送长安表妹出嫁,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庞,那结满忧愁的眉宇,心里一阵刺疼,却不敢说什么。微微的点点头,然后对舅父说,舅父请放心,小侄一定将长安表妹平安的送到北院侯府。长安表妹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去,那一刻我似乎能听见她的心在滴血,我甚至想她的心里是否已经有了心仪之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要是飘还在,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才不会像我这般的懦弱。不知何时,窗外飘落了一地的桃红,像长安表妹凋落的心。